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张过分好看的脸,登时来了精神,把回去补眠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没事,世子有事找我?”
“下官一直想找时间和您一叙,不知您可否赏脸移步佳颜坊?”景合笑容清浅,让人如沐春风,喜不自胜。
佳颜坊将酒楼青楼合为一体,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其中妓男□□皆是好颜色,我如入乱花丛中,被美色迷了双眼。
二楼雅间内。
“哎呦,小世子,您可有段时间没来了!那相思姑娘可想死您了!”鸨母夸张地扭着水桶腰走过来殷勤地招呼着,显然与景合颇为熟络。
“本世子也有日子没见她了,你让她过来伺候吧。”景合一改往日温润的形象,多了几分狂放不羁。
还召人陪酒,他当真是邀我来谈事的?我心里直犯嘀咕。说来也怪,我原本应该是对灵修这事挺好奇的,但我来了此处见了那些浓妆艳抹的□□和曲意逢迎的小倌竟一点都不感兴趣。
“好嘞!”鸨母面上堆着油腻腻的笑,转向我,“不知姑娘想要个什么样的?”
“不必了,上头管的严,若是知道了,怕是不悦。”我下意识地拒绝。
景合一打手中折扇,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模样,笑意中透着几分玩世不恭:“您不必担心,尊上应当不会介意这等小事。”
不待我说话,他径直对老鸨说:“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都带过来。”
我正想阻止,景合一摆手:“将军,您出来乍到,在下也没有什么好招待您的,只是这里的酒菜和伺候人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料想您在正统拘束惯了,便想着带您来放松放松。”
“哦,也是。我们正统没有青楼,自然是没这些娱乐项目。本将军还以为世子带我来这里是来谈公事,原来是我多想了。”我不意他竟这样肤浅,对他的好感大幅度下降,嗤之以鼻。
景合听出我话中浓浓的讽意,当下只一笑:“在花族,男子三妻四妾公然狎妓是常事,也没甚可奇怪的,将军习惯就好。”
常事?怕不是族内的陋习吧!
我冷哼一声不答话,突闻一女子凄惨的叫声。我侧头看去,一楼大厅里一个娇弱的女子正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抱在怀里肆意轻薄。那女子奋力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反而被那男人重重甩了一巴掌:“臭□□,喊什么喊,再喊一声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在这里就把你办了。”
周围的男人直起哄,一众□□们也是见怪不怪。我“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再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拿起旁边的一颗瓜子对着男人的膝盖一弹,暗暗拿捏力道,足以让瓜子深深嵌入他的皮肉里。
男人吃痛,放松了怀中女子的钳制,一手捂住膝盖,愤怒大吼:“哪个不长眼的敢伤老子?”
“我。”我直接飞到一楼大厅,在男人面前站定,把那女子护到身后。
男人本怒气冲冲,待看到我后突然一喜,向我伸出他的咸猪手:“哟,来了个更美的小美人,爷就喜欢脾气暴的,来让爷好好疼疼你。”
我怒极反笑,顺势牢牢钳制住男人的手臂,轻松一折,男人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鸨母闻声匆匆赶来,急得花容失色:“两位贵人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我毫不理会,直接抓住男子的手臂将他调转过来,就势押住他的肩,迫使他面向柔弱女子:“给这姑娘道歉。”
“道歉?她是老子买来的,老子凭什么道歉?”男人犹自不服。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冷笑,抬腿一踢让他重重跪在地上:“道歉!”
