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爷气的一巴掌拍桌子上,勃然大怒:“对!我说了,是我找蕴家那小子谈话,怎么?我就不信白佐尧还真敢把我怎么样!我管不了他了是不是!”
白妈妈眼睛微眯,连连点头:“你承认了,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居然欺负一个孩子,你丢不丢人!”
“我,我...”白二爷可委屈了,一双手无处安放,他明明是为了自己儿子好,怎么变成欺负小孩的坏爷爷了。
“你什么你!”白妈妈狠瞪一眼,抢走了他手里的碗筷,“不许吃我包的饺子!看你就有气!是非不分,没个正形!”
白二爷:“......”
白妈妈真的把所有饺子收走,还吩咐佣人装到保温桶里送去医院。
她警告道:“你想清楚吧!想不明白,就不准吃饭。”
“......”
白二爷心里苦,他怎么无缘无故成罪人了。
看完春晚,到了后半夜,白二爷饿的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太郁闷,最后跑到书房一个人下棋喝茶。
好半晌,白妈妈端着一盘水果走进来,放到了书桌上,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白二爷咧嘴笑,得意洋洋:“有老伴儿真好。”
白妈妈说:“你把我气死,就没了。”
白二爷神色一变,立刻制止道:“不许胡说,大过年的说这种话,呸呸呸!快点收回。”
白妈妈被他逗笑了,颤颤巍巍地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她道:“老白,我最近都糊涂了,好多事都记不得,可能是有健忘症。”
“别瞎说,”白二爷为她倒杯茶,递到她嘴边,语气很温柔,“有我在,如果你真的不记事,那我就是你的日记本。”
“快闭嘴吧!老没正形的!”白妈妈推了他一下,然后叹道,“我是说真的,年轻时候的事,都想不起来了。”
白二爷不语,默默地看着她,心里一片柔软。
白妈妈是一个温柔贤惠的人,知进退,明事理,很少跟别人用重语气说话,她能跟白二爷大呼小叫,是因为她真的心里有气。
年过半百,不求别的,只求儿孙健康幸福,这是她的心愿,也是天下做母亲的心愿。
她盯着窗外,缓缓道:“老白,我这几天就在想,那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得吃多少苦,无父无母真的成了孤儿,从小活在阴影里,好不容易逃脱遇到个愿意对自己好的人,却被长辈扣上扫把星的帽子,这话听了得多伤心。”
“......”
“我们白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养活了几千人,却连一个十八岁的孩子都容不下,唉!说出去脸都没地方摆。”
“......”
“都说俩儿子不愿意回家,换了谁,都不想......”
“行了行了!别说了...”白二爷摆摆手,脸色涨红。
白妈妈歪着头问:“为什么不能说?你咋这么霸道呢。”
白二爷嘴角抽搐,拿起果盘里的一粒葡萄,道:“我想清楚了,行不行!水果让不让吃。”
白妈妈:“真的想清楚了?”
白二爷:“真的,我快饿死了!”
白妈妈开心极了,“早点说啊!给你煮饺子去!”
第57章
“二少爷, 老爷叫您去书房。”
“好,谢谢。”
白佐尧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管家,脱了厚重的外套, 粗略地扫一眼客厅便抬脚往客房的方向走。
白二爷正在喝茶看报纸, 听到敲门声,应道:“进来。”
白佐尧可能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原因, 整个人被冷气笼罩,显得面色也变得清冷:“爸, 您找我?”
白二爷嗯了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示意他坐下, 道:“外面下雪了?”
白佐尧回道:“小雪。”
“冷不冷啊?”
“不冷。”
“......”
一时间又没话说,白二爷在心里默默叹气, 捏着手里的报纸左右翻看, 皱眉道:“其他方法试了没有。”
白佐尧抬头, 镜片下的眸子微闪。
白二爷咳了一声,继续道:“寻人启事啊!你不是找人吗?北京周边都找过了?还有, 报纸登了吗?”
白佐尧眼里的冷意稍稍褪去:“找过了。”
白二爷放下报纸, 心里不是滋味:“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了?”
