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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斯年在医院外的马路旁追上了舒雅,他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继续向前跑,“舒雅,你别跑,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舒雅,不会变。”
舒雅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苍白的脸上爬满了泪痕,“你真的不会介意?”
“不介意!”池斯年斩钉截铁道,舒雅眼底的忧郁因为他这句话慢慢散开,“斯年,谢谢你,为了你,就算受再多的苦,我也不后悔。”
池斯年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艰难道:“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些什么?”
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都在阻止他问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是问出口了,与其这样一天发现一点,不如将所有事都摊在台面上,该他承担的,他不会逃避。
舒雅神情一愣,刚退去的忧郁又迅速汇聚到眼底,她低下头,声音像破了个洞一般,“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那你跟我去个地方吧。”
舒雅开车,载着池斯年向郊区开去,这段路他认识,是通往池宅的大路。车子经过池宅,又向前开了两公里,那里有一栋废弃的别墅,舒雅在别墅前停下车,淡淡道:“到了。”
池斯年看着这栋残破不堪的别墅,他又回头看着舒雅,舒雅的神情充满惧色,她慢慢陷入回忆。
“我们约定的那晚,乔震威派人找到我,他说只要我不跟你走,他就放过你们。但是只要我跟你走,你这辈子都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你答应了他?”
“是,除了答应他,我别无选择。”舒雅闭上眼睛,声音里多了一抹苍凉,“我想用我的自由换取你一生光明前途,值得了。然而,乔震威的变态是你们都想象不出来的,我背上这幅野兽图刺青,只是他一小部分杰作……”
舒雅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除了她背上这幅刺青,乔震威加诸在她身上与心灵上的耻辱,根本就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最初被关在地窖里那一年,她想过死,她用衣服搓成一股粗绳,然后亲手勒死自己,就在她奄奄一息时,乔震威赶了来,救下了她。
他不会允许他的玩物轻生,他要折磨她到死。而就是那个时候,她知道她怀孕了,孩子三个月,是池斯年的。为了这个孩子,她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斗志。
她与乔震威斗智斗勇,那时候,蓝玫瑰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因为两人同病相怜,蓝玫瑰帮她瞒下了她怀孕的事。然而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她终究还是瞒不住。
乔震威震怒,一脚一脚踹她的肚子,他发泄够了,就将她一个人扔在地窖里。那时她已经怀孕八个月,被乔震威踹得早产。
地窖里又黑又潮湿,她痛得死去活来,再凄厉的尖叫声,都引不来一个人。她承受着撕裂般的痛楚,不知道生了多久,终于将孩子生了下来。
那一声响亮的婴啼,是她人生中最美的乐章,即使她已经痛得快要死去,她心里仍然感动不已。地窖里没有剪刀,她用牙齿咬断了脐带,奄奄一息之际,蓝玫瑰打开地窖的门进来,看到她浑身赤裸,怀里抱着一个初生的婴儿,她当场就吓懵了。
也许是上天怜悯她,那几天乔震威正好去国外出差了,她把孩子交给蓝玫瑰,让她务必打听到池斯年的下落,托人将孩子送去给他。
因为这个孩子跟着她,只会死路一条。
池斯年听到这一段,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将脸埋在手掌里,“对不起,舒雅,对不起!”
“不,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告诉你这些,斯年,我的初衷一直都没有变,我只是希望你幸福。”舒雅闭上双眼,眼泪滚滚而落。
池斯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她受到这么多非人般的折磨,他还能幸福吗?
