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殿下。”白胡子大夫行礼。
季听顿了一下:“是来给驸马诊治的?”
“是。”
季听抿了抿唇继续往里走,但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扭头问他:“驸马的病如何了?”
“驸马爷身子健朗,昨日用过药之后便好得差不多了,如今只消再喝两日药,想来就会大好了。”大夫回答道。
季听微微颔首:“他可有按时服药?”
“回殿下,老朽方才问过院里伺候的小厮,小厮说驸马爷每顿药都是按时吃的。”
季听闻言冷淡的应了一声:“嗯,知道了,你回吧。”
“是。”
扶云将大夫送到大门口,这才折回来跟上季听:“殿下,你要去偏院么?”
“我去偏院做什么?”季听奇怪的看他一眼。
扶云顿了顿:“不是要去看申屠川?”
“没听到大夫说他已经好了么,不必再看。”季听说完便直接回寝房了,白日里贪玩没睡午觉,这会儿是困得很,简单沐浴之后就直接躺下睡了。
起初她睡得很沉,睡了没多久后便有种自己要醒的感觉,脑子十分清楚,只是身子怎么也动不了。前世长公主府失势那段时间,她一直有这样的情况,所以一有意识便知道自己被魇住了,一时间也不怎么着急,只是尝试着醒过来。
正当她试着动弹时,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一道黑影,她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想看清是什么,然而她如何都动不了,一时间急得出了一身的汗。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感觉一整晚都要这么煎熬时,她的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上的温度隔着里衣传递到她身上,缓慢而令人煎熬的从她肩膀上抚下去,最终握住了她的手。
季听想开口说话,然而当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还没醒。那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后,便没了别的动作,而她的身上又突然多出另一只手,从上往下的解她里衣上的扣子。
衣裳解开之后身前瞬间一凉的感觉,对方的手指有意无意从自己身上摩过的力度……这确定是梦吗?
季听刚生出一分疑惑,圆润的没了遮挡的肩膀便被咬住了,这力度是如此熟悉,对方身上凌冽雪山松木气息像是在提醒她什么,她愣了许久,突然清醒过来。
偌大的寝房内,只有她一个人。
季听低头看向自己的里衣,发现扣子都扣得好好的,根本没有如她想的一样解开……所有方才那么真实的感觉真的只是梦?
月至中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快宵禁的时候,长公主府庭院内挂的灯笼熄掉了一半,只余一半灯笼照明的庭院显得有些暗了。
牧与之今日外出盘账,终于赶在宵禁前回了府,快到自己别院时无意间扫到一道身影,立刻皱起眉头喝道:“什么人?!”
话音刚落,那道身影便走到了灯笼下,牧与之看到对方是谁后眼神微凉:“都这个时辰了,驸马爷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出来走走。”申屠川淡淡道。
牧与之扬起唇角:“驸马爷的院子是我亲自叫人收拾出来的,虽然比起我等离殿下远了些,可却是最大的,驸马爷日后若是睡不着,不如在自己的院子里走走,尽量不要出来了。”
申屠川眼底仿佛结了万年寒霜,说出的话却是平稳无波:“我去哪里,与你无关。”
牧与之轻笑一声:“是该与我无关,可殿下不喜欢,我便只能做这个恶人,亲自来提醒你了。”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他,片刻之后才面无表情道:“时间还长,殿下会喜欢的。”
他说完便眉眼清冷的离开了,牧与之蹙了蹙眉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这才抬脚回了自己的别院。
第59章
季听在成亲前,亲自去找季闻告了七日的假,季闻念在她新婚的份上便允许了,结果她这几日无聊得厉害,不好突然跑去上朝,又因为李夫人问起申屠川,连李府也不敢去了,只能整日泡在周老将军府中,待了两三日之后周老将军也烦了。
“你就不能去别处玩吗?!”周老将军夺回嗷嗷哭的小孙子,怒气冲冲的撵人。
季听讪讪一笑:“是他自己要哭的,可不是我欺负他。”
“都成亲了,为何不在家待着,来我府上祸害什么!”周老将军不高兴的说完她,便软下声哄小孙子去了。
季听看了直泛酸:“师父,您待我怎么没有这般好过,就因为我不是你周家的人?”
