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迁不动，喉结上下滚动，拼命掩饰自己的情绪。
林兮然以为他工作上出了什么事情，很烦心，就主动帮他揉太阳穴，没想到手刚覆上去，就被他一把拿下。他睁开眼睛看着林兮然，很轻易就能看出她哭过的痕迹，拼命压抑的情绪好像控制不住地溢上心头，语气很冷，“不用。”
林兮然的手僵硬地垂在一侧，不知如何是好。
马道迁重新闭上双眼，许是灯光太亮，用手搭上眼睛。林兮然一眼就能看见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被烟烫伤了，看起来很骇人。她拿过桌子下的医药箱，轻轻把他手拿下准备给他处理伤口，谁知马道迁语气很冲，“都说了不用。”然后用力把林兮然的手甩出去。
林兮然的重心都放在一侧，不料马道迁会突然用力，她没稳住自己的身体，狠狠地倒下，撞上了锋利的桌角。
她疼得眼眶通红，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但桌上的蜂蜜水被剧烈撞击狠狠地掉落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马道迁立刻起身，看到林兮然跌坐在地上，眼眶通红，咬着嘴压抑着，马道迁的心好像被人死死捏住一样，很疼，呼吸也不顺畅，他的手颤抖着，想要去扶林兮然。林兮然却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对不起，我，我好像打扰你了。你手指的伤口好像挺严重的，你自己处理一下吧。我困了，先回房间。”
马道迁的手死死地捏住，心很痛，看着林兮然忍着痛努力维持着正常步伐走回房间，他的眼睛涨得生疼，闭上眼睛再睁开，一滴泪就顺着眼角划了下来。伤害她，原来自己也会这么疼。
关上门，林兮然的泪才轰地夺眶而出，明明想忍住，眼泪却不受控制一颗颗掉落。她不敢哭出声，拼命压抑着，肩膀一抽一抽在抖动。后来眼泪越涌越多，她拼命压抑的声音也渐渐不受控制，小声呜咽着，像无人照理的小猫，可怜又无助。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马道迁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眼睛很酸很涩，等周围一片寂静，他才拎起药箱，悄悄进了林兮然的房间。
林兮然蜷缩着躺在床的一角，那么大的床她就占了小小的一部分，空调也没开，房间又闷又热。马道迁轻轻把药箱放在地上，拿起遥控器调了一个合适的温度。他蹲坐在地上，借着床头那盏灯打出的柔和的光，细细地看着林兮然，哭过的痕迹还没干，有滴眼泪还挂在眼角。她的眉头紧紧地皱起，额头还密密麻麻地布满汗。
他颤抖着双手给她擦了擦脸，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掀起她的T恤，入眼的是一片白皙细腻的皮肤，然后往上就是一大片淤青，淤青中还有一小部分地方渗出血丝，周围的皮已经破了，看起来就触目惊心。
马道迁急促地呼吸着，手颤抖得更厉害。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平复好心情，小心翼翼地给林兮然上药。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林兮然还是疼得动了动。他一点点把她的T恤放下来，动作小心又谨慎。处理好这些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他又盯着林兮然的脸看了很久，才默默退出房间。
林兮然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涩又疼，她快速地上网百度消肿的方法，然后起身换衣服，才发现背后的伤口已经贴上了纱布，她失神地摸着被处理好的伤口，又想到昨晚马道迁的态度，又开始想掉眼泪。
今天早上有课，林兮然起得很早，本来想着早起就不用面对他，谁知道打开房门就看见马道迁在煮早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开始不安地跳动着，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
马道迁一转身就看到她很无措地站着，全身都在抗拒与他对视。她眼睛因为哭过肿得很厉害，见他发现，很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他的心开始泛疼，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清了清嗓子，“可以吃早餐了。”
林兮然点头，静静地坐在饭桌上吃着东西。她的头埋得很低，生怕对上他的眼神。马道迁目光一直落在她的发顶，眼睛一眨不眨，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吃完了。”林兮然很快就把自己碗里的粥吃完，抬起头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就拿着碗进了厨房。
