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在看什么?”
没等陈鸣回过神,闫岳今个儿居然自己从房间出来了。
闫岳摇着木制的轮椅凑近陈鸣。
“嗯?那里有什么新奇的东西让丫头那么在意吗?”
闫岳随着陈鸣的视线望向北边的木门。
这才听到闫岳的声音,陈鸣拿着的饭食不稳得抖了一下。
“当心。”
闫岳赶忙伸着左手帮陈鸣抵了一下托板的底部,抬头看了眼有些不知所措的陈鸣,随后他嘴角弯起一抹小笑,这是想让陈鸣放松不要太慌张,“丫头这是看什么呢?”
陈鸣头轻摇不作回答。
“丫头不说就不说吧。”,闫岳呼吸一口气将视线转到房院上的四角清明的蓝空之上:“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悠闲的时候看过天空,起不来的那两年也好,身体健全的时候也好。”
闫岳又将视线转回陈鸣身上,“和丫头在一起真好。”
不宽的走廊,还挂着陈鸣与闫岳新婚那夜没退去的灯笼,有些灯笼上的红色被风雨淋去了几块,露出了他原先的白。摇摇晃晃的灯影打在陈鸣的脸上,掠动只属于两人的悠闲时光。
不知怎么想,陈鸣就把饭往闫岳腿上一搁,蹲在他的侧边,拿起他搁在扶手上的手放在手心里写道:
今天在外面吃,可好。
感受陈鸣划过手心的触感,闫岳低声说了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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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大早二少奶奶和老太太就将他从北院差遣过去问话。
陈鸣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无关北苑那几匹布,而是和东院丢失的三两米有关。
高堂上除了坐在正前的老太太和右侧的二少奶奶外,还有跪在堂前的庆铃。
庆铃跪在堂前,深深埋着头。而二少奶奶手里正捏一杯茶,斜眼睨着下跪的庆铃。
“这种丢人的事我也就排开外人了。”老太太见陈鸣来,手中的拐杖咯了下地板,从清脆的响声可以看出老太太今天是有多生气,“莲儿,你怎么回事。给南北院的货物丢了居然不上报!你看这南院的都找上我着了!”
“老太太!我们上报了!是!”
庆铃急忙开口向解释些什么,却被老太太一口噎了回去。
“你还敢说话,我看你爹那么老实,你咋就那么泼皮!”
“老太太……”
庆铃被闫老太太盯着直怂,将头缩回衣领继续干跪着。
“诶哟~我说老太太,这丢东西怎么能怪庆铃呢,冤有头债有主,你咋不管管我大嫂呢~”
可喜在侧含笑瞥了眼站在门口的陈鸣。
司马昭之心,这是要把罪往陈鸣身上安排。
陈鸣轻飘飘地略过二少奶奶,上前走到堂中央。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女人,以往给老太太上茶的时候她就喜欢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眼里总有些傲慢和不屑。
陈鸣低头上前一副要认错的模样。
见大少奶奶认错,这庆铃又上脾气了,“这不是大少奶奶您的错啊!您别乱认!”
没有人听庆铃的话。
“大嫂认错是要站着认错呀,我说……就算原先大嫂你的出身不好,不清楚礼仪之道,总知道认错要下跪吧。”
“!”
听到要陈鸣下跪,庆铃睁得眼和铜铃一般,二少奶奶叫大少奶奶下跪这算什么事儿!
跪下,对于陈鸣来说不是难事。
陈鸣跪下身子,低着头,浅淡泛黄的碎发滑落遮在前面,看不清此时此刻他的模样。
陈鸣顺从的模样让可喜心里得意,她掏起一旁小桌的瓜子边磕边说道:
“还有个俗事儿不知道大嫂知不知道,高堂上道歉都是要磕头的。”
“喂!可喜,你别过分!”
跪在一旁的庆铃忍不住爆口喊出二少奶奶的真名。
“放肆!你什么身份居然敢叫我真名!”
“我就不服你!这闫家的活我也不干了,我今天不揍你我真的火大!”
