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先前裴安对刘鸾再怎么有好感,现下也是消散尽了。
哪知卫和桓微微抬了手臂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后淡淡启唇:“不必。”
他实在不信,田姑娘竟是这般的绝情。
毕竟这些日子他明明感受到了她心生的欢喜,同他的心意相互碰撞。
也许,她现下也只是因着太多人在了所以不得已佯装同他不熟吧。
思及到此处,卫和桓心头升起隐隐的希冀。
这会儿周县令已经取了官印回来,伍什等人依着刘鸾方才留下来的话语做事。
也不知道是哪个眼尖的,偏巧瞧见了卫和桓连同他身旁的裴安,高喊着:“二当家的,你看那二人该如何处置?”
依照着裴安的身手,若是现下杀出重围也为时不晚。
哪知卫和桓就是不让他出手,这就叫人郁闷。
另一侧被喊到的伍什顺着那人的呼喊声朝他们二人的方向看过来,一时竟有些怔愣。
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他们大当家的这几日可是一直借住在人家的家里。
不过方才他瞧着刘鸾的脸色应是不悦,想来是被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小书生给欺负了。
在伍什这就一个理念,若是谁要惹着他们大当家的,必须死!
这般想着,伍什大手一扬:“带去地牢。”
裴安听得这话冷着脸拔了剑护在卫和桓身前,却被后者止住了下一步的动作。
略是一怔愣的工夫,只听得卫和桓冷冷清清的丢了句:“随他们去。”
叫裴安一时竟是摸不着头脑,
最近他瞧着殿下是越来越奇怪了。
堂堂济北国世子竟然要下边境地界山匪的地牢,他们殿下实在是疯魔了。
地牢冷湿,才下到入口处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腐烂的味道直冲上鼻尖。
裴安下意识的掩住口鼻,却见卫和桓风光霁月的自袖中取出一柄折扇,自顾自的扇起了风。
“就是这儿了。”那领路的甚是不耐烦的将二人带到一间牢房里,只欲尽快走开似的敷衍道:“条件呢也就这条件,你们二人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
牢房里阴湿破败,唯一能入得了眼的便是新铺的稻草。
那领路的见二人进去了,“哐当”一声,直接落了锁。
裴安本想犹豫一会儿,却见卫和桓直截了当的端坐于干稻草上打坐。
便也不敢多加叨扰,自顾自的立在一旁生闷气。
......
这叫什么事儿啊。
终于,直到地牢里微微透过来一丝月光,
原先端坐于干稻草上一动不动的卫和桓,身子这才微微的晃了晃。
而后睁开双眼,脸上仍旧是冷冷清清的模样,
不像是受困于地牢的样子,倒像是来做客的。
裴安还未觉出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牢房上的旧锁一下便尽数的解开了。
而卫和桓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走了出去,
还没有被守着地牢的人瞧见?
***
卫和桓是去找田姑娘的,他寻思着今日入了地牢田姑娘总会想尽办法来瞧上他一眼。
可是他想错了,一直等到入了夜田姑娘也没有过来寻他。
也罢,既然她不过来,那他就过去。
哪知当他借着夜色路过山寨里的篝火堆时,
正瞧见他心心念念的田姑娘,举着酒杯同身旁的男子有说有笑的。
可笑的是,他先前还不死心的为田姑娘找着借口。
还以为她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才没来寻他,
还以为她心里是惦记着他的。
......