白佐尧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摇头:“没有, 您别想太多。”
白二爷冷哼道:“没有才怪,你们这个岁数做事太冲动, 不考虑后果, 我是过来人, 有些话不是没有道理。”
白佐尧为他斟茶,缓缓道:“真的没有,是我的错, 是我把他弄丢了。”
白二爷脸色沉了几分,憋口气在喉咙处不上不下,片刻后,化为一声叹息:“算了,管不了你们。”
白佐尧知道这是父亲服软的表现,内心深处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白二爷能接受彦彦,这等于向成功迈进一步。
陆染曾经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蕴酒之所以离开,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自责和害怕面对,想让蕴酒自愿回来,就必须得先过白二爷这一关。
“对了,你叫那孩子什么?艳艳?”白二爷歪着头问,有些好奇。
白佐尧轻笑道:“彦彦,蕴酒的小名。”
“彦彦可以,比那个强多了,就叫彦彦吧。”
白佐尧道:“好。”
白二爷带上老花镜,重新拿起报纸,语气平和地说:“找到以后,带回家来吃饭,你母亲很喜欢。”
“谢谢您。”
白佐尧心底稍稍松了口气,还好,白二爷这关算过了。
春节假期结束,上班的前一天,白佐尧联系陆染见一面,到了地方,才知道汤圆挪窝了。
陆染年前搬回中央区的别墅,具体原因白佐尧没问,对于别人的私人感情问题,他还真没有八卦的兴趣。
别墅太大了,上下四层,汤圆把这里当游乐场了,撒丫子就跑,上窜下跳的,最后在茶水间的桌子底下被阿姨逮住。
白佐尧接过来抱着,发现汤圆胖了一大圈,笑道:“不认识我了吗?见到我就跑。”
陆染走了过来,将煮好的咖啡放到茶几,也不废话,直奔主题:“怎么样,有消息吗?”
白佐尧摇头:“没有,找遍了。”
陆染皱起眉头,有些意外:“颜家的亲戚都问过?”
白佐尧叹口气,何止是问过,凡是跟颜家有沾边的人,不仅仅是亲戚,包括同事、战友、老邻居等等,他全部挨家挨户登门拜访,接连几月,他倾尽所有人脉在全国各地打探蕴酒的下落,最终一无所获。
他道:“该找的地方,我都找了。”
陆染垂目不语,也不知道安慰什么好。
午饭没有留下来吃,白佐尧拒绝了陆染请客的好意,临走前说:“还要麻烦你照顾汤圆。”
白佐尧每天很忙,天天加班手术,剩下的时间都是在找人,根本没时间照顾汤圆。
好在陆染喜欢小动物,并不嫌麻烦,而且乐此不彼,还扬言要养一窝。
白佐尧笑了笑,看着眼前送他出来的陆染。俊美绝伦,气质出众,一身低调的名牌,脸上似乎写着“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贵公子”,身后是价值上亿的高端别墅。
对比之前,这才是他认识的陆染。
陆染被他打量的有些疑惑,摸着脸问:“怎么了?几个月不见变化很大?”
思来想去,白佐尧还是没忍住地问一句:“怎么没见到何先生?”
陆染微怔,没想到他会提到何享,笑了笑道:“他结婚了。”
“......”
白佐尧只得说:“好吧。”真不应该多嘴问。
走到别墅大门口,他回过头对陆染说:“阿染,不用送我了。”
陆染点头,见他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后,又唤了声:“佐尧。”
白佐尧按下车窗,看着对面的男人。
陆染笑了,笑的非常好看,眼睛是明亮的,如同湖底捞出来的宝石:“我开玩笑的,他回东北过春节,很快回来。”
白佐尧无奈的摇头,他都这样了,陆染还给他添堵,故意让他吃狗粮。
看来下次接汤圆,还要绕到东五环。
*
五个月后。
正值盛夏,白一鸣好像是第一个从考场走出来的学生。
来接他的人,不是父母,也不是他最爱的人,而是二哥白佐尧。
上了车,白一鸣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有些疲倦地倒在副驾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