“对不起,对不起……”
舒雅转过身来,扑进他怀里,她摇头失声痛哭,“斯年,不要跟我说这三个字,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你知道我爱你,我只希望你幸福。”
池斯年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抱住了她,他欠她的太多,这一世都无法还清。而乔震威,他一定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舒雅靠在他怀里,眼里掠过一抹精光,她继续悲凄道:“斯年,我要的不多,只要能够经常看到你,只要知道你好,我就心满意足,再不奢求其他的了。”
最后,舒雅靠在池斯年怀里睡着了,池斯年低头看着她的脸,心中沉痛。她曾经是多么开朗明媚的一个女孩子,如今即使睡着了,脸上都还带着令人心疼的忧伤。
坐了许久,夜幕低垂,舒雅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池斯年抬腕看表,已经八点了,他的手机始终没有响起来。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手机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他转而打给阿姨,“太太回去了吗?”
“是,池太下午去了墓园一趟,回来就回房睡了,晚饭也没吃,看着心情不太好。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阿姨担心道。
“没事,那我挂了。”池斯年挂了电话,看着靠在他怀里睡得正沉的舒雅。现在已是五月底,天气虽已转热,但是夜晚还是很冷。
他想了想,下车绕到驾驶座,将舒雅移到后座,他坐进驾驶室,开车驶向池宅。车停在廊前,他下车将她抱起来,然后大步走进别墅。
他将舒雅抱进客房,刚将她放下,她突然尖叫,双手乱舞起来,“不要,乔震威,求求你放过我,不要……”
池斯年眉一凝,刚俯下身去安抚她,她却抓住他的衣襟用力一扯,池斯年摔倒在她身上,她的身子在他身下拼命扭动,“不要,不要……”
池斯年慌忙要从她身上爬起来,却被她的腿一绊,他重重摔倒在她身上。舒雅疼得醒了过来,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犹如在梦中般难以置信,她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问:“斯年,是你吗?是你回来救我了吗?”
池斯年不确定此刻的舒雅是不是完全清醒了,他正准备拿开她的手,她却突然将他往下拉,冰凉的唇吻上他的。池斯年脑子里“嗡”的一声,随即才手忙脚乱的推开她,从床上爬起来,他顺手抹了抹自己的唇,“舒雅,对不起!”
第362章 解脱
说完这话,他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舒雅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她摸着自己的唇,眼底掠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决心。斯年,只要你还放不下我,我就有机会让你变成我的,不信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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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惜从墓园回去后,不知道是不是吹了风着凉了,她整个人昏沉沉的。她让阿姨别叫她吃饭,回到房里她倒头就睡。
可能是真的累了,她什么都来不及想,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再度醒来,已是深夜十二点,她是被冷醒的,下意识往旁边靠,身旁的位置却更冷。
闻言,池斯年猛地坐直身体,伸手将她的肩膀扳了过来,难以置信地逼视她,“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雪惜将眼泪逼退回去,她勇敢地迎视他的目光,“斯年啊,你对我公平一点好不好?谁没有一点过去,谁没有初恋情人,如果你放不下,那你就摆脱一切去守护她,你这样放不下她,又抓住我不放,这才是我们痛苦的根源,你明白吗?”
“惜儿……”池斯年急欲想表达什么,被雪惜抬手制止了。
“你想说什么,我懂,我也理解。舒雅用十年守护你,那是你亏欠她的,你不仅要还,还要将她照顾得好好的,不仅要将她照顾得好好的,还要把她的家人照顾得好好的,这是你的责任与义务,你摆脱不了。但是我不一样,我只是因为爱上了你,就要去承担这一切,你不觉得对我太残忍了吗?”
池斯年的心不停向下沉,当舒雅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可是他还是想要抓住,说他自私也好,无耻也罢,他不能放开她的手,“惜儿,你听我说,我没有让你去承担,你还是你,我也不会让她打扰到我们的生活,你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今天在医院,你眼里满满都是她,我也受了伤,我也站在你面前,但是在你眼里,我是透明的,你只看得到她。今天一下午,我都在等你电话,哪怕你发一条短信给我,问问我好不好,我都有力量继续撑下去。可是你没有,没有电话没有短信,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没有。因为那个时候你在舒雅身边,你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了,你根本无暇顾及到我。”雪惜抹掉不争气掉下来的泪,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