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春+番外(20)

何登渠晓得丁三的去处后,抱着何怀畴出门快步走到宋嵩家里。何怀畴似乎是嚎累了,哭声小了些,一抽一抽得怪让人心疼。

虽还没下雪,但已是冷冬月。何登渠出来时把何怀畴包的很厚,可还是怕才三个月的小东西着凉。何登渠见何怀畴哭声小了,对他说道:“糕糕,要不回去罢,我们回去再等大爹爹回来。”

何怀畴作势又要哭,何登渠无奈地左右摇摇他,看来还是要把丁三找到才镇得住。

小骗子,看你还要装作不喜欢大爹爹的样子。

以后再不给你买拨浪鼓了。

走到一半,途遇何天禄。何登渠上前去打招呼,故意停下来对要找爹的何怀畴说道:“糕糕,叫天禄爷爷。”

“这么小还不会叫人呢”,何天禄笑着看看何怀畴,“孩子长得比女娃娃还水灵,是个有福气的长相。”

何天禄一眼就看出何登渠这是想要显摆孩子,不揭穿他罢了。当年他刚做爹时也是这般,恨不得到处抱着孩子串门,给河里的鱼也要瞧瞧。

拜别何天禄后,何登渠远远瞧着,就见丁三和宋嵩在一起说着话。两人还靠的还很近,差一点宋嵩的手就要碰到丁三的衣角了。便是天冷,也不用挨那么近罢。何登渠不满想着。

何怀畴还在弱弱地切切啼哭,何登渠又哄了几句。他凑近几步,似是听见丁三对宋嵩说——喜欢你。

这便是天塌地陷,万劫不复了。

何登渠的脑袋像是被钟撞了一下,疾走冲上前去,拽丁三到他身后,恶狠狠地对宋嵩说:“枉我叫你一声先生,你却做这种村头王傻子都不屑做的勾当,平日一派正经模样,活该你将近而立也娶不着媳妇。”

宋嵩无缘无故讨了一场骂,怫然不悦,他刚想骂回去,何登渠又失魂落魄走了。

这小子倒是逃得快。

何登渠只是不想听到丁三说要和离。

何登渠抱着何怀畴,强忍住泪,对他说道:“你大爹爹他不要我们了。”不知何怀畴是听懂了还是又蓄好了力,开始新一轮的哭嚎。

一大一小走在冷风中下,泪水飒飒掉,活像被抛弃的孤儿寡母。

丁三忙赶上来,问着何登渠怎么了。

“我是不会与你和离的,休书也别想!”何登渠大声道,还带着哭腔。

丁三真是好一阵冤枉,不知何登渠又想了什么。他看孩子哭得厉害想把何怀畴接过来,但何登渠还不让,说孩子给了他,他现在就要和宋嵩跑了。

“乐照,你到底在说甚?”丁三哭笑不得。

何登渠看丁三毫不心虚的样子,后知后觉自己似是误会了什么。

“三哥,你刚刚和他在说什么?”不是……表明心意吗?

丁三跟何登渠解释说是为了香囊。他在香囊里放了纸条,但何登渠竟是一次也没看见,半点反应也无。

“我确是没见到。”

“我把纸条折了好几折,塞在香囊最底下了。”丁三挠头,不好意思说道,“宋先生是说我太笨了,叫我别搞这些弯弯绕绕,直接与你说。”

何登渠疑惑道:“你要说什么?”

“说我爱慕你。”

他爱慕我!

何登渠的心咯噔一下。

这一刻,又是天塌地陷,万劫不复。

丁三在宋嵩教导下学了好久如何回应何登渠的喜欢。他先是学写字,又是学诗,可最后竟是竹篮打水,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我也爱慕你!”

说完何登渠意识到自己说太快,表露得过分迫不及待了。

他又补了一句:“是在你后面爱慕的。”

两个爹爹在那里爱来爱去实在是太过分了,何怀畴哭得直打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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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三哥只是回应何登渠的喜欢,并不是说他真的自己喜欢上了,两人心意相通其实还差一点。

还有,到底是哪位小可爱给我引流了?

我真的一顿爆哭!

