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
也不知闫岳忽然起了什么性子在等陈鸣在他手心写字的时候他眉尾一跳,戏谑道:
“我看丫头辛苦得很。”闫岳嘿嘿一笑,笑宴中带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既然那么辛苦,不如——”
闫岳拍拍床铺空余的一侧,“来休息一下。”
哪有人在青天白日睡觉的,也不知这闫家大少爷安得什么心。
——大白天的睡什么。
盯着陈鸣在自己手中一笔一划慢悠悠的纤指,闫岳趁机一把握住他的手把他硬生生掰到了床上。
又来这招!
陈鸣又被闫岳给环在臂弯里给箍住了死死扣在了床板上,闫岳将脸贴着他的发蹭了蹭。
陈鸣喝骂不得,只能红着脸仍由他耍小性子。
蹭舒服了,闫岳才舍得松开些。
他掰过陈鸣的下巴锁眉瞅了瞅他的脸。
“丫头还说不困,这不仅脸色不好,眼眶都红了。”
陈鸣这是被闫岳无厘头的举动急得,哪里是困呀!
反正,闫岳才不管陈鸣是为何眼上冒花,他认定现在陈鸣是犯困那就是犯困。
陈鸣觉得闫岳小孩子气,他往外强推着禁锢住自己的男人。
——等会还要食饭,别闹。
扔开闫岳的手,陈鸣从床上蹦起,半弯着腰站在床铺上横眉盯着床上撑着头一脸笑呵呵的闫岳。
不管陈鸣是怎么样的表现,生气,欣喜又或者是难过,闫岳那双明如秋水的眸子总是都漾着温柔,而他那坦诚的目光让他身上咄咄逼人的气息柔化了几分,没了锐利,只剩下成年男子该有的成熟。
就凭这双眼睛也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在里面溺死过。
陈鸣酸酸的想,要是自己也同闫岳一般长得结实又可靠就好了。
闫岳见陈鸣突然发愣,用食指戳戳他露出一节的脚腕:“想什么呢?”
陈鸣踹踹闫岳不安分的手,没有用多大力气也就是稍微轻点了下,就自顾跳下床出门为闫岳准备晚上的饭食去了。
第33章 缘
忧虑的情绪没有在陈鸣的脸上散去。今天他不仅要完成点货的任务还要因为无端飞来的“横祸”去清扫北苑北面的人家。
扫地本身是一件比较轻松的活,然而扫的地方却很有争议。
每个东西南北院也分四角,北苑也不例外。陈鸣和闫岳所居住的地方就是北苑的南面,南面往往是面朝太阳的地方,就算在寒冷的冬天也不会冷冽。北苑的北面则恰恰相反,那里,即使是处在夏日也总是飘散着一股浓重的阴气。
陈鸣把握着扫帚,望着北面的房门,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房门上的窗糊纸泛黄的脆弱,还有些因为长时间没有上纸糊而漏了几块。从被染上了一层厚重的灰的红棕木门上可以看出,这个地方已经许久没有人清理踏足。
陈鸣伸出微颤的手将他推开,门板摩擦着门栏发出“吱呀”一声,那声音飘向房内又重复了一遍“吱呀——”
这北面的人家的气氛确实也太恐怖了,就连从小被无神论的老师耳濡目染的陈鸣都觉得有丝阴森。
正常的门打开后会发出回音吗?
害怕归害怕,陈鸣还是迈开步子,跨过门栏,走了进去。
进去是一处不宽的前堂,像是为接待客人所刻意制造的。
又和自己居住的南面有些不同了。
这门的场面竟不是卧房的摆放模式,而是一个小厅。小厅里因为长时间没有人的光顾而显得破败不堪,而最让陈鸣注意的是小厅墙面的侧旁一个镂出来的偏门,没有木板遮掩,也没有布块阻挡,一眼望去,陈鸣就可以透过那个小洞看清里面的结构。
是一处较小的庭院。
陈鸣抱着扫帚一步走成两步的慢慢朝那个方向挪步过去。
走近了,也就看清了。
确实是一处小庭院。这北面的房原是一层扣着一层,打开门进了房又是另外一处的风景。
小院种植着许多草木最常见的槐屹立在一角耸立。矮树里也不乏覆盆子,阴行草,珍珠花,笑魇花,南天竹等都夹杂其中,没了之前刚进门的阴森,这处“鬼地”满是生机。
陈鸣恍惚回到儿时自家种植草药的后院中一般。
还没在这风景中沉迷多久。陈鸣的耳边传来些碎碎的唸词,词调中时不时还夹着咚咚咚的敲击声。敲击声悠远醇厚,令人心神安定。
陈鸣放松了些紧握在手中的扫帚,以单手握着那根细杆朝敲击的声源处走去。
声音传出来的地方就是庭院旁的泥色墙面处,深入到庭院后,陈鸣才看清这不单单只是一面墙那么简单,墙上有一扇用麻布遮挡的房门。
原来这里是一处居住所。
陈鸣正打算拢开眼前的门帘,却被房内戛然而止的敲击声阻止了动作。
怎么忽然不敲了?
