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话音方落,颜纾合起双掌,闭上双眸,朝着血莲许下了她期盼已久的愿望。
白灵鸟望着颜纾虔诚的模样,心中也不自觉替她祈祷着:殿下啊殿下,愿你千年的情深不被辜负,愿你千年的苦恋终有尽头。
醒来的时候,他瞧见了那个站在夕阳下,笑靥如花的她。
她朝着他伸出手,像极了初见时他朝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恍然间,南寻才发现,如今的自己竟是身在夕阳中。
这一切是梦么?明明身体在阳光会渐渐地变得透明,明明是不可逆转的事。
“你躺了那么久,不腻么?”她轻轻地启唇,笑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南寻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明明……”
“明明是不可逆转的事?”颜纾打断他的话,笑道,“你错了哦!我可从古书里找到能医治好你的方法。”
“哪本古书?”南寻一刻不离地望着她。她的脸色在发白,整个人瞧着是那么地虚妄无力。
“哎呀!是哪本古书你就别问啦!反正能治好的症状是最重要的,”颜纾敷衍般地笑笑,拽住他的手,转身便要往外走,“今天的夕阳好美,和我去城头看看吧!”
“你……究竟是谁?”南寻丝毫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若说这世间有何物能治好他的症状,那便只有血莲了,可若要晶雪莲苞开花,必要以白苍鸟皇族的鲜血灌溉。
但据他所知,白苍鸟皇族的最后一丝血脉已然绝在上古末期的邪灵战场上了。
“她便是我们白苍鸟族的公主,蕊真殿下。”白灵鸟忽地出现在高空中,朝南寻道了句。
“白禾,你……”颜纾忙上去,意欲阻止白灵鸟。
“殿下,你以为你瞒得住么?战神津南是何许人也?便是你不说,他亦猜得到,”白灵鸟轻声地叹了口气,“何况你为他付出了所有,他总该知道的。”
颜纾霎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转头望向南寻。
“原是如此,”南寻苦笑一声,望向她,“那么一直以来,在轻雪原上和我说话的人……是你?”
在“轻雪原”上沉睡了七千多年的他,虽无法挪动身体,可却能感受到在自己身边的灵力,他当时只知那股灵力是白苍鸟族之人所有,却无法分辨出是谁。后来醒过来时,那声音也早已在脑海里淡去。
“是。”再否认也没有用了吧!
“你可知,用血莲救我的后果?”
“我知。”
“那你为何还……”听到她一脸淡然地回答,南寻忽而激动地道。
“原因我早已说过了。”
“这不值得。”是自己逆天改命也要去做的事,因何要她来承担后果?
“值不值是我的事。”
万年一遇洪水灾
漓灀随着骆栾川处理完骆庄城的事,再回到央予山时,已是十月初七了。
双脚踏进央雨居的那一刻,一切恍若隔世。望着央雨居里不变的景物,却又犹似身在昨日。
骆栾川侧首望着她。如今的她与三千年前的漓汐相比,身上没了初见时的那份灵动,却多一分从前没有的淡然。但幸好的是,经过了三千年人世的洗礼,她依然是她。
人世的风漓灀也好,神界的漓汐也罢,只要是她就好。
“阿……阿汐?是你么?”身后忽而传来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颤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犹疑。
漓灀微微一颤,转首瞧去,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泪水瞬间涌上了眼眸,唇角却不自觉地泛起笑意:“紫盈,好久不见。”
瞧见漓灀的那一刻,紫盈手中的篮子“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篮子里的百香果撒满了一地。
她猛地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漓灀。
“你可知我等了你有多久?”温热的泪滴沿着她的脸颊,落到了漓灀的肩膀上,“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我哪都没去。”
漓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暖声安慰着:“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我才忍住想要往外流的泪水,你倒噼里啪啦地哭个不停。”
“噗,”紫盈被她这话逗得一笑,方止住了泪,放开了她后,又将她上下细瞧了一番,便道,“你还是老样子。”
“那你不开心么?”漓灀挑眉。
“开心,自然是万分开心的。”紫盈握起她的手,笑眯眯地道。
“两位,叙旧前可否先进去泡杯水喝?”骆栾川提着重新装满了百香果的篮子,侧首调皮般地问了句。
“对对对,阿汐,百香果蜂蜜水你最爱喝了,我去给你泡。”紫盈想起,忙道。
“好啊!”
