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慰朝阳(18)

作者:Exilecomet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孙覆洲直接把人领到了自己的工位上,也不管沈垣如何,习惯性地往皮椅里一陷,两条笔直地长腿一上一下地搭着,二郎腿一晃又一晃。

孙覆洲冲他一抬下巴,一副主人的架子:“随便坐。”

沈垣环视了一圈,随手拉来一把办公椅,就在他对面一搁,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

孙覆洲的工位在办公区的角落,一台乳白色的办公桌,桌面上有不少斑驳划痕,边边角角脱落了些乳白色的表皮,露出棕色的内里,桌面除了必要的文件和电脑,就只有一个款式老土的保温杯,因为位置偏僻,基本没人往这儿走——意外的不起眼。

“没看到有禁烟的标识,可以吧?”进入正题之前,沈垣从外套口袋摸出一包烟,撕开外包装后,抽了两根出来。

烟是本地牌子,不算出名,价格便宜,但胜在劲大,一般都是老烟鬼的最爱。

孙覆洲面对递到眼前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顺手接下了,捏着滤嘴那头在桌面敲了敲,没急着点。

他不急不缓地抛出第一个问题:“那个王龙海跟你什么关系?”

沈垣半眯着眼,吐了口浓白的烟,氤氲在两人之间的烟雾,黏连着,却是无声地将他们的距离拉近了。

第12章 卷壹•大雪(十一)

怪不得连刘承凛都说沈垣长得帅。

孙覆洲透过烟雾看他,只觉得这个男人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不浓烈,却让人好奇的心痒痒。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想到沈垣和陈禹在监控下的画面,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孙覆洲义正言辞地劝诫自己,绝对不能在渣男身上浪费不必要的荷尔蒙。

沈垣坐在那,两腿懒懒地放着,总觉得这个位置容不下他似的:“王龙海只是个员工,我连见都没见过。”

孙覆洲说:“那你这么急着找他?”

失踪的时间连立案标准都没达到。

沈垣反问:“签了劳动合同的员工,他在工作期间失踪了,我还不能找了?”

给黑社会打工居然还要签劳动合同,现在黑社会之间都这么遵纪守法的吗?哦,不对,这样就不应该叫黑社会了。

孙覆洲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决定暂时不拿沈垣当黑社会看待,捏着烟在手里转了两圈:“单凭黄毛自己肯定没法混进你的会所,你没查到是谁在帮他?”

这烟他以前抽过,呛人的很,一嗓子下去,不管飘到哪儿的神儿,都能拉回来,警界同行人手一包,熬夜必备。

他以为沈垣这样的成功人士会喜欢高档一点儿的。

“这件事我让经理去处理了。”沈垣脑子转的快,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你是说王龙海?”

“这不是很明显吗?”孙覆洲抬手将烟夹在耳朵上,“用职务之便帮黄毛混进去,然后怕被追责,所以溜了——沈老板别告诉我,你一点都没怀疑?”

沈垣向他报以肯定的目光:“孙队,你说的有道理,我回去就让助理照这个方向查!”

他用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理由来应付孙覆洲的怀疑,不过显然效果一般,孙覆洲不会就这么对他放下警惕。

沈垣暗暗地叹了口气,这男的怎么还挺难攻略呢?

孙覆洲不知道沈垣这厮暗地怎么想他,不然保不准两人要在这打一架。他现在只一心想着,沈垣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毕竟这个男人在他这儿的可信度几乎为零。

孙覆洲清了清嗓子,决定暂时不纠结这个问题:“你昨天给我的东西我看了,为什么王龙海填的家庭住址只有一个地名,具体的家庭住址呢?”

他刚说完,沈垣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也不吭声,盯得他怪不自在:“怎,怎么了?”

