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来告诉你真相。”韩彧丰慢慢地打开手机,也给温文曜听了一个音频,在这个音频里说的事,却与他所了解的大不相同。
那是一段温邺华与韩彧丰的对话。在这段对话里,温文曜听到的是这两人联手设了一个局,打算引出一直以来都在幕后打压九鼎的黑手。九鼎并未易主,他还在温邺华手上,新闻发布会,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可以打电话给你爸。”韩彧丰坐太久了,有些站不起来了,他疲惫地用手揉揉眉心,觉得身体的温度又高了一点。
他本以为在听了这段音频以后,温文曜就算不全信也该信了大半,从而打电话去给温邺华求证。可谁知道,他竟然听到温文曜说,“姓韩的,凭什么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
“我告诉你!我偏不!”
“……”
“我温文曜凭什么得受你的摆布?结婚听你的,进公司听你的,就连现在,也还是要听你的!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小曜你醉了。”韩彧丰知道,温文曜喝醉了的时候就会口不择言,因此,他也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有些苦恼,该怎么把人弄上楼去睡觉?连续七天发了疯似的连轴转,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丝体力,现在的他,完全都动不了。
于是,他认命地重新拿起手机,打算打电话找外援。可是不料,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去,手机就已经被温文曜打飞出三米远。
“韩彧丰,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我真正在气的是哪件事吗?既然有初恋……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既然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什么抽屉里会有一份签好名的离婚协议?”
“……”韩彧丰这才知道,席远所说的后招指的是什么?自己当真是关心则乱,只想着赶紧解决外部危机,却忽略了家里,再一次着了他的道。
“什么离婚协议?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韩彧丰你起来!你起来!”温文曜突然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跟发了疯一样地拉扯韩彧丰,想让他跟自己上楼看那份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
可怜韩彧丰本来就是强撑一口气在跟他说话,被他这么猛然一拉,只觉得眼前一黑,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彧丰!!!”这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人怎么还没醒?”温文曜毫无形象地蹲在床边,两只手紧紧地握着韩彧丰的手,一双眼都舍不得离开床上那人半秒,他的眼眶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哭过。
刚才那一幕真是吓得他酒都醒了大半,好好的人就这样突然直挺挺地倒下去。一时间,温文曜只觉得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身体快于思维做出反应,他张开双手,将那即将倒地的人紧紧抱住。低头一看,只见怀中的人双目紧闭,面色潮红,额上不断地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渗出来。
他在发烧!!!
这个认知让温文曜感到十分地心慌,他试图将韩彧丰抱起来,可是他自己都醉得一塌糊涂需要别人的搀扶,如果勉力而为,估计两个人都得摔到地上去。最后,温文曜只得把人费力搀扶到沙发上让他躺着,然后到处寻找手机打通了医生的电话。
也幸好医生这会儿正在附近,韩彧丰这才得以得到及时的救治,现在人也好好地躺在床上了。
“你当是低血糖呢,一会就可以醒。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温文曜并理他,只是默默地帮韩彧丰替换搭在额上的毛巾,时不时还摸摸他的脸,终于还是忍不住再问:“怎么温度也没有降下来?都过那么久了......”
“......”医生发现他有点看不懂温文曜这个人了,说他看不见韩彧丰的好吧,他偏偏心里又什么都知道,说他态度软化了吧,可是最近又不知道再纠结些什么。
“你们到底发生什么问题了?是因为公司的事吗?听他说今天要跟你解释,怎么,你没听进去?”
“其实,说他要将我们家赶尽杀绝,我一开始是不信的。可是......他既然来招惹我,为什么又想要全身而退?”
“什么意思?”
“那份离婚协议......”温文曜将韩彧丰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眼眶一热,一滴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落到了床上。
“什么离婚协议?”
“就在......床头柜,你自己去拿......”
“......”医生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随即弯腰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份保存完好的离婚协议,上面赫然签着韩彧丰龙飞凤舞的大名。
“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我了解他!他不可能动过这个念头!就连当初他们拿你做威胁他也没有......”
“什么拿我做威胁?”
“......”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了解内情的对不对?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温文曜激动得站起来,还因为起太猛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了一把墙壁才站稳。
“我以为他会连这个也跟你说的。”
于是,在医生的缓缓讲述下,温文曜终于知道了韩彧丰为什么宁愿自己扛着,也要联合自己的父母瞒着自己,原来、原来那次绑架就是对方给韩彧丰的警告,证明他们有能力伤害到自己。他拖着病体辛苦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可是自己都做了什么?韩彧丰那时候见到这样的自己,他心里会是怎么样的感受?他是不是会委屈?连自己这样的人都会委屈?他不像自己这么没心没肺,一定会......
“可、可是,那份离婚协议?”
“你之前调查这,调查那的劲头哪里去了?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做笔迹鉴定不就知道了?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你这头脑......”
“阿倾。”
“哟,醒了?真够快的,别是听到我说你宝贝的废话吧。”
“彧丰!”
“不关他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韩彧丰刚刚醒来,感觉整个身体都好像飘在云端一样落不到实处,稍微睁开眼睛就晕得不行,他猜想可能是因为高烧的原因。唉,这副身体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还总麻烦别人,这次,小曜一定又吓坏了吧?韩彧丰有时候想,要不要将错就错,就承认这份离婚协议是自己准备的,也总好过拖人拖己。
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他和温文曜是真的不合适,再勉强下去也终究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这次,温文曜却不想放手了,也许是这次韩彧丰直接倒在自己面前的画面太过冲击,使得他的心无端漏掉了好几拍,他总算是意识到了,这个人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地融入自己的骨血,再也抽不出来了。
温文曜就是这样的人,一旦想通了,他愿意慢慢学着去照顾人。于是医生慢慢地睁大了眼睛,见鬼似地看着温文曜以堪称温柔的动作把人扶起来,让他靠坐在床头,并贴心地往他腰后塞了几个软枕,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
“你烧着呢,体力流失得厉害,要多补充些水分。”然后就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温水慢慢地喂韩彧丰喝下,再放到一边。
韩彧丰原本还有一些迷糊,眼睛也不怎么睁得开,但因为他的这个动作,瞬间清醒无比,“你......”
“我......”温文曜把头别向一边,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也许不信,当我看到你就这么倒下去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脏也快停了......我想,或许、大概可能,七天前的话说的是对的。我愿意去爱你,那么你能,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韩彧丰正想说些什么,但却眼尖地看到放在一旁的离婚协议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咳......”温文曜见状不由得有些心虚,毕竟那是他不相信韩彧丰的证明,再加上后来的检验成果证明那笔迹确实是有人仿的,他就更抬不起头了。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医生经常能见到这样的画面,“彧丰,还要不要喝水?”
“......”
“你无不无聊?我开电视给你看?”
“......”
“阿彧,我帮你擦身吧?医生说你这烧给快点退。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是反反复复的......”
“......”
最后,韩彧丰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慢慢地把两条腿放到地上,似乎是打算下床。这下,可把温文曜吓得魂飞魄散,忙把手中的脸盆放在地上,奔过来扶住他,“快躺回去!你要做什么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