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玉骨煞(48)

作者:糖妮漫漫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明環从人群中冲过来,可在看见眼前那个人的时候,脚下仿若千斤重石,那双眼睛里的惊痛夹杂像是要把整个人都撕裂开来!

“明環!按住这里!”

慕渊急忙撕下自己的衣服替他暂时止血。

明環替他按住胸膛的伤口,可眼泪却如决堤之水,汹涌而下,“对不起允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个样子……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

萧铮猛地咳出一口血,无力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她流血的手腕之上,“明”

“我没事允照,我没事的。”

明環明明已经双手按住他的伤口,可那里却还在不断冒血,“为什么还在流血……它为什么还在流血!”

她几乎是崩溃地看着她的伤口,恸哭出声,盈眶的泪水全线失控,倾泻而下,灼热而滚烫。

萧铮却朝她一笑,本想去帮她拭泪的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我,我没事。”

只是那声音低弱地仿若来自遥远的九天之上,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对不起,允照,真的对不起……”

明環的双手已经被他伤口的血淹没侵蚀,那样刺眼的红,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狠狠插进了她的身体中。

“别哭……你每次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话音落,粘稠的血液再一次从他嘴边泛滥成灾。

“别说话允照,别说话……”明環看着他说话,那伤口受到牵扯,比刚才更猛烈地淌血,赶紧擦干眼泪,强颜欢笑,“我不哭,我不哭了……允照你别说话……”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有些话,再不说,怕是此生都没有机会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深邃眸光中,浮现出一丝解脱的笑意,“你知道吗?我母后走的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安静的黎明,我到凤栖殿的时候,太监们说什么都不让我进去,他们拦着我,拽着我,死活不让我躺进凤栖宫半步,直到我站在宫殿外面,屋里传来那一声皇后崩逝,直到那一声声丧钟在耳边响起,我才知道,从今而后,我就是个没娘的孩子了……”

“我娘跟我说过,心里越是不安,脸上越是冷静,因为别人看不清你的喜怒哀乐,才不会轻易出手,于是从她死的那天起,我便学会了用笑意去伪装,无论是被张氏一族陷害,又或是被流放景州,我从来没有害怕,不安过,因为我知道,无论是生是死,是喜是哀,都不会有人在乎……”

“我会在乎!我会在乎!”明環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允照我会在乎……”

“直到那天在碧溪长亭遇见你,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完了。”

萧铮松开她,微微抚平她凌乱的发丝,那样的眼神是无可比拟的深情与专注,“明環,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里便只有你一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允照我都知道……”

泪,如雨下。

心,如刀割。

明環眉眼剧烈抽搐,近乎声嘶力竭,她像是要把这一声的眼泪都流完一般。

“我爱你,明環,我是真的爱你,只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爱你……这三年来,我的爱对你来说,是一种束缚,一种禁锢……我不想这样……我真的不想这样的……”他的眼角渐渐湿润,那样低沉无助的声音,像是颤抖着所有气力在哽咽,“每次我想朝你向前一步,你便会退后一百步,而我,只能退到那个最合适我们相处的位置,去关心你,照顾你……”

“别说了……”

明環将手抚在他惨白的双唇之上,不断地摇头痛哭,双眼下那弥漫成帘的温热湿意,像是在嘲笑着自己的无知,“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易,所以这三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不能爱上你,因为一旦爱上你,我就是背叛了最初的自己。可我越是这样告诫自己,越是情不自禁想要去了解你,靠近你……”

抽搐的眉眼之下,已是一片清湿,“我不喜欢那景州郡主,也不喜欢林飞鸾,我不喜欢她们离你那么近,每次看见你跟他们静默相视亦或是笑颜相谈,我就妒忌得要发疯!”

萧铮眉心一痛,将她猛地揽入胸怀,“我萧铮对着我死去的母后跟你发誓,我跟她们什么都没有,从始至终,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第43章

……

“十六年前,皇上曾答应过臣妾,这一生都会保护臣妾平安喜乐,永不蹙眉,君无戏言,皇上可还记得?”

