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羽都快憋不住笑了,知道王乐宣是个古灵精怪的性子,却不知道竟然嘴皮子这么利索,堂堂康王府县主要身份有身份,要手段有手段,要城府有城府的,竟然被她怼得毫无还手之力。有了这么个人对付宇文琦,她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好好施展拳脚了。这偌大的王府,算起来上千号仆从,几十个院子,真要是接手,也不是一日两日的。还有那背后吓唬云氏的人,也得找出来,她得分清楚敌友不是?
那边宇文琦被气得小脸发红,指着王乐宣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这个泼妇!”她再高贵,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孩,被人当着一院子的丫鬟这样羞辱,也着实沉不住气了。
王乐宣站姿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宇文琦,挑眉道:“污蔑嫂子的小人。”
宇文琦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瞪着王乐宣的眼睛里喷射着火苗。她从小被宠着长大,即便是朝中官员见了她也只有行礼的份,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嘲讽和指责?此刻已然气红了眼睛,不管不顾,冲上来就要与王乐宣厮打。什么教养,什么气度,她都抛去了九霄云外,此时此刻,她只想撕了王乐宣那张口吐芬芳的嘴!
这里是白泽园,双方又都带着丫鬟,哪里能打得起来?最后二人被丫鬟包围,纷纷拉开。倒是两边的丫鬟互相厮打了几下。
事情闹大了,谢千羽便不能不管了,毕竟她现在是掌家太太。不过,对于这雷声大雨点小的打闹,也不会真的惩罚什么,所以打了几个双方挑事的丫鬟,又各自扣除半年的月例,便算是完事了。
谢千羽对王乐宣道:“国丧期间府里事情多,王妃那里的事情,就靠大嫂探查了。”
王乐宣挑眉看着依旧气呼呼的宇文琦,高声道:“好,我一定好好查。”她用力咬重“好好”二字,气得宇文琦差点又要扑上来,好在有丫鬟扯着出去了,否则只怕又是一场闹剧。
看着宇文琦被丫鬟拖走,王乐宣双颊带着红晕,双眼放光道:“真是痛快,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我都怀疑几次被王妃刁难是这个丫头在后面搞的鬼。如今倒是出了一口恶气。”
谢千羽乐不可支,指着王乐宣道:“你口才这样好!”
王乐宣得意地扬起下巴,道:“斗嘴是女人的天性。女人斗嘴就像是男人打架一样的,若是输了,也太丢人了。”
谢千羽被她的歪理逗笑,都快喘不上气了,王乐宣得意洋洋,想起宇文琦落败之后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是乐得不行。
笑够了,谢千羽忙打发王乐宣去查看到底是谁在折腾云氏,自己则是去了四司六局。这几日事情多,昌松被关押,需要选出一个新的尚府,宇文信昨日说叫她留意瞧瞧,待选好了,直接与王爷说,大半是能准许的。这两日府中拜访的夫人也不少,大多是来替夫君走动关系的。如今的形势,康王府和元家可都是香饽饽,所以谢千羽并非推脱查探云氏的事情,而是真的忙,忙得脚不沾地。
王乐宣怀疑是朱雀园内部的人做的,于是开始大张旗鼓地查案子。只是,自打她开始查看云氏受惊一事以来,那暗中做手脚的人想必是有所忌惮,收敛了气息,再没有出手。之后就有人传言,说是王妃自编自演了一出戏,假装受惊,嫁祸世子妃,好重新夺回中馈。
云氏吃了张府医重新开的药,刚刚有些好转,可以下地走动了。可这传言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朱雀园,两个丫鬟在窗户外嚼舌根,于是传言便传入了云氏耳朵里,气得云氏又晕了过去,病情更加重了些。
王乐宣便着手惩治那些嚼舌根的下人,处理了近十几个之后,总管是遏制了传言。
张府医又给云氏重新看诊,吩咐了千万不可再受气。
王乐宣便想出来一个点子,让朱雀园的下人互相监督,不管是谁,若是向她报告身边人不轨的举动,只要查证属实,都可得到一两银子的赏钱,而且,次数不限。有个三等丫鬟竟然一日就得到了六两银子,这可是她一年的月例。朱雀园众人有样学样,因为这个制度,牵扯出不少事情。
王乐宣让人将事情一一记录,有些无法查证的事情,也都记录下来。她觉得,这些东西有朝一日一定会派上用场。
而谢千羽每日被各种琐事包围,又要抽时间见不少的官家夫人和贵夫人,回到屋子就累的睡着了。宇文信又是很晚才回来,看她睡了,不忍打扰,第二日又是还未等她醒来,便早早走了,二人几乎见不到面。
如此过了三日,云氏的病本来都下不了床,也不知是不是昨日张府医换的药方起了作用,她在这日早上忽然好了。不但可以下床走动,甚至精神头十分好,或者说,有些亢奋。
既然病好了,云氏便又拿出了王妃嫡母的款儿来,招呼众人来晨昏定省,说是有话要说,硬拉了康王爷也来。
第402章 谁去哭灵?
