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芊，你还记得我吗？”
我看着小芊的眼睛，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她的目光并没有在我身上，她依然呆呆的看着房子四周，似乎任何一片空白的地方，都比眼前出现的这群人更有意思。
“小司，芊芊她记得你，但她不会认出你来。”
苏明转过身来对我说到。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会在非意识的情况下偶尔说起你，虽然说的话有些天马行空，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我知道她说的就是你。”
“啊，天使……”
小芊突然惊叹道。
“天使？”
她正痴痴的望着墙壁。
“像小司一样的天使。”
我的心颤抖着。
“小司是谁？”
这是苏明问的。
“小司……小司是一只纯白色的青蛙。”
“噗……”
我情不自禁的破涕为笑。
“芊芊，该吃药了。”
苏明不知何时，端来了水，手指捏着两颗胶囊，他将胶囊喂进小芊的嘴里，接着将水放到她的嘴边，微微向上倾倒，小芊便吞下了你两颗胶囊。
“小司，她需要休息了，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下次再来看她吧。”
我望着苏明，他看上去对小芊的一切作息了如指掌，他将小芊从轮椅上抱起来，然后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并为她盖好了被子。
小芊依然睁大着双眼，痴痴的望着天花板。
“嘘……”
苏明轻嘘着，小芊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苏明……”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们出去说吧。”
我听从苏明的建议，不想打扰小芊休息，于是我们纷纷从病房退了出来。
“梅老师，伽总呢？”
这时我才发现，伽南庭和池夜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有些事要处理，很快就会回来。”
“小司，梅老师，我们去外面椅子上慢慢说。”
我们跟随苏明的指引，来到外面草坪的休憩椅坐下，准备好听苏明详述这一切。
第97章 宿命的牵绊（八）
“泠月的事情之后，一有空余的时间，我就会来这里做义工，我就是在那时遇见宿芊芊。”
苏明开始向我们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老实说，大多数女孩子都不会特别吸引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她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
苏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他说的那种感觉，我想，也许就是我当初遇见小芊时的感觉，没有理由，就是莫名被吸引。
“她总是呆呆的望着别处，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故事，虽然天马行空，很难理解，别人听来可能会觉得是胡言乱语，可是我却觉得她很有想象力，她的灵魂深处一定藏着一个五彩斑斓的童话世界。”
苏明的话，我很认同，因为当时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我就经常来看她，陪护她，差不多已经变成了她的私人护工。”
“突然有一天，我从她口中听到了‘小司’你的名字，可是我问她小司是谁的时候，她总是胡说一通，于是，我就只好去问她的主治医生。”
“医生把她患病的经历告诉了我，还说小司是她那时候的玩伴。”
“其实那时候我就猜测，芊芊口中的小司可能就是你。”
“那时候我想，如果带她来见你，或者告诉你去见她，会不会对她的治疗有帮助，甚至可能恢复记忆呢？”
“于是我很多次试着获得她的同意，我问她我们去找小司怎么样？”
“她呆呆的想了一会：找小司？不，不，不找小司，不能找小司，不要……啊……啊……”
“她极其抗拒，嘶声尖叫，情绪起伏很大，没有办法镇定下来。”
“后来还是医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才安静下来。”
“医生告诉我，让我暂时别再考虑这件事，这会刺激到她。”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再考虑过要将这件事告诉你。”
我相信苏明说的话。
“不过我还是不想放弃，所以我就试着给她讲你目前的生活，包括风月岛的事，我将事情改编之后，变成故事讲给她听。”
“渐渐的，当我再说起小司的时候，我发现她不再那么抗拒了。”
“后来有一天，她甚至对我说，苏明，我们去找小司……”
“当然，我觉得我还不能这么快让她直接见你，于是，我就推着她去了你的学校，去你的宿舍下面，偶尔还能看见你的身影出现在窗前，我指着那扇窗户对她说：那就是小司现在住的地方。”
“我还带她去你上班会经过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你上下班。”
“这样持续了有一段时间，抱歉，小司，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我肯定不会责怪他，然而后来想想，一直有一双眼睛在远处注视着自己，还真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幸好那人不是别人，而是小芊。
“可是苏明，那些花是怎么回事。”
我坚信那些花和小芊有关。
“嗯，那是芊芊想要送给你的。”
“因为我总是会给她带花，所以她说想要送花给你。”
“可是那些字呢？”
“那也是芊芊要求写的，我认为那都是她的胡言乱语。”
“你们是跟踪了齐恩雅吧。”
“并不是那样的。”
“那天芊芊看见你和齐恩雅走在一起，你知道吗？连我都惊讶了，我以前并没有见过齐恩雅，没想到她竟然和芊芊长得这么相似。”
“芊芊看见她之后，情绪很激动，不停的摇晃着轮椅。”
“她说齐恩雅偷走了她的记忆，因为她的记忆都藏在头发里，她开始发作，要我带她去找齐恩雅。”
“我没有办法，只好带她去了……”
“可是据恩雅说，小芊说了很多关于我的事。”
“我想，可能是齐恩雅目前长发的形象，很像芊芊那个时候的自己，因而才刺激了她的记忆，她当时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后来基本全部忘记了。”
“她看见齐恩雅的时候，就一直望着她的头发：头发，头发里有小司，记忆，啊……快跑，会掉下去，头发，快跑，13楼，掉下去，小司的手，推……孩子……孩子……”
“我想她可能扭曲了记忆，她不断重复着你把她从楼上推下去的场景。”
“齐恩雅当时觉得莫名奇妙，但她多少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芊芊零散的记忆，又断断续续的说着：男人，和小司，一起……”
“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奸夫，奸夫……继而芊芊反复重复着这几个词。”
“齐恩雅觉得有点瘆人，继而对我说：她是不是有病啊，你还是赶紧把她带回医院吧。”
“小司，杀人犯……”
“听到这里，齐恩雅显得有些不高兴了，之后我就觉得她的动作有些奇怪，直到她用手掐住了芊芊的脖子，我才反应过来，但是她的力量比牛还大，我根本掰不开她的手。”
“小司，梅老师，事情的经过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听完苏明的讲述，我和梅歌行都沉默着，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小芊在记忆深处，将我变成了害死她的孩子凶手，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嗯，这下就都清楚，你们差不多也说完了，小司，我们走吧。”
“伽总……”
我们竟都没有发觉，伽南庭和池夜已经在我们身旁站立了良久。
“苏明，你最好去看看宿芊芊，因为我刚才问了她一些话，我怕她情绪会不太稳定。”
我看见伽南庭的嘴角浮起了笑容。
“你说什么？伽总，我很尊敬你，但是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她是病人。”
“你说得没错，是挺过分的，我们总是会给精神病人很多优待，只要有病，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得到谅解。”
“伽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是先回去照看她吧。”
“你……”
苏明有些生气的快步离开了。
“伽总……”
“怎么，小司，你也打算怒斥你的总裁吗？”
“工作是工作，我希望伽总你不要再做会刺激伤害到小芊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我拳头一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伽南庭，可是如果伽南庭全然不顾忌小芊的病情，肆意妄为，我绝对不能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