就这一瞬间,心头的愤怒决堤。
作者有话要说:卫和桓:大家好,我是卫和桓【已黑化】
原谅他这么中二的自我介绍吧,这孩子气疯了
话不多说,偏执狂上线~
第20章
昆嵛山的夜晚向来热闹,今夜尤甚。
这不还未等月上柳梢头时,刘鸾才堪堪用着晚饭时便被伍什叫了出来。
山上的兄弟们一贯喜爱夏夜的篝火连同拙劣的舞姿,虽烤肉还没熟透场子早已热烈了起来。
刘鸾应景的要了杯桃花酿,伍什也是识时务的没多加劝阻,只寻了个空地挨着她坐下。
“今日伤了咱们山上人的官兵可都关起来了?”刘鸾仰头饮了一口桃花酿偏头看向身边人。
哪知伍什一改往日里谨小慎微的模样,似是被气着了轻轻推了一把她的胳膊,“大当家的,你不信旁人也就罢了,怎么还质疑起我的能力来了。”
“...山上的防卫可莫要因着贪玩忘了。”刘鸾也是觉得自己所说有失妥当,不过还是极其败兴致的添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伍什佯装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
山丘长出的新草混着不知名的野花香,刘鸾深深的吸了口气。
只听得身旁人捞起放在一侧的酒坛猛地灌了一口,悠悠道:“说起来我还挺不服气的。”
刘鸾微微垂了眼角,当年养父母离世后昆嵛山山寨上曾混作一团。
伍什比她这个正儿八经的“继承人”还大上几岁,不过私下里同山寨上的兄弟们打成一片不说,处理起山上的事情来得心应手。
而刘鸾只是个长得还算喜人,嘴巴也甜的小不点儿。
伍什和刘鸾谁更能挑起山寨的大梁,不言而喻。
其实刘鸾私心也是觉得应该由伍什来管才是,不过让她来继承山寨是养父母的遗愿。
为着这件事,山寨当年极其默契的分为两个阵营,平日里便是互相打架,
一时间四分五裂。
最后还是伍什不服气的硬着头皮主动来见她,说是为着山寨的大局考量。
这也才成就了今时今日的刘鸾。
“不过这些年来,大当家的是真的长大了。”伍什微微叹了口气,颇有些世事沧桑的意味,“从前还是个遇见事情就掉泪的小姑娘啊,一转眼都叫我害怕起来了。”
刘鸾这才怔怔的回过神来,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闷声又灌了一口酒,
入口的绵柔连同辛辣的后劲一并涌上来,叫她不由得颤了下直落泪。
看的伍什哈哈大笑,而后感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不过话锋一转,伍什敛了敛神色看着山坡下玩闹成一团的弟兄们,“日后还得靠你才能撑下去啊。”
刘鸾默了默,
除去早已不在人世的养父母,这山上也只剩下伍什知道她的身世了。
现下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她自然明白伍什话句里头的意思。
也罢,总归宫里人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
安稳的在山上快活也是一辈子。
眼下四周静悄悄的,刘鸾也没有刻意的避开伍什打量的视线,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眸故作轻松的捶了他一拳,“你就放心吧。”
见状,伍什忽的放了心,终于爽快的大笑起来。
不过刘鸾总觉得身后有道视线,灼的她生疼。
可待她偏过头去寻的时候,那道视线却又消失不见。
“怎么了?”伍什见她这般,也跟着回头,可瞧了一圈除了打打闹闹的山上人再没有旁的。
刘鸾摆摆手,想来是她没有睡好,竟然还疑神疑鬼起来了。
“对了,我派人将先前劫错的钱财尽数还了。”伍什忽的仰躺在地,随手捞起身旁的酒坛灌了好几口,甚是爽快。
叫刘鸾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偏头瞧了眼伍什的神色,试探的问出声:“是尽数还了,你们没留?”
回答她的只剩周遭的蛙声一片。
暖风叫人醉,刘鸾心头一暖,
也好。
***
夜色已深,闹腾了一天的昆嵛山终于在月上中天的时候渐渐安静下来。
不过那些烤肉的油香味连同零零落落歪倒在地渗到地下的酒香,随风飘向远方。
刘鸾仰躺在床上,瞧着蔓下来的床帐眼皮愈来愈重,恍惚中思及今日的种种心头说不上来的酸胀。
也不知今儿点的是什么香,倒是好闻的紧。
将睡未睡间,隐隐约约听到木门缓缓推开的声音。
于是梦中一激灵,旋即想到她的卧房向来是守卫极好的,就算是伍什这般亲近的想要进来还得需要通传。
刘鸾一拍脑袋,果真是醉的不轻。
而后沉沉睡去。
室内的脚步声放的极缓,似是怕惊醒睡梦人,又像是隐隐带着报复不让床.上那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