我把糕糕送给你!(开玩笑的)

谢谢微博那个太太!疯狂比心❤

第二十四章 会试过后

三人回家后,何登渠找了借口自己一个人躲在恭房拆香囊。丁三香料塞得满,全部倒出来才翻到指甲盖大的小纸条。

都是些前人写的诗句,他见过多次,如今再见却仿若未识,依然喜不自胜。

“这句是如何混进来的?”何登渠自言自语道。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三哥是在暗示什么吗?

何登渠如坠五里雾,一时惶惶然。忽而转想,应是宋嵩信口胡言,故意教错刁钻促狭,看来他刚才没有骂错。然后他把所有纸条放到同一个香囊里,系到自己腰上,准备日日出门都要带着。

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何登渠满面春风地走出恭房,然后看他娘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似乎是等待多时。

“勾儿,看来得抓几副白术散与你吃。”

说罢,方娘子捂着口鼻冲进恭房。何登渠张口欲言,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肠胃明明好得很。

*

两年后——

二月日光暖中带寒,风过时人直打哆嗦,丁三出来时特地给何怀畴换了身厚衣服。

“小爹爹怎么还不出来?”何怀畴舔着糖葫芦含糊说道。他嘴巴小,红红的糖水融到脸上,又脏又黏。

丁三单手抱着他,眼巴巴望着贡院的门说道:“应是快了。”

何登渠前几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出来的。

会试共三场,这是最后一场,且每场考三天,三天考生就在号房,吃喝拉撒就在这一小小隔间里。这天还冷着,好多考生到最后都是被抬着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朱门打开,何登渠面如菜色地慢步从贡院出来。他整个人都是馊的,自觉离丁三和何怀畴两人一丈远。

“回去罢。”

“乐照,要不我去唤个马车?”何怀畴想扯何登渠的头发,丁三制住何怀畴要作怪的手,低声问道。

“无妨,走还是走得动。”何登渠有气无力地回道。

为了少出恭,何登渠都没吃多少东西。没想到隔壁号房的那个考生,极贪口腹之欲,干粮都被碾成末儿了还吃得那么香甜。但他又不想被盖上黑戳子,竟在号房里如厕。那味道,差点没把他熏蹶过去。

丁三也没问何登渠考得如何,便是落了榜也没甚不得了的。

何登渠和丁三在京城租住的房子离贡院有些远,走了两刻钟才到。

方娘子在家烧好了水,熬好了粥,就等丁三接何登渠回来。

何登渠一到家先是奔着去恭房,再是洗澡。

“祖母,你吃么?”何怀畴把没吃完的糖葫芦递给方娘子,他三岁了,讲话口齿还算清晰。

“你自己吃”,方娘子推拒道,“就会把吃不完的东西给祖母吃,怎么不见你给爹爹吃?”

“爹爹好累哦。”何怀畴言下之意就是爹爹累得吃不了糖葫芦,不然就给何登渠吃了。

丁三把何怀畴放下来,叫他自己去玩,他要看着点何登渠洗澡。

何登渠第二场考完后就睡在了浴桶里,水凉了也没被冻醒。还是丁三觉着他洗太久了敲门问他,他才和周公断了联络,不然这第三场考试他怕不是要发着热去了。

“大爹爹去哪里?”何怀畴抓着丁三的裤脚不许他走,自从两岁时被吓到后他就格外黏着丁三。

“糕糕和祖母在一起,我看去小爹爹掉水里没,很快就回来。”

“我也要去”,何怀畴把丁三的腿抱的死紧,“我和大爹爹一起去看小爹爹洗澡澡。”

这话被何怀畴说出来,哪里好像变了味儿。

方娘子憋不住笑道:“勾儿那么大人了,睡过去一次也不至于睡过去第二次,你还是陪着这小东西玩罢,他现越发离不了你,连祖母都不要喽。”

何怀畴也没反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抬头看着丁三,伸手要抱。

丁三无奈只好将他抱起,带他去玩竹马。

直到夜里,一家人才算是真正说上了话。

丁三把菜热了两遍,才等到何登渠自己起来。

“乐照,你多喝点鸡汤。”丁三往何登渠碗里舀了一大勺。

这鸡是他早上特意从集市买的。

“那糕糕呢?”何怀畴坐在小木凳上抱着他的小碗,不高兴地哼哼。

何登渠瞪了他一眼,给他夹了块他最不爱吃的秋葵,“你把这个吃完就让大爹爹给你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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