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16)

“待会儿收拾一下,随我去风月楼。”季听缓缓道。

褚宴顿时开始放冷气:“怎么又去?”

“自然是去看申屠川。”季听看向他。

褚宴更不高兴了,可拒绝的话他说不出口,便扭头看向扶云,指望他反对几句。

季听眼睛一眯,扶云立刻怂了:“殿下若是想去,那咱们就去。”

“奸佞!”褚宴冷声说了扶云一句,又转头问季听,“是戴帷帽,还是溜进去?”

扶云:“……”你倒是不奸佞,怎么不反对呢?

季听笑了一声:“两者都不,今日我要光明正大的去。”

褚宴和扶云对视一眼,都觉得殿下装了这么久的云淡风轻,终于装不下去了……她果然对申屠川念念不忘,看来必须要催牧与之回来了。

季听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直接导致他们准备告黑状,把他们轰出去后,便让丫鬟替自己更了衣,她又亲自画了妆容,这才起身朝外走去。

扶云一直守在门口,等她出来后眼睛顿时睁大了,好半天才结巴的问:“殿、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不好看?”季听扬眉问。

扶云都傻眼了,好半天才晃晃脑袋,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才欲哭无泪道:“好看是好看……可看着也太可怜了。”

季听平日喜着红裙,妆容也是明艳的那种,可今日却只穿了一条素色长裙,身上连个玉佩都没戴,往常总用的金凤步摇也没用,一头乌发只是简单挽了个发髻,插了一个简单的金簪。妆倒是化了,然而却将她化得憔悴了几分,眼角泛红嘴唇浅白,怎么看怎么像病了。

若不是方才见过她,扶云真要哭出来了。

季听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自己今日这妆效果不错,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备车,风月楼。”

夜幕已经拉下,却远未到宵禁时,路边的小摊上还十分热闹,蒸笼冒出的热气同行人的笑闹,构成了季听最喜欢的盛世烟火气。

马车不快不慢的来到风月楼门前,季听还未下车,褚宴便带了十余侍卫等候了,排场之大引无数人回眸。

季听从车中下来,往这边张望的人都呼吸一窒,连带着动作都慢了下来。

“殿下,真不戴帷帽?”扶云蹙眉问。他虽然骄傲自家殿下的容貌,可也不喜欢她在这种地方被人盯着看。

季听扫一眼风月楼的牌匾,直接往里头走去,扶云只好无奈跟上。

他们来得不早不晚,正是申屠川上台的时候,老鸨看到她愣了一下,急忙迎了上来:“长公主殿下安,您今日怎么有功夫来了?”

季听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向她:“你从未见过本宫,为何知晓本宫身份?”

老鸨的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好在也是经历过大世面的人,只是颤了一声道:“回殿下,像殿下这样的风姿与排场,恐怕整个京都都找不出第二个。”

季听微微颔首,目光直直的看向台上申屠川。申屠川从她进门起便一直盯着她看,猝不及防和她对视时,险些被她眸中的哀伤晃了神。

季听在这边痴痴的望,扶云有些看不下去,催促老鸨道:“还不赶紧找个厢房。”

“是……是。”老鸨急忙带着他们往楼上走。

季听依依不舍的看了申屠川最后一眼,才跟着老鸨上楼。楼下起初大气都不敢出的风流客们,这才交头接耳起来。

“都说长公主殿下风流,可我怎么瞧着这般痴情,你看她那双眼睛,分明是哭过的,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呐。”

“是啊,我瞧着她看申屠川的眼神,啧……若是有这样的女子如此倾慕我,那我就是死也值得了。”

“可惜咯,你没有申屠川那相貌!”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申屠川听着台下众人的话,脑海中却闪过扶云扶着腰从她寝房出来的画面。

二楼之上,扶云盯着申屠川许久,扭头对季听道:“殿下,扶云怎么觉着他心情不大好呢,要不咱们改日再来?”