说着庆铃就起身撩起袖子要朝二少奶奶揍过去。这时,咯的一声阻止了二人即将点燃的打斗。
嘭。嘭。嘭。
偌大的厅堂,只剩下了陈鸣将头叩在地板上的闷响。
只见陈鸣弯下腰一下又一下嗑着头,头贴着地板连续嗑了一下又一下,嗑着不知几下后,老太太也是于心不忍闭着眼转过头缓缓出口:
“你们两个也别吵了,莲儿就算认错了,二孙媳也就算了吧,南院少的粮食从我这拿就行。”
“哼。老太太,这帐不是这么算的,大嫂磕头就完事了?太轻了吧。”
“这人都嗑出血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要求也不过分,南院都是些干活的老妈子,这吃不饱饭就不想干活。大嫂帮她们扫扫地就好了嗯……就扫西苑那北边的地吧,反正大嫂住在西苑南边,近的很。”
“那块地不是……”
闫老太太也不是不知道西苑那地方是鬼屋,万一出什么事儿她不好给孙子交代啊。
“老太太我算过大嫂的八字,正阳。没问题的。大嫂干这个正合适。”
可喜靠近老太太弯着下眼,脸上几分看戏悠哉的意味。
第32章 冤
虽然可喜说陈鸣八字正阳,去扫那北苑的鬼屋没事儿,老太太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闫老太太踌躇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了可喜的条件:“那就这样吧,赶明天莲儿你就去打扫打扫那西苑北边儿的屋,今儿个我也乏了,你看着办吧。”
“老太太慢走呀~”
可喜捏出别在胸口的手帕冲闫老太太挥挥,等老太太走远,朝远处翻了个白眼便转头打量跪在地上的陈鸣。
“我说,大嫂您好待是个闫家的大媳妇这身衣服穿的和未出阁的小姑娘儿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闫家哪家仆人的女娃呢。”
“对了大嫂,我还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可喜围着陈鸣绕了半小圈,弯下身子蹲在他的身旁轻声说,凑近时,陈鸣还能闻到二少奶奶身上散出的一股子香味儿,那味道有点像碾成浆的白菊花和柑橘砸的味道,吷微刺鼻了点。
“大嫂你嘴这长得小巧的,也没看哪点有缺陷,我怎么就没见着您说几句呢?”
陈鸣在堂前埋着头,不回答。
“还是说您这是看不起我呢?”
“行了啊,二少奶奶您要没事儿能走了不!”庆铃憋着气催促着眼前花枝招展的女人离开,嘴上多有些不耐烦。
可喜今儿压了陈鸣一头,心里舒坦,不想跟庆铃吵闹,和这种粗俗的下人吵吵只会降低自己的身份。
她起身将帕子塞回胸前的扣中,用手扶了扶她那最新款的短波浪卷发。转头剑也忘了要再找陈鸣麻烦的事。
“得,你个没教养的丫头,我懒得和你吵。我还约了王太太去麻将呢。”
庆铃嘟囔着嘴心里暗暗俳附了一句:就你骚,我也懒得和你吵。
可喜别过头,扭着身子离开,这腰上连带着胯扭成花般,庆铃这会子看了就想笑。
“大少奶奶你看见没,那可喜走路的模样真不怕哪天把自己的腰给扭断咯。”
庆铃走上前去扶起跪在堂前的陈鸣,陈鸣的腿因长跪有些发酸,站起来的时候还忍不得要扶着庆铃的肩膀才能起来。
看着大少奶奶发抖的双腿,庆铃也是心疼:“大少奶奶,您好歹是大少爷明媒正娶的老婆,那老太太还真狠心让你跪着。”
陈鸣也不过跪了半个时辰,他晃晃头表示没事,只是膝盖肘有点泛酸。他边轻敲着膝盖看着可喜远去的背影心里想着,今儿这是一定与这个女人有关,不过,她怎么会突然想起找我的麻烦了呢?
怀揣着不安定的情绪,陈鸣的神情有些恍惚,就连照常照顾闫岳为他推拿的时候都显得力不从心。
闫岳注意到陈鸣的脸上没了平时红扑扑的光彩和气劲儿,遂,他忍不住出声问道:
“丫头这脸丧的都能挂墙门了,是发生了什么?”
陈鸣停下轻敲在闫岳大腿上的拳头,在他的手心里写道:
今天老太太叫我过去了一趟。
“奶奶?”闫岳先是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奶奶叫你去做什么?”
——
无事,只是和我商量了一下“点货”的事宜。
“点货……”
闫岳记得这个是陈鸣进闫家后奶奶给她分配的活。闫家有个宗旨:不养对闫家没用处的废物。每个人在闫家必有他价值和工作。闫岳也不知道丫头干这活习惯否,于是问道“”“除了照顾我外,还要丫头帮忙点货,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