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经常出差吗？”
“嗯，从我上高中开始。”
“那你-妈妈呢？”
“也经常出差，应该也快回来了。”
邹劭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那你呢？”过了好久，覃谓风在邹劭意料之外开口。
“我家的情况……比较复杂。”邹劭慢慢开口，他并不想跟覃谓风说明，自己父亲捅伤过人，母亲已经去世。
很多人都说，犯罪是一种可以遗传的基因。邹劭并不愿承认，也并不认为自己从小经常打架是由于基因暴躁的关系，也并不想让覃谓风因此对自己产生什么偏见。
结果说完这一句，就没了后文。
覃谓风没有接话，邹劭也没想着深说。他慢慢转过身来，身子仍有一半露在外面。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邹劭的目光顺着覃谓风柔软微曲的发丝，一直到对方由于微微低头而分外明晰的后颈线上。
“你们家老人是不是找过一个城市社区志愿者。”覃谓风突然开口。
“是啊，怎……”邹劭说到一半，话头陡然顿住，一种不太现实的可能性从脑海中生发，惊得他瞬间撑起了身体。
“是你？！”
对方轻轻嘶了一声，“你躺下，别掀被子。”
良久，覃谓风才继续接道：“你别多想，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是你的。”
邹劭没接话，这个转折对他来说有些突然。
“所以……”覃谓风背对着邹劭看不清人的表情，只能自顾自解释，“我对你家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邹劭躺了回去，说不上此时是什么心情。自是不怪覃谓风的，甚至有些庆幸有些事情不必自己亲口跟他说，但另一方面，却因为了解而有些惶恐。
害怕会发生自己担心的事情。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恰好打在对方的后颈上，看到覃谓风肩膀轻轻一缩。
“然后呢？”邹劭轻声问道。
“我觉得你奶奶人很好。”
邹劭轻笑，声音却像是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口气。
“不太完美的家庭有很多。”覃谓风似是没听到，继续说着，“但培养出的人也不尽相同。”
邹劭有些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不由得有些紧张。
“有很多人都说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但我觉得不尽然。”覃谓风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干扰这稀薄的空气，“外部的每一个因素都不可或缺，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人本身，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希冀像是溺水的人，挣扎着将脖颈仰向天空。邹劭微微摒住了呼吸。
“我觉得你在意很多事情……”覃谓风带有试探意味地开口，“但我不了解你，像我之前说的，如果你早点遇见我，或许很多事情会不一样。”
这话算得上是狂妄至极，但也真挚至极。在两个人之间的心意像床铺间的距离一般，患得患失又摇摆不定之时，这话倒有着四两拨千斤的奇妙作用。
“毕竟我觉得，你还是一个很好的人……”
邹劭不知道覃谓风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但当“很好的人”那一句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时。他似乎觉得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某处嫌隙怦然碎裂。
略微夸张来说，像是翻山越岭的旅人终于寻到山坡处的梯田，田边有河，河上有屋，屋中还有人。
邹劭向前探过身去，强忍着想把人抱在怀里的欲望，在对方发尾轻轻落下一个吻，像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覃谓风背对着邹劭，只觉得背后的温度随着对方的靠近终于回升了一些。
只是邹劭将距离把控得炉火纯青，两个人没有碰触，但距离却小得可怜。每一下呼吸都打在覃谓风后颈处，有些痒。
覃谓风不知道邹劭做贼似心虚的那一个轻吻，也不知道自己发间残留着沐浴后的冷香，惹得人难以入眠。
“好……”邹劭在对方耳边轻轻开口，“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37章 Ch37
运动队早上开始训练比较早，冬天六点出头，天还没亮，邹劭就已经被生物钟叫醒。
覃谓风还睡着，邹劭轻轻拨开被子，穿上外衣走进了客厅。
从被子里一下出来的温差令人有些不适应，邹劭揉了揉眼睛，看见客厅里已经坐着一个人。
“起这么早啊。”覃父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抬头笑了一句。
“我等下要去训练，您这是……”
“时差还没调过来，等会又要上飞机了，等他等会醒了我就差不多该出发了。”沙发上的人合上电脑装进一旁的商务行李箱中，似是微微叹了口气，“从小我跟他妈也没陪他太多，长大了很多事也管不了。”
邹劭没什么话好接，干脆站在原地等人把话讲完。
“小时候我们的确管得很严，他这个孩子本身性子也有点偏激，又冷又倔。”他抬头看了一眼邹劭，“要是你们两个能相处不错，其实还挺不容易的。”
不知是不是邹劭自身想多，似乎觉得对方那句“相处不错”，似乎可以有些其他的理解……
“我倒是觉得，他只是表面看上去比较冷。”邹劭嗓音还带着清晨干涩的沙哑，听起来却分外坚定，似乎对面不是覃谓风的家人，只是一个对他毫无了解的陌生人似的。
邹劭继续说道：“我觉得感情这种事情，还是有一个人要先主动一点。”
覃父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轻笑下，“有些事情落下的太多了，主动都没什么机会。他上初中之后，我就没陪他过几次生日。”
“所以啊，主动这种事情也是要在合适的时机，才奏效。”
邹劭敏锐地从对方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些信息，“他生日是什么时候？”
不知是不是邹劭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听到问话的一瞬间，似是透出几分来不及掩饰的惊讶与不悦。
“他没跟你说？”
“没有。”邹劭锲而不舍，“什么时候？”
“你……没问过？”
“……没有。”邹劭有些莫名其妙，他没有一见面就问人生日的习惯，不理解对方的讶异来源于何处。
覃父盯了邹劭好半天，才缓缓道：“今天。”
“……”
邹劭在对方疑问的目光中冲进洗手间洗漱完毕，随后提着一件衣服跑下楼。
邹劭一边下楼一边点开与覃谓风的聊天窗口，上次的消息还是在两周前。
“我先下楼买个早餐，等会上你家。”邹劭随手按下一句，就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本来想着半个小时稳稳能回去，不料早上农贸市场人多得很。在邹劭把午饭晚饭能用的食材都买完出来，再在一旁早餐店顺了几个包子两杯豆浆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他在门口腾出一只手按响了门铃，几秒钟后，覃谓风打开门站在门口。似乎是刚起来不久，头上的自然卷微微有些乱，身上还穿着昨晚的睡衣。
“你今天不训练？”覃谓风一边往里拿着东西，一边问。
“你过生日怎么不跟我说？”邹劭没回答反问。
覃谓风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加大音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似是耳尖还有些发红。
这回轮到邹劭一脸蒙蔽了。
“怎么了？”
覃谓风把袋子里的鱼扔到案板上，鱼的身子还在隔着塑料袋乱扑腾。他又好似无事发生说道：“没怎么。”
邹劭本就对覃谓风没把生日告诉自己这件事心怀芥蒂，现在对方又一副欲言又止不愿说话的样子，更是让邹劭觉得别扭。
“怎么了？”邹劭加重音量，扳过覃谓风的肩膀强迫他回头。
对方似是也来了劲，抬腿就往回走，“你早上给我发的什么东西！”
“我就说我先去买个早饭等会回来，有问题吗？”邹劭转身就跟人后面抬高音量，“覃谓风，你站下说话！”
“你自己看！”对方走回卧室，“砰”一声把门一关。
邹劭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得罪人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
槽！
整个人如被雷劈一般僵在原地。
大概是下楼着急，最后一个字没打出来就发了出去，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段大言不惭的字——
我先下楼买个早餐，等会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实习下班之后有学弟妹咨询报考和专业问题耽搁了一会，更新比较少，现在已经在写明天的更新了，会多写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