田秋芝也顺着看了过去,只觉得那脚蹲长凳头戴红帽的背影甚是眼熟,不正是一大早就叫了楼宇上山去送行的飞飞大师么。
她从圈里挤了出来,几步跑了过去,正好看见林逸飞举着右手,气势磅礴地将手里的几张扑克牌甩了出去吼道:“豹子,三个A 。”
他刚吼完,一旁的色傻子立马乐呵呵的拍着响亮的巴掌以示庆祝。
田秋芝这才明白了妇女口中的‘人好像还俗了’的正真含义。
也是,和尚好像是不会和老头儿扎堆炸金花的。
还炸的如此的激烈。
她刚开口问了句楼宇在哪儿之际,又听林逸飞吼了一句:“同花顺,QKA 。”
声音之大,彻底盖住了她先前问的问题。
怕他再吼个什么出来,田秋芝忙上前又问了一遍。
林逸飞这回听是听见了,但是并没有回她。一脸可惜地扔了手里的牌同那对面的老头商量道钱就算了,把你那坛子酒给我就成。
那老头儿许真是被他炸怕了,连应道好好好。
待林逸飞一走,啪地一声儿就把门给杠上了,生怕他反悔似的。
“你问楼楼啊,献爱心还没回来哟。”林逸飞瞧了眼前方成堆的人,伸了个懒腰回道。
得亏他嫌弃王祥没贪那搭顺风车的小便宜,靠着一口气硬生生地走下了山。不然下场是真的惨呐。
虽说都是人,但田秋芝一直就不大听的懂林逸飞的话。
她本打算再问问来着,但转念一想,问出来了也八成听不懂,还不如先去看看那头的情况。
刚迈开腿,就听林逸飞在后头道:“女施主请留步,楼楼走之前好像托了贫僧给你带了句话。”
“什么话啊?”田秋芝顿了步子问道。
“还有饭吗?”林逸飞抱着坛酒,那张漂亮的有些过分的脸上绽放着和煦又真诚的笑容。
色傻子一听到饭立马符合道菜掉了,都掉了,好饿好饿。
林逸飞的话,田秋芝显然是不信的,但她看了看头耷的跟腌黄瓜似的色傻子又有点儿于心不忍,跟唐翠萍交代了一声便带着两人先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张桂英已经睡了,田秋芝将锅里热着菜端出来后便又要走。
许是先前金花炸的太过投入了些以至于林逸飞有些记不斟酌楼宇交代的话到底是‘帮我看着点田秋芝’还是‘有饭吗’。
这会儿坐在饭桌前才准确的记起来原来楼宇交代的是前者。
想到此,他开始没话找话问道:“女施主是干什么工作的?”
好巧不巧,这话正好戳中了田秋芝的死穴。
她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去,应道:“还没有。”
林逸飞只顾着扒饭,没有时间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顺口道:“你这饭做的不错,要不要考虑考虑到我们公司来上班。”
“原来你是开餐馆的啊。”田秋芝恍然大悟道。
林逸飞闻言,一口饭咽错了管道,呛地他咳了老半天。
以往遇上这种情况,色傻子总是会第一时间过来给他拍背的,但是这回真饿惨了,立马转过身背对着林逸飞,假装自己没有看见似的继续扒饭。
林逸飞缓过劲儿来,顿时又觉得有趣,朝田秋芝伸了只手道:“一个月这个数,来不来。”
田秋芝看着那五根细长的手指,斟酌着问道:“五、五百?”
林逸飞摇头。
“五、五千?”
林逸飞还是摇头。
见田秋芝眼睛睁的圆溜溜的,他才开口道:“五千五百五十五。”
“那么多?”