“心情不好又如何,还能吃了我?”季听轻嗤一声,“待会儿给我拿银子狠狠的砸,本宫今晚要定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扶云:他真能吃了你

褚宴:他真能吃了你

第11章

“殿下放心,谁也别想灭咱们长公主府的威风!”扶云虽然不喜欢申屠川,可更不喜欢长公主府被比下去,听季听这么一说,立刻摩拳擦掌等着竞价。

褚宴面无表情的横他一眼,自己坐在角落释放冷气。季听随手拿起一碟蒸白桃放到他面前:“尝尝,甜丝丝的。”

褚宴沉默的用筷子夹了一块,尝了一口后冷气莫名散了大半,他一脸认真的看向季听:“殿下,把这个厨子买下来。”

“好。”季听笑意盈盈的允诺,这才回到栏杆处,对扶云叮嘱道,“记住,待会儿定要做第一个举牌的,不要落于人后。”

“为何?难道不是该等他们叫价叫不动的时候,直接翻上一倍?也省得后续再有人加价。”扶云虽然不懂赚钱,可对该如何花钱争风头这种事,却是相当熟练的。

季听斜他一眼:“我这个法子最省钱,听我的。”

“那第一个叫价,该叫多少银子?”扶云好奇。

季听朝他勾了勾手指,在他耳边说了个数字。扶云沉默一瞬:“殿下,这也太……”

“听我的就好。”季听慵懒道。

扶云嘴角抽了抽,见她不打算更改了,只好认命的到栏杆处坐下。

月至中空,竞价开始。

扶云第一个举出牌子:“五百两。”

他这价格一说出口,不管是楼下还是二楼包厢,都发出了议论声,显然没想到季听会给出这么低的价码。扶云也觉得丢人,本还想着一掷万金给长公主府博个脸面,谁知殿下偏要给这么低,还要在第一个喊出来,搞得好像长公主府多穷酸一般。

季听听着周遭的响动,唇角勾了起来,待四周静了些,这才缓缓道:“本宫从未来过烟花之地,也不懂此处的规矩,可是本宫有什么失误之处?”

即便她有什么失误,也没人敢指出来,更何况她按规矩叫价,虽然价码给的低些,却也算不得什么。倒是她从未来过烟花之地这句,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声,显然没想到长公主远不如传闻中那般风流。

所以今日她出现在风月楼,只是为了申屠川?众人不由得又叹一声她的痴情。

申屠川静静的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声,若有所思的抬起头,和季听视线交接的一瞬又别开了脸。

……嘁,当本宫稀罕看你呢。季听在心里嗤了一声,意有所指的看了扶云一眼。

扶云立刻拍了拍手中的牌子:“可有人竞价?若是没有,申屠川今日便归我们殿下了。”他方才见无人举牌,已经明白了季听的用心,不由得感慨一句殿下真是又损又节俭。

今日季听摆明了是冲着申屠川来的,谁敢同这位凛庆长公主抢人?即便有几个文臣在,鉴于近日长公主相思成疾的传闻,他们也不觉得季听会伤害申屠川,所以犹豫一下到底没有举牌。

季听便这样以五百两银子的极低价,拿下了申屠川的半个晚上。

等申屠川上楼的功夫,扶云还能抽空阿谀奉承:“殿下神机妙算犹如当世诸葛,扶云真是自愧不如。”

“马屁精。”褚宴冷酷的评价一句,听到有人敲门后,便带着所有侍卫、端着他只剩下两块蒸白桃的盘子往门口走去,开了门之后径直出去了。

老鸨侧身等他们鱼贯而出,这才领着申屠川进去:“给殿下请安。”

“扶云,你也出去吧,再给褚宴叫两碟吃食,他应该是没吃饱。”季听扫了申屠川一眼,慵懒的倚在软榻上。

申屠川见自己来了她都不忘担心那个暗卫,眼神顿时暗了一瞬,表情也微微有些冷凝。

扶云得了话便往外走,经过申屠川时莫名感觉自己被剜了一眼,他疑惑的看了过去,只见申屠川淡漠的平视前方,并没有往他这个方向看。

……难道是他感觉错了?扶云莫名其妙的挠挠头,出门找褚宴去了。

老鸨将申屠川送进来后,也识相的从外头将厢房门关上了,一时间厢房里只剩下季听和申屠川两个人。

见申屠川站着不动,季听扬眉:“去将帘子放下,本宫可不想叫人盯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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