沈垣收回目光,正常时候他习惯当啷个脸,好像人人都欠他百把万似的,一旦他与人交谈了,脸就变得飞快。

比如现在,前一秒他还是面无表情的低头思索,后一秒组织好语言了,目光对上孙覆洲,表情就变得格外坦荡与真诚,好像他就是这么个人,坦荡又真诚的人。

“这个问题,孙队可能有点不能理解。”沈垣想尽量把原因说的简单一点,“王龙海家在一个小山村,就是那种从村里到县城要翻一座山再淌一条河的那种,哪怕给你详细到门牌号,你都不一定能找对门,何况他们大多数都没门牌号,你只能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问。”

简单来说就是有没有详细的家庭住址,根本没差。

经过沈垣的讲解,孙覆洲立马就清楚明白了,他原本打算去王龙海家走一趟,现在看来可能这个任务挺艰巨,可是除了也没“闲人”能接下这个任务了。

连队长都还在开会。

孙覆洲不由得一阵烦躁,顿时觉得沈垣有点碍眼:“警方怎么调查就不劳您费心了,感谢您的配合,慢走不送。”

沈垣差点没绷住:“你一大早把我叫来,就是为了问我一个王龙海家门牌号?”

孙覆洲哑然,他把沈垣喊来,主要是因为王龙海突然在这个案子里有了一席之地,而早一步就向他提到这条线的沈垣,也理所当然的重要起来,成了他调查王龙海的切入口。

结果人家只是大老板与小员工的关系,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反正折腾的是沈垣,他乐见其成。

既然来了,不能就这么走,沈垣无奈叹道:“虽然孙队没什么要问的,但我有要说的。”

孙覆洲眉毛一跳:“哦?说说看。”

沈垣说:“其实我有接到举报信,王龙海可能私底下‘抽白面儿’。”

窗外又是一阵风响,吹得惊天动地,枝叶翻飞,有一瞬间,沈垣都怀疑市局的窗户质量是不是能承受住这样的鞭策。

孙覆洲意识到话题可能要趋于严谨,立马进入了状态,把坐姿由摊转变成了坐,正襟危坐。

“举报信带了吗?”

“我为什么要带着那个?”沈垣抽了烟,又说了这么半天的话,有点渴了,“话说你们一般不给水喝吗?我跟你唠半天了……”

孙覆洲暗骂一句事儿妈,胳膊一伸,把自己的保温杯递给他,还给懒编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免得我去倒水你还得怀疑我会不会下毒。”

沈垣颇为嫌弃的蹬着手里的大爷同款带把儿保温茶杯,藏蓝色的外衣,都已经磨掉了漆,露出了银色的铁皮。

盖子一开,水面上飘着两三朵小雏菊和三五粒枸杞,跟他大眼瞪小眼。

沈垣黯然失笑,这是什么养生搭配,补血又败火?

似乎看出了沈垣的笑就是明目张胆的嘲笑,孙覆洲不屑的两眼一翻:“你懂个屁,爱喝不喝。”

沈垣最后还是喝了两口,还吃到了一颗枸杞,舌尖一勾,咬开了,品了品,没味。

养生小插曲就暂时略过了。

沈垣润过了嗓子,总算不卖关子了:“举报信反正我没带,你想看我下次拍给你,不过关于举报信的内容,就跟我刚刚说的那样,后来我也让人问了,很可能是真的。”

孙覆洲说:“很可能,也就是说没证据了?”

沈垣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还是有间接证据的。”

“王龙海在两个月前至今,陆陆续续欠了不少钱,很多都是高利贷,而就在上个星期,他爸妈,因为这些债,一个成植物人一个自杀,家里就剩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妹妹。”沈垣说完不忘补一句感慨,“那小姑娘命大,追债的上门的时候,她在学校住宿。”

虽然说起来就两三句的事儿,但这几句话里,却概括了一个完整家庭的毁灭。

“哪里是命大。”孙覆洲看着不靠谱又不正经,实际上偶尔也会很细腻,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矫情,“一家死的死跑的跑,她一个小姑娘,怎么生活?”

有时候活着才难。

死只要一时的信念,活着却要无数个理由。

沈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紧了紧后槽牙,那姑娘的确艰难,本来就穷的家徒四壁,现在还多个植物人的爹要每天照顾,搁谁身上不是一块大石头?

同情完了呢?你又不能养人家一辈子。

沈垣又点了一根烟,静静地等孙覆洲感伤完。

不过那边正感伤的孙覆洲也不负众望,情绪收放自如,就同情了两秒,回到正题:“照你这么说,他欠的钱就是用来玩那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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