“当然,我开餐馆的嘛,别的不说,就油水多。”
要是别的方面,田秋芝肯定是不会信的,但是一旦涉及到找工作,她就没什么抵抗力了。
因为她已经好几个月没往家里寄过钱了,而且还欠了楼宇很多钱。
这样的工资对她来说已经算是想当的高了。
诱惑虽然大,但被拐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她最终商量着问了句:“能不能给我点儿时间再想想。”
林逸飞要笑不笑道:“没问题,什么时候想来了就让你家楼楼给我说。”
说罢,便招呼着田秋芝过去喝酒,说什么以后都是熟人了,别客气别客气。
是以,楼宇回来的时候就见田秋芝跟中邪了似的盯着根儿柱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大门口。
他刚走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白酒味儿。
“喝酒了?”他伸手到田秋芝面前晃了晃。
田秋芝闻言抬头看见是他,便狠狠地点了点头。
这一下没了盯点,脑袋又一晃,人就彻底站不稳了。
眼见就要一头栽下去了,楼宇眼疾手快的扯着她的后衣领子一把将人拎了回来。
“跟谁喝的?”
“飞飞大师。”
话音刚落,她顿时想起来自己出来是要干什么的了,一把勾住楼宇的脖子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但是飞飞大师说喜欢一个人主动点,总归是没错的。”
她说完顿了顿,又接着道“他还说如果我去他的餐馆做饭,一个月可以给我五五……”五了半天也没五出个具体的数来,最后五烦了直接道反正有好多个五。
楼宇因她这番话,这一搂彻底愣在原地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他说的没错,是要主动点,然后呢?”
然而并没有什么然后了,田秋芝说完便直接挂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他低头看了会儿田秋芝,才转头乜了眼站在门后的林逸飞,似笑非笑问道:“你那餐馆还招人么?”
林逸飞摆了摆手道不招了不招了,今天刚垮台。
半晌,不见楼宇出声,他罕见地有些心虚道:“不灌点儿酒人也看不住啊是吧。”
此话说的甚是有理,楼宇无话可说。
“你要再磨叽点儿,别想留住人,找准点儿了一骗就能跟走了。”林逸飞靠在门框上难得正经道。
楼宇微弯着腰,伸手绕过田秋芝的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扔了句‘我知道’后便带着人上楼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那一堆不认识的女的忙活了到这半夜不是。
第二十四章
田秋芝是被渴醒的,她顶着颗石头般重的脑袋刚出房门,就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很是热闹。
唐翠萍这会儿正站在三老人面前手舞足蹈的讲着什么,样子看起来很是激动。
那三老人正是张桂英和老木匠们,此刻坐成一排昂着脑袋微张着嘴听地津津有味。
田秋芝晃了晃脑袋,才稍微清醒了点。
刚迈开步子,就见唐翠萍举起手对着天连吼了好几个‘砰砰砰’。
她腿一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
等缓过神来,又听见唐翠萍道我当时差点儿没吓尿了,捂着耳朵恁是没敢动,那是枪啊,真枪。
张桂英往前挪了挪椅子问道那打死人了没有啊。
唐翠萍摆了摆手。
刚要开口,左边儿的老木匠又往前挪了挪椅子问道是哪个开的啊。
眼见右边儿的老木匠也在往前挪椅子,生怕再次被打断了思路,唐翠萍忙道没打死人,车里那个肥头大耳的警察是对着天上打的。
第一声枪响都没有反应过来,等第二声枪响响起的时候那围车的人一个个都忙不迭地的跑地飞快,锄头啊扁担啊都落了一地。
“不是说先前还进去了几辆车,后头出来了没有啊?”张桂英见板凳没地方再挪了,倾着身子很是激动的问道。
这一问倒是问倒了唐翠萍,她嘶了声儿回忆道打枪了之后车就开走了,下头村那些人反应过来捡起家伙又追了上去,但是这人腿儿哪有四个轮子快,追了一段路车就没影了。
再后来,天都黑透了,等了好半天也没见有车出来了,大伙儿就慢慢的都散了。估摸着这回跟以前一样,只是来了一辆车意思意思一下。
左边儿的老木匠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道不一样不一样,以往哪回敢放枪了,不都是被打的躲进车里又灰溜溜开回去了吗。
右边的老木匠嗯了声以表赞同道老李头这话说的对,我看呐,十有八九是里头要换人了,这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放枪恐怕是为了拢民心呐。
张桂英扭头看了看身后那一方刚冒出头来的菜秧秧,长出了一口气接话道换了好,总算是把王祥那祸害抓进去了。
田秋芝听的一愣一愣的,坐在楼梯上半晌都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