“姑娘……”鸨母还想劝阻。
我只冷冷瞥她一眼,鸨母马上被我周身骇人的杀气吓得噤了声,顺带着往后退了几步。
那男子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周遭这么多人看着死活不肯道歉。
“行,不肯道歉是吧?”我冷笑着点点头,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已经怒到极点了。我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刀柄上镶嵌着一圈细碎的宝石,刀刃锋利闪着凛冽寒光,可切金断玉,是我平日最为钟爱的。我话中含着几分惋惜之意:“这把匕首我用着还挺顺手的,可惜它马上就不能用了。”
“你……你意欲为何?”男子身上的肥肉都在害怕得一颤一颤。
我转到他面前,手起刀落,他如图杀猪般地号叫一声,彻底失了生育的可能。
我毫无留恋地把染血的匕首掷到地上,从衣袖里拿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递给已经吓傻的鸨母:“这姑娘我赎走了。”
我牵起姑娘的手,扯了扯嘴角看向二楼的景合:“多谢世子今日款待,本将军尚有要务,先行一步。”说完也不理会已经惊呆的众人和地上的男子,径自走了。
自然没有人敢拦住我。
“萧瑟多谢恩人今日搭救。”姑娘盈盈下拜向我道谢,被我扶了起来。
“你家中可还有家人,我送你回家。”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她神色落寞而黯然,缓缓垂下头,“恩人可愿意收留我,我什么都能干的。”她言辞恳切,殷殷望着我。
这事倒是难办,她身份不明,若是带她回府让慕浱知道后必定好一顿责骂。可是若不收留她,她只能流落街头了,况且那男人看着有些权势,难保不会再派人来抓她,那么她的安全势必受到威胁。
我思量一番,心中已有决断:“也好,那我就带你回府。你也不用叫我恩人,我的名字叫南昭,你以后唤我将军即可。”
“是。”她清浅一笑,露出一对梨涡微旋,当真是天真纯善。
第14章 回首春城空黯然
慕浱对我带回萧瑟的事一无所觉。
我把这称为“暴风雨前的平静”,可是这平静的时间大大超过了我的预期。
我不认为他是转性了,也不认为他手下的特务是白养着玩,我总觉得他没有骂我一顿肯定是有更大的阴谋诡计。
赤血笑话我:“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盼望着被上司骂的。”
我愤怒地向他脑门上掷了一个果子。
他说的也不算全错,慕浱不骂我我觉得不太踏实。
坐立不安的我让赤血出去打探消息。
这一打探果然就出事了。
“什么!慕浱要依照花族风俗纳金叶为妾!”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的耳朵出毛病了。
“也不算吧,尊上只说让她住在府里,未给名分。”
照理说我该怂恿他纳妾暗戳戳发动谏官参他个贪欢好色私德不修,特别在一夫一妻制的正统更是能一石激起千层浪,但是我觉得这不够劲爆,不足以置他于死地。何况慕浱那个心机男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万一已经挖好了坑等我跳呢?
据小道消息称,慕浱在下值途中“偶遇”金叶,好巧不巧的是金叶的马车不知道哪个部位出了问题,直接跌进了慕浱怀里。
嗯……这概率真是不小。
若是在正统之类民风旷达的族,男女抱一抱自然没什么,然则这事搁封闭落后的花族可是件惊天动地顶顶要紧的大事。男子倒没什么,女子却往往清誉受损,无法嫁得好人家。
根据我的推断,慕浱大约是被道德绑架了。
只要他没有道德,金叶就绑架不了他。我叹了叹慕浱竟还有道德可言,又顺带把这混账风俗吐槽了千遍万遍。金叶进府对我而言实在是大大的不利,却又无奈地发觉自己其实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等着不作为。
我的一腔热血没等来慕浱的召见,请求见他一面也被驳回。金叶的贸然进府对我来说是弊大于利,一句枕头风胜过万语千言,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只怕未来的日子愈来愈举步维艰。
我满腹心事地合衣而眠,几度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也无法入睡,直至天明。
我把萧瑟留在身边做了个梳头侍女,因着她柔婉恭顺的性子与我颇为谈得来,更兼她略通文墨,便时常带着她与我一同上值。她像往日一样同我一起去大牢,就在从我院落到大门这不远的几步路,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怕什么来什么”。
金叶搭着侍从的手远远走来,以袖掩口咯咯娇笑:“哟,这不是那日的刁蛮小民吗,怎的也在此处?”
好家伙,我活了十九万岁见过绿茶婊红茶婊龙井婊菊花婊,还头一次见这样一上来就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