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轻易得了她的芳心,不过多时便觉得腻了,厌弃了,这一世得不到,反而穷追不舍处处冒头,真不知道这个沈节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她可还记得沈母侮辱打骂自己,沈节却站在一边,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这样的人怎么能保护她,给她幸福呢?
从门里走出来沈母和余大娘子,看见自己儿子唤了江若的名字,人家却连头都不回一下,觉得自己面上也无光,便打趣似的的同余大娘子说:“看你们家这个表侄女儿呀,封了个郡主,就连从你门前走过都不知道进来请安了。”
余大娘子心中也有不满,按说她将若禾伺候的不错了吧,结果人还是要搬走,她好心送的一些家具橱柜什么的,若禾一件都没带走,可不是不给她面子嘛。
也就帮腔说:“孩子嘛,难免不懂规矩,这人情世故呀,她见识的少,以后就明白了。”
若禾本不想理她们。
说位分,一品郡主比余氏这个三品的诰命夫人可高的多,她没让余氏给她请安已经是看在她是长辈,给她留几分面子上了,余氏竟然还敢在她背后说那些话,以为她听不见吗?
从前尊敬余氏,是因为自己刚刚认回皇叔,许多皇家的规矩礼节还不甚清楚,这才对长辈们格外敬重些。
不曾想还是人善被人欺,她们竟将自己的谦逊看成了理所当然。
这次,若禾可不再吃闷头亏了。
站定转身,身旁的镜心小七也听到了两位妇人的恶语,心中不满,也想帮郡主殿下出气。
“郡主殿下还在这儿呢,两位夫人说这话实在失礼。”
“哎呦,都是误会。”沈母陪笑道:“我今日是来国公府上是为了吾儿提亲的,不成想会遇到郡主殿下。”
沈母一直觉得江若还是个丫鬟的时候就想勾搭自己的儿子,如今做了郡主,也还对自己的儿子余情未了。尤其前些日子沈节回府同沈母商量要提亲的事,沈母就更肯定了这点,眼下还特意拿“提亲”这事儿来刺激江若。
意料之外,若禾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伤感,满满的都是愤怒,怒道:“此事与本宫何干,沈家夫人同我这个外人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外人!”
若禾一番话不知道又触动了沈节哪根神经,许是杂书看多了,满脑子都是贵女与小门户的郎君私定终身的悲惨故事。
他大喊着上前要拉住若禾的手,被若禾身边的护卫轻松拿下,半步近不得身。
“沈公子,这么多人看着,你想对本宫做什么?”
若禾真觉得自己像是糊了个狗皮膏,怎么都不能摆脱他,干脆今天就把脸撕破,以后也少些烦心事。
“无论沈公子沈夫人是来提什么亲求什么人,都与本宫无关,如若日后再纠缠不休,本宫就要禀报皇叔,将你们请到开封府衙去说个明白。”
说罢又看着一脸慈祥无辜的余氏,“余大娘子虽是本宫舅母,但你对本宫一无养育之恩,二无长辈之亲,本宫是一品郡主,你只是三品诰命,莫说本宫不懂规矩,若是本宫懂规矩,眼下舅母得给本宫行个跪拜礼才好。”
看着柔柔弱弱又傻乎乎的若禾,没想到发起怒来如此认真,将他们一个个吓的话都不敢接了。
两个护卫将沈节扔的远远的,若禾训斥完他们,也不想在此停留。
若不是为了来看舅姥姥,她才不愿意跟这些人多说一句话。
原本做丫鬟的时候同她们是主仆关系,自然事事顺着,也没什么利益冲突的地方。眼下成了平级甚至位置对调,自己不太适应新的位分,她们这些夫人却还把自己摆得那么高,也就不怪她今天将她们摔下来。
走到外院,多的是些家丁丫鬟在修剪树枝,冬天的枯枝修好了,明年春天的时候,树会长得更加茂盛。
突然小七的目光被一旁的熟人吸引了,那人招呼她过去。
小七便小声的询问:“郡主,那边有人叫我过去说话,我能不能……”
若禾也没多想,叫她去了。
出了府门,来到马车上,马车宽敞,她便叫镜心也一起坐了进来,随口问道:“小七去见谁了?你看到了吗?”
