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知道,她也什么都了解,可她就是觉得不甘。他人真情错付,尚且还能得几句安慰之言。而她呢?他连一个真心的笑,都吝啬。
“你当真以为,你坐上联军统帅之位,以你的能力,可以一举攻下骆庄么?”白衣男子看着东暮霖深思的模样,冷冷地道。
不能。红衣女子在心底答道。
“操之过及,必然适得其返。”顿了顿,管箕又道,“联军之势一旦破了,你若想让他跌入深渊,此生怕是再无可能。”
又缄默了许久,东暮霖才抬首问道:“你究竟要何时才能行动?”
白衣男子从桌上斟杯茶,湿了湿唇,而后缓缓说道:“时机快成熟了。”
翌日一早,阿叶整理好各种细软后,便随漓灀和骆栾川踏上了回程的马车。
段星平坐在房檐上望着渐行渐行的马车,心中甚是担忧。她从沅河回了府衙后,脸色苍白地吓人,虽说经过了两日的休息,可她的脸色依然没有好转多少。
一夜无眠的他,眼睑上的黑眼圈越发地明显了。
南寻方踏进行宫大殿内,便瞧见颜纾往这处走来,朝他笑道:“这两日,世子倒是忙得很啊!”
南寻停下匆匆赶往澡室的脚步,方笑道:“纾小姐倒是挺关注我的行踪。”
颜纾微微笑道:“这是自然,来前便说过了,我对公子可是十分感兴趣的。”
南寻低眉,浅笑一声,转了话题道:“就不和纾小姐在这唠嗑了,方从外头回来,便想沐个浴。”
颜纾微微福了福身,若有所思地瞧着眼前的男子转入了澡室。他的身上,有河水的味道。
这方圆几十里,可都是一片陆地,何来的大河?想必他,定是出了南临庄城。
“少主。”浅蓝色华服的男子刚刚褪下衣衫,踏进澡室,南辰忽然推门而进。
“如何?”隔着垂落在地的帘幔,南寻淡淡地问道。
“他说时机即将成熟。”
本微闭着双眸的男子闻言,轻笑一声,似是讪笑般地道:“呵?时机成熟?他怕是赶上百八十年也等不到这个机会。”
末了,他又问道:“那少年怎么样了?”
“按您的吩咐,整日贴身保护着纾小姐。”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赶了两日路的漓灀和骆栾川,终在第二日的夜幕来临前回到了骆庄。
漓灀仰躺在软软的榻上,大脑一片空白地望着顶上的幔子,忽然一个翻转,小胖缘那小小的脑袋瓜子霎时间映入了眼帘。
她猛地起身,望着它道:“你不是回老家了么?”
灵缘扑扇着翅膀,飞到她跟前,道:“这都好几天了,吾估摸着尔等也快回来了,便下山来瞧瞧。快快,让他们给我弄点桂花糕过来。”
灵缘拍了拍自己饿扁的肚子,催促着。
漓灀白了它一眼,整个人累得不受控制地再次躺了下来,懒懒地说道:“我好困,等我睡醒再说吧!”
见及此,灵缘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自她一进门,它便感受到了她身上灵力在毫无规律地波动着,并且越发地强烈。
自漓汐投入轮回之道后,自己的睡意是与日俱增,它知道,这是灵力消退的症状。可却不知为何,原析的灵力越是多地进入她的体内,它精神反倒越是爽朗。
历经三千多年,她和他的孽缘终究是要结束了么?
燎原之火重燃起
苍茫的大地之上,夜色渐临。一队人马悄然穿越茫茫无际的雪原,到达了苓椒山的脚下。众人下了马,取出事先备好的帐篷,在山脚下扎起营来。
青衫男子拿起拴在马背上的水壶,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后,身后的人顺着前方望去,一脸疑惑地道:“翻过了这座苓椒山,就到籽岷边界了,也没看到有狼群啊!”