央雨居门前,一袭深蓝华服的男子微微抬首,眯起双眸,感受着从身侧拂过来的清风。條地,男子赫然睁开双眸,冷冽的眼神深处却掩不住有一丝悲伤浮现。
刚刚尝了口百香果蜂蜜水的骆栾川微微一顿,转首望向门外,随后轻声地打断面前两人的谈话:“这时节,央予山里可有猕猴桃?”
相谈甚欢的两人蓦地停了下来,紫盈答道:“有的,怎么了?”
“漓灀爱吃糕点,我正寻思着制作一款新糕点让她尝尝,只是惟独缺了好的猕猴桃。央予山里既有,我如今倒想去采些回来。”骆栾川分说着。
“好啊!骆栾川做的糕点味道可好了。”漓灀欢喜地应道。
出了大门,瞧见来人时,骆栾川倒也一点不惊讶。
南寻的到来,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我要顺道去采些猕猴桃,一起吧!”骆栾川神色自若地看了南寻一眼,邀道。
“你如今倒是活得随心,这人间的柴米油盐也沾染上了。”南寻一面随着骆栾川往前走,一面讥讽地道。
骆栾川抬首,感受着迎面而来的轻风,丝毫不在意旁人的语气,“如今的我,先是人世的骆栾川,而后才是神界的扶离,自然少不得有些烟火气。”
“可是,”顿了顿,骆栾川又似若有所思般地往后看着南寻,道,“这才是我想要。”
南寻闻言,笑了笑,“这倒不似我从前认识的那个扶离。”
话音方落,骆栾川用那犹似猎鹰般的眼神望着他,“你呢?也不似我从前认识的那个津南了吧!”
他此番来的目的,他也大抵知晓了。
沿着石子山路一直走,聊着聊着,两人便到了可采猕猴桃的地方。
站在高处一眼望去,浅绿浅绿的猕猴桃挂满了一树,骆栾川朝上轻轻一跃,便站上了一棵猕猴桃树的树枝上。
“你若当真存了那心思,便要续上你和她的前缘也未为不可。”骆栾川握住挂在眼前的一只猕猴桃,一把摘了下来,似是漫不经心地道了句。
央予山上的猕猴桃,光看色泽便知比骆庄的好上许多。
话音未歇,树下的人略显欣喜的神色一闪而过。
“值不值是我的事,”站在夕阳下的她神色坚定,望着他时扬起一抹欢喜的笑意,“何况,当血莲花进入你身体的那一刻,你的生命里从此就会有我的存在。生生不离,世世不弃。”
因为,那是用我的鲜血和灵力养成的血莲。
自那以后,仅仅过了一天,被血莲吸蚀掉所有灵力的她,渐渐地消失在了他的怀里。
他或许是喜欢她的,因为心底那掩不住的心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
又怎么可能毫无感情?沉睡在“轻雪原”时的七千多年的陪伴,那时的他虽不知她是谁,可嵌入了心底的熟悉感却无法忽略。
“我……要怎么做才能将她与我的名字刻上起雨碑?”沉默了半晌,南寻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不是取了一滴她的血么?”骆栾川侧首望向他。
南寻忽地望着骆栾川,到底他还是早已知晓了。
“你俩若真的有缘,名字或许能刻上起雨碑,那百年后,她也还能再转世为人,”骆栾川微微笑道,“可却再也不会是拥有不老容颜的白苍鸟族公主了。”
而仅仅是一个要尝尽生离死别之痛的凡人罢了。
起雨碑所能给予的,也仅此而已。
“我并不在乎。”南寻淡淡地道了句。
“是人也好,是神也罢,只要是她便好,对么?”骆栾川执意要揭开他心底的那一层膜。
南寻闻言,沉默了半晌,而后才缓缓地答:“我不否认。”
选了几个上好的猕猴桃后,骆栾川从树上一跃而下,朝着南寻淡淡地问了句:“你的津琰剑可还能拿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