镜心摇摇头,“奴婢不知,难不成是陆大哥?他不是同小七关系挺好来着。”
这个时间,陆昭应该同宋梁成在军营里,怎么会出现在宋府里。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猜着,正主就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些许惊恐的表情。
也不等她们来问,小七自己就回答了,“刚才是庭霜院的素秋叫我过去,我们躲在树后面,她同我讲了很多话。”
“说了什么?”若禾不由得好奇。
“她说……”小七紧张地喘着粗气,“说宋国公的病情恶化,素秋亲眼看见今天一早安世轩传了好几个大夫进去,有端出来几大盆子的血水,看着可骇人了。”
马车在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马车里的三人却觉得心寒,若是没想错,宋吉的病情或许现在还在恶化,但她们方才同余大娘子正面遇上,却看不到她眼中有丝毫的担忧。
身为主管整个宋家的主母,安世轩请了那么多的大夫,余大娘子不会不知道。
自己的儿子正在受病痛的折磨,余大娘子竟然还能在外人面前稳如泰山,将这消息捂得紧紧的,若不是有素秋偷偷给小七传信息,恐怕再过些日子也不会有人知道此事。
镜心压低声音,“难道余大娘子是想捂着这事儿?她是为了什么,左右等宋国公去了,三郎君都是要袭承爵位的。”
三人心中都有疑惑,小七又道:“素秋说,昨夜阿春起夜的时候看到有个陌生人住进了霏花阁,还是个女子。”
能够入住霏花阁,一定是有了余大娘子的准许。
这两件事好像并不相关,但前后发生的太巧了,就好像是宋吉一发病,余大娘子就接了那女子进来一样。
如此处心积虑,一定有所求。
怎么看都是冲着宋梁成来的,若禾心中不安,还未到郡主府,就叫马车外随行的护卫去军营同宋梁成说一句,今日,不,明日后日,只要宋吉发病的消息一日不出,宋梁成就一天不能回到国公府。
等待他的那个女子,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余大娘子到底要给他下什么套。
领了命,护卫骑上马前往城北军营。
——
午时还是暖阳当空,到了下午,天色便阴沉下来。
回到郡主府,若禾担心的坐不住,偷偷叫了小七同她出去一趟。
第一次看到郡主如此紧张,小七轻声劝慰:“郡主不必如此担忧,万一只是巧合呢?谁都不知道那陌生女子是来做什么的,或许只是借住的亲戚也说不定。”
“你不懂。”若禾一边换衣裳一边喃喃道,“一定有劫难在等着他,不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后天。”
前世,宋吉也是这样,稳定的病情突然加重,也是一连请了十几个大夫,血流不断。
原本这些应该在半年之后才会发生,但是今天就发生了,如果这么一个变数发生了,那宋梁成的命运会不会因此改变,余氏做那些小动作,绝不是巧合。
余氏原本就想让宋建邺袭爵,前世的宋梁成害死了宋建邺,但今生,宋梁成的精力分给了她,根本没有在意过宋建邺。
她好怕。
怕余氏会害宋梁成,怕所有人的命运都脱离原本的轨迹。
来到城北军营外,树林小路中,宋梁成果然没有听若禾的护卫劝阻,依旧要回宋府。
正在路上走着,陆昭看到了前方停着的马车,还有马车边上站着的小七,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好几天没见了。
陆昭用眼神同宋梁成请示,宋梁成许他去了,男大不中留。
马车停在路旁,陆昭骑马快步过去,小七也上前两步迎他,虽然两人多日未见,但这不是今天来的主要原因,小七不让他下马,用口型说着:郡主在等三郎君。
原来不是在等他……陆昭明显有些失落,但还是以正事为重,骑马去将此事告诉了宋梁成。
叫亲兵们先行回府,宋梁成来到马车边,下马,进了马车里。
若禾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为了掩人耳目,还披了一身灰白色的披风,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家女。
看到他进了车厢,若禾立马拉着人的手不让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