大正宫内,安静如丝。

高阶之上,威严不减,凌光阑阑,“皇后想说什么?”

“臣妾----要当场对峙。”明環一字一句,不容置疑。

“对峙?”谢舒不解地看向她,“皇后娘娘何意?”

“诸位大人不是上呈了本宫五项大罪吗?还口口声声说人证物证俱在,当诛当杀吗?今日本宫就是要看看所谓的人证物证是何等坚不可摧,让诸位大人这般紧咬不放,连凤栖殿都不让回了。”

叶英奉命将五桩大案所牵涉的人一一带上了大殿。

“启禀皇后娘娘,所涉人等皆在此。”

明環一袭墨蓝朝服,金翟凤冠下,那张脸威仪深沉,阴冷入骨。

“从哪里开始呢?”明環坐在椅子上,神色清宁地抚了抚殷红的丹蔻,不急不忙地看了看几人,指尖随意一指,指向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不如就从你开始吧?”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安!”那老者赶紧上前一步朝高阶之人行稽首大礼,“启禀皇上,十六年前,自皇上登基,不止对百姓宽政仁爱,连同罪人都是宽大有加,不仅赐幽壑宫于废帝怀王,还命人好生照顾怀王,奴才便从那时起一直在幽壑宫伺候。”

“直到承昭元年六月二十四那日下午,皇后娘娘前来探望。娘娘是带着一杯酒来的,出来的时候杯中无酒,娘娘出来之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怀王,怀王便殁了!”那老者连叩三个响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皇上,诸位大人明察!”

“证据确凿,皇后娘娘,您还有何话好说?”

明環正喝了口水,被他这么冷不丁一问,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证据确凿?谢大人是在说笑吗?”

谢舒一愣。

明環用茶盖划了划水面,也不看老者,只道,“这位公公是亲眼看见本宫在那杯酒里下的毒吗?”

“没,没有。”

“是亲眼看见怀王喝下那杯酒的吗?”

“不,不是。”

“那,是亲眼看见本宫杀了怀王?”

“没,没有。”那老者紧张的直咽口水,“奴,奴才当时,当时在殿外伺侯,没有,没有进入内殿,但,但怀王是在皇后娘娘离开后才殁的,这是事实,奴才不敢欺瞒皇上!”

“凭着一个在殿外伺侯的小太监之言,凭着一段他自己联想猜测的说辞,就说是铁证如山,大罪当诛,谢大人,你们刑部就是这般办案的?”

谢舒上前朝高阶行礼,“启禀皇上,经臣查证,此太监确实是当年在幽壑宫伺侯的人,虽没有目睹内殿情况,但从当年仵作验尸结果来看,怀王确实是中毒身亡。而幽壑宫的地上也被发现有下了毒的酒,所以不难推断”

“推断?!笑话。”明環将茶杯放下,道,“所以谢大人是在告诉所有人,刑部查案,不讲证据,只靠推断吗?”

“这,”

“无人证实是本宫下毒,也无人证实怀王是喝了本宫带过去的酒而中毒身亡,此等逻辑,漏洞百出,谢大人竟敢妄想让本宫认罪?!”

“皇后娘娘辞色锋利,微臣早有耳闻,就算怀王一案,皇后娘娘可以为自己辩解,但杖杀程家贵女,永巷之人皆可作证,娘娘可还要狡辩?”

明環微微看了看说话的薛之绍,边把玩着蚕玉手钏,边朝另一边跪着的一人笑道,”

这位难不成就是程云峰程大人?”

“正是老臣。”程云峰冷冷地回道,“娘娘当初杖杀我女,可有半分愧疚?”

“愧疚?”明環继续喝了口茶,面色无澜,“本宫为何要愧疚?她意欲不轨,僭越中宫,本宫身为后宫之主,自然有权力处置。”

“皇上容禀,老臣之女素来谨守礼法,尊卑有度,绝不会意欲不轨,僭越中宫,还请皇上明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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