早上,朱雀园。
云氏红光满面地和康王一起坐在主位,目光不善地看着谢千羽,沉声道:“这段时间我病着,却有人巴不得我早早死了,想方设法来害我。我既然好了,此事我要亲自查看。我倒要看看,那幕后之人到底有几个脑袋敢迫害康王妃,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康王看着妻子,前几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当然,那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他也听到了。此刻看妻子要杀人的样子,不禁皱眉问:“你准备如何查?”
云氏冷笑一声,道:“若说这动机么……这府中,最见不得我好起来的,只怕就是能从此事中得到好处的人。”她目光死死盯着谢千羽,话中所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康王微微闭眼,随后睁开,沉声道:“今早接到了宫里的旨意,各个府中派一德高望重之妇人入宫哭灵。你有这精神头,还不如进宫去给先皇尽尽咱们王府的孝心。至于那背地里祸害人的事情,就交给世子妃处理吧,毕竟她才是执掌中馈之人。”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妻子自编自演的一出戏罢了。若是真的有人想要用惊吓来害她,她如今还能好好在这里坐着?不过是想借着此事将儿媳拉下马来,之后将自己的女儿推上前去,重新掌握中馈罢了。三百万两银子呀,康王心里在滴血。虽然他从郭嬷嬷那里得到了一本云氏的私账,知道了银钱流向,也命人收回了那些田产和店铺,可到底有一百多万两银子已然收不回来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够他养活十万军队一年的,怎教他不生气?
云氏一惊,她怎么把哭灵这回事忘了?每逢宫中大丧,世家和高官家里都得派出德高望重的贵妇入宫哭灵。这一哭,怕就是一个月左右。且不说她这一入宫,王府权利只怕更难拿回来,只说哭灵是件苦差事,就让她头疼。那可是得日日跪着哭呀!所以,她忙摇头道:“王爷!”她后悔自己今日召开这个晨会了,否则,还能以病重不宜入宫为由拒绝此事。
她正要以身体还不太舒适为由,将此事推脱出去,好推举谢千羽去哭灵,却听康王继续道:“坊间流传你与云贵妃走得近,正好趁着给帝后哭灵,将此留言抹灭。”其实,流言这东西是抹灭不了的,只有时间和更加劲爆的流言才能抹灭。可康王不太放心把云氏放在府里。因为他也要去哭灵的,一入宫,怕就是一个月。府中事物可交给世子,中馈也可交给世子妃,可他怕云氏留在府里添乱,所以非要带走云氏不可。
云氏脸色白了白,随后立马用手扶着额头,道:“只怕臣妾是去不了宫里了,这头还是疼得很。不如让世子妃去吧。”
康王转头看着妻子装病,深深吸了一口气,依旧不想在孩子们面前给妻子没脸,于是对众人道:“你们散了吧,我有话与你们母亲说。”
康王在府中一人独大,说话也是令行禁止,所以众人没反驳什么,各怀心思地散去。康王府又吩咐留在厅里的下人们退下。片刻之后,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康王和云氏。
康王看着依旧扶着额头装作头疼的妻子,深深吸了口气,还是不想撕破脸,于是压着怒火,缓着声音道:“你是我宇文海的妻子,更是康王府的女主人。府中有事,你怎能装着病痛来推脱?世子妃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你叫她代表康王府去给帝后哭灵,也不怕朝中众人笑话?或者不怕有人参奏我们王府目中无人,恃宠而骄?如今朝局刚刚有些稳固的去势,可到底大局未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