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窗外看去，是一栋老式的教学楼，年代久远的红砖外墙，背阳的那面爬满了爬山虎，把那片红砖映衬的更加斑驳了。当我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时，我才赫然发现自己在一间教室里坐着，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有的在说话，有的在看书。
“辰烨，我问你个问题哦。”
我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是一位穿着白色裙子的少女，她转过头，手里拿着本书，正对着我说：“诶诶诶！辰烨，你发什么呆呀，我在问你问题呢？”
“啊！夏……夏妍？什么，你问吧。”我马上冷静下来，回答道。
“你说，那些动物面临死亡的时候，它们会害怕吗？”她玩弄着手里的书，低着头说。
“应该也会害怕吧。你为什么突然会问这样的问题？”我专注的看着她，等待她的答复。
“没有啊，我是看这本书上写的，它说动物会预知到自己的死亡，所以，我就在想它们会不会感到害怕。辰烨，我……”她的声音慢慢变小，眼睛一直看着手里的书，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
“你也会害怕吗？”我问道。
“有一点，我知道死亡现在离我们很远，可是我……”她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难过的神情在她的脸上一点点的蔓延开来。
“别担心啦，没想到你想的还挺远的。”我安慰道。
她抬起头，瞪大眼睛，提高了一点声调，对我说：“那当然了，我想的可远了。对了，那你说鱼会不会害怕呀，它们应该害怕一会儿，然后就忘记自己在害怕了吧？”
“哈哈哈，有可能哦。”我笑着说。
“那它们好可怜呀，会忘记自己的感觉，丢失自己最重要的回忆。”
“可是，这样它们也没有烦恼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她认真的思考着，像是在证明一道很难的数学题，无论如何也求不出答案，吞吞吐吐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看着面前一筹莫展的夏妍，我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好可爱呀，告诉我，你是不是一条忘记自己要说什么话的鱼。”
她白了我一眼，专注的看着我说：“辰烨，认真的说，如果哪天我死了，或者你死了，活着的看着死了的，都不会忘记对方吧？”
“那当然！”
“就算死相很难看，也不会……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回忆吧？”
“你说什么呢？那当然了，就算我被车撞成肉糊，你也能记得我有多帅。”
“你就得意吧。”夏妍笑了笑，然后指着我说道：“反正说好了，你得答应我，不管将来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忘记对方。”
“好，我答应你。”
第18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
“哇！辰烨，你快看外面，下雪啦。”
我转头看向窗外去，刚才爽朗的天气，此刻竟然飘扬起像花瓣一样的雪花，白色的精灵漫天飞舞，转眼又消失不见。在一片红砖的映衬下，形成了一幅非常优美的景象。
“辰烨，我们出去看雪吧。”
“好呀。”
“那——你先下去，我收拾一下就来。”
“嗯好，那你快点，我在楼下等你。”
我顺着楼梯来到楼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教学楼两边高大的洋白蜡，每一根树枝都裹满了蓬松的积雪，相互交覆，只露出一点深沉的乌青。整个天地间，树木，道路，古朴的建筑，都被漫天的大雪所笼罩。
接着往前走，能看到这所学校里的湖，从湖畔边一块即将被积雪覆盖的石碑上，依稀能看到这片湖的名字“空言湖”。我停下了脚步，准备仔细欣赏雪中的湖景。
“喂！你冷不冷？需要我给你送伞吗？”一个熟悉的，铃铛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惊喜的转过身，一个撑着伞的白裙姑娘站在我的眼前。蓝宝石般澄澈的双眼，黑色的长直头发，生鲜豆腐般晶莹剔透的皮肤，毫无疑问的就是夏妍。
我们站在花瓣一样飞落的雪花下，望着远处白茫茫一片的景象。身边的夏妍，奇怪的问题，突如其来的大雪，让这一切都变的如梦如幻，无比浪漫。
“辰烨，你看。”
“怎么了？”
“好漂亮呀。”
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模样，我在一旁也感到心满意足。我慢慢走到夏妍身边，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轻轻地握住了她放在腰间的手，轻轻亲吻着她的后颈和细巧的肩胛骨。
她也转过身来，用双手紧紧勾住我的后颈，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在我的嘴唇上留下了巨轮倾陷般深情的吻。
天空中飞扬的雪花突然停驻在半空中，我身边的一切骤然消失不见，我环顾四周，四处张望，再无任何观景的兴致。渐渐的，停在空中的雪花变成了刺眼的白光，我强忍着光线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
我急忙翻身起来，不敢回忆刚才梦里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快步地走进洗手间，用凉水一遍又一遍的冲洗着脸，让自己清醒。我的手不停地发抖，动作却没有一点凝滞，好像只要我稍有停顿，就又会被卷入到痛苦的深渊一样。我抬起头，盯着镜子中那张略显忧虑的脸，从眼神中看到了不知所措的迷茫，只感到像漩涡般的孤独和挣扎。
等情绪稍微冷静了一点，我马上收拾好东西，又回到昨天的那条街上，想找到昨天那个奇怪的街头艺人，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问个清楚。
因为是活动的最后一天，时间又恰好是在上午，街道上的人并不多，比起昨天可以用冷清来形容。我过去之后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街头艺人，他穿着一身蓝色的西装，上面镶嵌着像鱼鳞一样金光闪闪红白相间的小金片，看上去格外违和。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宣传卡片，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我朝他走过去，还没等我开口说话，他就向我打了声招呼，洋洋自得地问道：“嘿，朋友，昨晚过的还好吗？”似乎他什么都知道一样。
“你都知道些什么？”我看着他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有些急切地问道。
他把手里的卡片放进口袋里，笑着对我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看你今天又来找我，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和你那个什么潜意识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可能有关系哦，你先说来听听。”
我想了想，把昨晚在梦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他的表情也逐渐精彩了起来，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嬉笑，搭配着他的衣服，显得十分滑稽。
“嘿嘿嘿，没想到你还挺有故事的嘛。”他听完，大声笑了起来，然后往他的那个店里走去。
我急忙追上去问：“你认真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进到店里，他才回答我说：“根据我的经验，你梦里的那些事情一定是曾经在你身上发生过。”
“什么？你确定？”
他坐了下来，故作高深的继续道：“当然不是全部都发生过，我的意思是，有一部分你曾经经历过，其他的则是被你的梦境加工过的画面。简单的说，就是有真的，也有假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哪些是我经历过的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连你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那怎么办，难道我要一直糊涂着吗？”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讥笑的看向我说：“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我现在不知道，这样吧，你留下来，我观察几个月，帮你想想办法。就是这个费用……”说着把笔递给我，指了指桌上的账单。
我把他的笔扔到一边，生气的说道：“不行，我还有工作，还有一大堆事情，过两天我就要走了，哪有时间陪你这个骗子玩。”
“我可不是骗子，你看你不是成功的看到自己潜意识里的画面了吗？”他马上站起来，解释道。
我白了他一眼，接着说：“可是你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他愣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道：“唉！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办法吧。既然是你曾经经历过的，那肯定会在你身边留下一些证据，比如说在你梦里出现的伞，或者是某一棵树，都可能在现实中存在。如果你能找到现实中的证据，那梦里的事情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