“你懂什么?”周老将军横了她一眼,等小孙子不哭了,他就把孩子放到地上,等孩子跑远了才道,“现在他还未启蒙,便多让他混蛋几日,等到来日开始教规矩了,再好好收拾他。”
季听想起自己当初被‘收拾’的场景,不由得一个激灵,突然有些同情小孙子。
“我看你也是无聊得很,不如去校场走走,多敲打敲打手下人,免得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一个个的都给老子皮都松了。”周老将军提起校场,不由得冷哼一声。
季听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您怎么不去?”
“我倒是想去,但是近日是不能去了,”周老将军扫了她一眼,“不仅我不能去了,你也不准再来,这几日我要闭门不见客。”
季听疑惑:“为何?”
“皇上前两日不知怎的,突然给我传了口谕,想请我重返朝堂,我当时称病回绝了,谁知他昨晚竟是来了一趟,执意要请我回去。”周老将军提起此事,眉头皱了起来。
季听神色微沉:“皇上向来忌惮您,先前芒种祭祀虽然也请您了,可那只是试探,听闻您无心朝廷之事便作罢了,怎么这次突然要请您回朝,还是这般坚持?”
“不知道,但反常即为妖,在不知道他的想法之前,我决定称病闭门不出,你这几日就去别处玩吧,在没弄清楚皇上的想法之前,跟我牵扯上不是什么好事。”周老将军道。
季听沉默一瞬:“师父,这不会是您为了撵我走,特意编的借口吧?”
话音刚落,脑门就挨了一个爆栗,她哀嚎一声往后退,直到跟周老将军拉开了距离才怒道:“师父!您怎么又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个听不懂人话的,老子好心让你躲躲风头,你竟敢这般揣测老子!”周老将军怒道。
季听撇了撇嘴:“一口一个老子,我的老子是先皇,你这是大不敬知道吗?”
“师父也是父,老子哪里大不敬了?!”周老将军冷笑。
季听轻哼一声,不高兴的走到他身边:“那师父您这几日多加小心,若是有什么事,可千万要派人告诉我,莫要一个人想折子。”
“你那兵法都是我教的,我若想不出折子,你又能好到哪去?”周老将军顶嘴,神情却比先前缓和许多。
季听笑笑:“也是,师父最厉害了,可还是要告诉我的,免得我总是担心。”
“行了行了,知道了。”周老将军不耐烦的催她离开。
季听被撵出周府的时候,还不过是下午,她坐在马车里看着外头的街市,一副懒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殿下,咱们回府吗?”扶云问。
季听摇头:“不想回去。”
“……您是不是这个宅子住烦了啊,怎么这些日子都早出晚归的,宁愿在大街上站着也不肯回去。”扶云有些不解。
季听蓦地想起申屠川那张脸,她这些日子不想在家待着,确实是因为申屠川。明明长公主府很大,他又住在偏院,若她不想见他,一辈子都能不必见,可只要一想到申屠川在府中住着,她便浑身不得劲,总想往外跑。
季听沉默许久,最后叹了声气:“反正是不想回去,去校场看一看吧,若是这些日子没有懈怠,便赏他们一顿酒喝。”
“是。”扶云应了一声,马车便往校场去了。
季听到了校场之后,先是见了几个参将,了解了一下近日校场的情况,又去看了看新兵训得如何,一切都满意之后,才问到最重要的事:“我叫你让下面的人读书识字,做得如何了?”
方才还意气风发的参将立刻虚了:“……下头的人舞刀弄枪还成,可读书识字就跟要他们命一样,起初因着殿下的话还能学点,可时间一久,便都懈怠了。”
“连一个好的都没有?”季听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