青衫男子并未答话,盖上壶口,微眯着双眸望向前方,忽而他转过声,厉声吩咐:“马上收起帐篷,进山。”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反应过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转身迅速地收起帐篷。
暗夜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笼罩在苓椒山顶上。荒凉的山中刮起了轻风,树叶间摩挲发出瑟瑟的响声。鞋子踏在落满枝叶的地上,不着一丝丝的痕迹。
众人手持着武器,左顾右盼地往前推进着。忽而,一声惊天的狼嚎使得众人的神经绷到了最紧。
青衫男子从身上掏出两个小药瓶,打开其中一个,倒出些许粉末,涂抹在两只手臂上,接着又将这两个小药瓶分发下去,吩咐道:“涂些许在两只手臂上,可以暂时隐去身上的气味。”
“跟紧我的脚步,不要走散了。”青衫男子吩咐道。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根小小的银棒,横放在手心中央,手心朝着听见狼嚎的方向指去。银棒在那一瞬间,忽地横转向东南方。
青衫男子见状,抬眼望向前方树影揺动的地方,无声地笑了一下。果然,主上给的这根银棒能准确地定位狼群。
此刻的联军大本营内,烛光之下映照着籽岷城周边的地形图。
身袭浅蓝色华服的男子坐在座椅上,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接着呡上一口,才盖上了茶杯,转而抬首问道:“你可有主意了?”
昏暗的烛光下映出白衣男子白皙的脸庞,他卷起地形图,方道:“自然。”
“你若想攻下籽岷城,恐怕并非易事。”南寻望了眼他卷起的地形图,提醒了句。
话音方落,南寻自身微微一诧,自己何时竟起了怜悯之心了?
闻言,管箕抬道,冷声道:“辛城早已给了你,你把兵力相助于我便是。其他的,我知道怎么做。”
眼下联军本营最靠近的城池便是籽岷城,而通往籽岷城的惟一道路已经被他锁死。如今的籽岷城犹似笼中之兽,不过是等着他们去宰割罢了。
南寻耸了耸肩,表示不再插手。反正他想要的,若没了他的一意孤行,怕也看不到。
垂地的帘幔随着从窗口灌进来的风轻轻揺曳着,烛光之下的黑衣男子摊开一张城池的地形图,看了几眼后,又卷了起来,转身递给了身后临危受命的男子,吩咐道:“即刻出发吧!”
末了,他又抬眼望向窗外墨色的夜空,道:“今夜过后,秦怀那边应该已经为你打通通道了。”
“是。”
苓椒山,接近籽岷地界,三面皆是雪原之地,雪原之上寸草不生,且天气变幻莫测。据传,苓椒山中生存着一个古老的种族——扇人族。此族之人,拥有掌控狼群的秘术,能够轻而易举地令狼群听命于他。
一行十几个黑衣大汉轻手轻脚地跟随青衫男子朝狼嚎声响处靠近。秦怀神经紧绷地一面盯着手中的银棒,一面朝着它所指的方向走去。
夜风一阵紧随一阵地从四面八方袭来,瑟瑟的响声传进耳朵,更显周围的环境阴冷无比。青衫男子忽然一举手,身后的人瞧见,立即停下了脚步。
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在暗夜中忽然显现,众人围成一团。这十几个从上万的流澈军中挑出来的精兵,虽见惯了风雨,但面对周遭的这群恶极了的大灰狼时,心里不免还是打了个冷颤。
忽地,其中的一只恶狼猛地朝最尾处的两人一扑,锋利的爪子在夜色中闪着凌光。这两名精兵猛地一颤,迅速反应过来,举起刀朝着恶狼的腹部狠狠一击,狼血当场溅了满地。伺机而动的狼群就在那一刻蜂拥而上。
青衫男子猛地一跃,闪到旁边,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银棒。在那一刹那间,整个苓椒山响起了一股叮咚声,扑到众人身上的狼群忽然停下攻击,迅速地撤退至不见了影踪。
“来者何人?”一声空灵之音响起,女声里听不出任何的语调。
“在下姓秦,名一怀字。受我家主上的吩咐,前来恳请前辈为我等在苓椒山上开辟一条军用通道。”秦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拱手作揖道。
“你家主上可是酩悦君骆栾川?”那女声问道。
“是的。”
“你虽带了银棒过来,可你们恳求我们办事,还需得带一样东西来交换。”
闻言,秦怀从怀里掏出一个紫檀木盒,拱手奉上,道:“这是我家主上命我带来的。”
恰在此时,秦怀手中的紫檀木盒霎时间从掌心中消失了。众人瞧了去,皆微微一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