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他无意中,从那份报道的字里行间中,发现了一个秘密,怀疑方叔叔的突然获罪,与自己父亲有着一定的关联,只是还没去证实。
他独自一人在昏暗的灯光中消化着这份巨大的冲击,还没有缓过神来,方知意就闯进来了,他着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方知意。
眼下,他只有把不断翻腾的心绪压下来,强装镇定道,“这么晚还过来,没耽误你的事吧?”
“没有。倒是你,是什么事这么着急,让你特意赶过来处理?连身体都不要了。”
“……”
“你要是不方便说的话,那就……”
“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一些,有关项目的事,现在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好。”方知意也不多做纠缠,反正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他像对待步履蹒跚的老人那样,紧紧搀着宋至诚,就怕他突然倒下去一样。宋至诚临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下桌面,那里已经很整齐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报纸和照片,都被自己重新塞进抽屉里了。
“怎么了?是不是突然想起有什么事没做?”方知意看宋至诚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觉得很奇怪所以就问问,其实他比较担心的是,他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走吧。”宋至诚眸色一暗,用另一只手拿下方知意扶着自己胳膊的手,主动拉着他大步往外边走去。
因此他没有看到方知意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神阴沉,神色莫辨。
回去依旧是方知意开的车,由于走的是另外一条路,所以很快就到了宋至诚家的楼下。
等他把车停稳之后,发现宋至诚毫不意外又睡着了,身体还没恢复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则是这车里点的安神香。
“至诚?至诚?到家了,我送你上去吧。”
“……”宋至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方知意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我又睡着了?”
“对,先别着急起来。”方知意看宋至诚用手撑着就要直起身,连忙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你有低血糖,等缓过这一阵再说。”
“你怎么知道?”
“傻瓜,今天你昏迷的时候,是我去听医生的嘱咐的。好家伙,这一身的毛病。虽然都不大吧,可是发作起来也能要人命。你呀,以后不能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嗯,我会注意的。”
“又是只有有这么一句话。”方知意十分嫌弃地撇撇嘴,似乎不是很相信他说的话。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陪你上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事实上,他要好好消化今天所发现的一切,暂时不想看到方知意。
“那好吧,我看着你上去。”方知意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握住宋至诚冰凉的手,眼神温柔,似乎真的是有在想好好扮养好一个好男友的角色。
那眼神,看得宋至诚心口一热,忙狼狈地再次移开视线。他打开车门,匆匆地对他道了一声别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知意一直坐在驾驶室,通过降下来的车窗,目送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黑暗中,才又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来日方长,我们再会。
第二天,宋至诚没去上班,而是把自己闷在家里睡了个昏天地暗。他本就是个心事极重的人,昨夜又突然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并且没法跟任何人吐露心声,这么一来,当然会受不了。
但就在他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时候,方知意却没闲着。他一大早就去执行司了解一些情况。
昨夜他回到家里,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陈心葵撞死在狱中的时候,他还不相信。结果没半个小时,边南朝也亲自打电话来,证实了这个说法。
陈心葵死了,只有可能是罗青下的手,或许这其中还有宋时的影子。
不,这个想法在方知意的脑海里,只出现过一瞬间,马上就被他否决了。
以宋州长的老谋深算,压根不可能会在这个重要关口做出容易落人把柄的事情。
那么就是罗青的自作主张了。可是他为什么没跟自己说呢?看来,也不是很信任自己。
此时的方知意正坐在司长办公室,慢悠悠地喝着茶,他的脑海,已经跟走马灯似的,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但面上依然一派平静。
他在等边南朝忙完过来,和他说一些事情。
但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两个小时,他来这里等了有足足两个小时。可是,期间除了小妹进来倒水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人搭理过自己。
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变故。
就在他实在忍受不了,站起来打算推门走出去的时候,门就从外面开了。
“哎呀!老弟啊,实在对不住,临时处理了一桩抢劫杀人案,让你久等了。”
“啊,没事没事,边司长日理万机,我等是应该的。对了,我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
“陈心葵,对吧?”
“对。边司长,对于她的死因,你们这边查明了吗?真的只是自杀这么简单?”
“……”边南朝回头看了看门外,在发现并没有什么人经过之后,就随手把门关了。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但我们对外只能这么说。老弟啊,哥当你是自己人,也不怕跟你露个底。”
第80章 无法抽身(3064)
“嗯?”方知意装作很疑惑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被边南朝搂着,顺着他的步伐重新回到椅子面前坐下,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边南朝身上的气味,熏得他头晕目眩的。他想站起来,但又被他一把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边司长,你想对我说什么?”
“这个女人的伏法,虽然你有出一份力,但是同时你也捅了一个大篓子。”
“什么篓子?”
“唉,你自己看看吧。”然后,边南朝就扔了一个什么东西给他。
方知意慌忙结果,发现这个一块脏布,仔细一瞧,似乎是从囚服上撕下来的。那上面写了几个血字,字字触目惊心。方知意只看了一眼,就把布给掩盖了起来。
“老弟,她上面写的是真的吗?”
“……”方知意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他的脸色灰败,嘴唇徒劳地抖动了几下,半晌才缓缓开口,“老哥,我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怎么会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当然清楚你的为人。否则,又怎么会第一时间拿来给你看?”
“大哥,多谢你这么信任我。日后你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老弟,不用说日后了,大哥我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你也知道,我还差一个足够份量的案件就能晋升,可是就一直卡在这个点上。”
“我知道了。”方知意的眸色闪了闪,他觉得,只要不是那件事,一切都好办。
边南朝曾经找过方知意让他收集自己竞争对手向上级行贿的证据,不过,他倒是忙了一个多月,一无所获。
此时的方知意真怕边南朝不死心,重新提到这件事,那可就真把自己逼到刀尖上了。
因为他知道,边南朝一旦认真了,那这证据无论如何都要出来,到时候就少不得要帮他做假证据。那他们两个,就真的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这并不是方知意想要的结果,但此时的他,却已经在这个漩涡里陷得太深了,想彻底抽身,已经不太容易了。
“那老弟,你现在手头有大案子没有?”
“有,但是大哥……”方知意下意识地把手上的布条攥得更紧了,他想,是时候拉更多的人下水了,便说,“大哥,你知道景忝吗?”
“当然知道,这位在州院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看他的脸色。当然,在权势方面,还是比不上宋州长。这州院啊,都快成了宋州长的一言堂了。”
“宋州长能力卓绝,手腕强硬又能服众,理应如此。”
“哈哈。”边南朝只是干笑了一下,并不接他的话,转而说起,“老弟,你突然提起景忝,是有什么用意?”
“用意当然有。”方知意抬头,缓缓地笑了一下,“不如就把他变成大哥你晋升路上的垫脚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