“观世音菩萨,自在清静……”
好听的女声传入陈鸣的耳中,很温柔的声音。陈鸣忍不住拨开门帘擅自走了进去。
房内的空间也不大,非要比划个大小的话,比陈鸣刚入闫家临时居住的地方大不了多少。不同的是,这间房里摆放着大量的佛教用品,这还不算是陈鸣所见最震惊的风景,其中穿着素紫连袍的,正在翻看书籍的女人才是那个紧紧锁住陈鸣眼睛的人。
“我这破地方许久没来过外人,小姑娘是误闯进来的吗?”
要不说有信仰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女人转头间陈鸣才看清她的全脸,脸若银盘,唇不点而红,,眉宇不画而黛翠,双眸如杏,一副罕言寡语的模样。
陈鸣一看就不小心看长了时间。
“姑娘怎光盯着我看?”
陈鸣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鞠躬赔罪。
这下可为难很久没受如此大礼的明珠,秀眉微蹙,“不用鞠躬,我不过是个一心求佛的罪人。”
罪人?
陈鸣起身抱着扫帚满脸疑惑得看着眼前满脸和慈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犯过什么大罪的人。
对上陈鸣的目光,明珠有些苦涩,她叹口气道:“明明都说要放下了凡尘,却和小娃你在这里聒噪什么罪孽不罪孽……观世音菩萨恕我不尘心。”
说完后女人又开始在坐垫上冲着墙上的几座佛像敲木念诵起来。
好奇怪的女人……
后来女子便没再理会陈鸣,陈鸣也不好向她套问什么。既然已知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什么鬼怪,还是赶紧清扫完回去照顾闫岳。
就这样,两人自顾着自己的事儿,一个清扫,一个念经。 末了,陈鸣觉得收拾的差不多便打算回去,可明珠却再次出声叫住了他。
“我不知道谁叫你来的,回去的时候可否别与别人谈论起这地。”
“?”
陈鸣又不懂了。
明珠抬头冲陈鸣一笑,“有个大好人让我在这里有一席之地,让我不受凡事的打扰。所以希望小娃你能保守这个秘密。”
总感觉这个女人背后有很深的故事,陈鸣上前几步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许一旁香炉里的灰烬在地上写道
——我明天还会来的。
显然明珠注意到的不是陈鸣能不能说话,而是:
“你不能说话?”
陈鸣犹豫了一下。用手掌抹去刚刚的字迹又写道:
——我可以说话,只是气短,声音也不好听。
“原来是这样……”明珠摸摸陈鸣的头笑,“我想听听你的声音,你能对我说一句话吗,就说‘明姐姐’三字就成。”
感受着头顶的暖意,陈鸣埋着头有些不情愿。
“不用怕,这里只有我和菩萨。”
……
“不要怕……”
在明珠的带领下,陈鸣顶着身体和心里的压力微微翁动双唇尝试出声。
“明……姐姐……”
虽然声音很小很急促,明珠还是听到了陈鸣的声音,破碎的声音甚至听不出他原本的发音,但明珠还是“诶”了一声。
那一刻,陈鸣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世间可倾诉之人,喜悦之心让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怎么哭了?”明珠从怀里掏出一块柔软的绢帕递给陈鸣,“哭着回去可不好,擦擦。”
“我……唔……”陈鸣哽咽着接过明珠递过来的手帕,胡乱擦了下脸一顿一字的说道:“这,回,洗……给你。”
“没事,这个帕子就当我替菩萨送你的见面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