马道迁淡淡地“嗯”了声。
精心烹制的早餐今天却味同嚼蜡，等林兮然出门了他直接把没吃几口的早餐全倒了。
之前一直隐忍克制着的烟瘾在今天越发控制不住，马道迁点燃了烟，站在阳台，看着那抹身影越走越远，就好像他们的关系一般，愈来愈远。
第 20 章
林兮然像往常一样，没课就回来准备好晚餐。只是她现在煮好了就先吃。马道迁回到家看到的只有饭菜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如果不是鞋柜还摆放着她的鞋子，他甚至怀疑之前的日子只是一种错觉。
饭菜已经冷了，他也不去加热，就这样一点一点全部送进肚子。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饱了，机械性地往嘴里送食物。
每次清洗完碗筷，他都会点燃一根烟，也不抽，就坐在沙发上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直至烟头把他烫疼，才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回房间。
林兮然起得越发得早，她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马道迁，所以宁愿让时间慢慢把事情抹淡。一个多月，虽然跟他住在同一屋檐下，却从来没有碰过面。她早出早归，他晚出晚归，交集渐渐地越发减少。
马道迁的工作开始忙碌，逐渐地连回家吃晚餐的时间都是奢侈的。每天晚上就在饭局上陪客户喝酒，回到家已经是凌晨。
因为工作的原因，他的胃长期处于紊乱状态。这天晚上回到家本来是想忍忍胃痛洗漱完就睡，谁知道在沙发上睡着了。等他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身上不知何时搭着张薄被，桌上放了一碗白粥和几片胃药，他望着桌上的东西出神，手却是不自觉捏紧被子。
因为文件忘了拿，一打开门就看见林兮然在沙发旁的躺椅上睡着了。书松松垮垮地搭在她臂边，只要她稍微一动，就会掉下来。马道迁走进，轻手轻脚地帮她把书收起来。下午的光线很足，他能清晰地看见她细小的毛孔。他俯下身，帮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手不自觉地轻轻抚上她的脸庞。她的肌肤还是那样细腻，让人上瘾。
正当马道迁想抚平她微微皱起的眉头的时候，林兮然冷不丁地睁开双眼，下意识地把马道迁的手打掉。
马道迁没想到林兮然会突然醒来，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身上，所以被甩手的时候踉跄了几步后才稳住身子。
林兮然看见他白皙的手背红了一小片，猛地站起身说了句对不起就跑回房间。
“还是那样怕我吗？”
马道迁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薄被，叠好，拿过茶几上的文件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应觉晓刚忙完手上的拍摄，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林兮然。
“然然，我的生日礼物收到了吗？”应觉晓在那头贼笑。
刚好周末，林兮然推着购物车茫然地徘徊在超市里。
“都过去那么久你才问我？”
“收到没？”
“收到了，但是没拆开来看。”
“你可以啊你，有你这么过生日的吗，生日礼物也不拆。”
“我确实比较奇特一点。”
“得了，回去记得拆。对了，最近跟你老公甜甜蜜蜜的日子过腻了没，有没有兴趣出来陪陪你的姐妹？”
“什么时候，在哪里，要干什么？”
“明天行不，在我们常去的咖啡厅，陪我买衣服。”
“有我的吗？”
“你这吸血鬼。你老公这么有钱，还要来吸我的血，你这没良心的家伙。”
“究竟有没有报酬。”
应觉晓咬咬牙，“有！”
林兮然爽快地把一包薯片放进购物车，“成交。”
应觉晓百无聊赖地喝着咖啡，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个身材纤细又窈窕的女人入了她的眼，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皮肤白皙，正弯下身哄着一个小孩。而后牵着小孩在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了根冰激凌给她并摸了摸小孩的头。
应觉晓忍不住一脸羡慕，“原来做了娘亲也能这么迷人啊。”
等她看见女主人正脸的时候，一口咖啡堵在她的喉咙不上不下，让她剧烈咳嗽起来。
林兮然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应觉晓在不断咳嗽，脸已经涨得通红。她快步走过去递给她纸巾，然后顺着她的背，“你都这么大了，还能被咖啡呛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