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138)

申屠川抿了抿唇,也赶紧跟了过去,只是走着走着便意识到不对:“殿下为何往大门去?”

“自然是为了回自己的住处。”季听斜了他一眼。

申屠川一顿:“殿下不留宿商行了?”

“你想让我留宿?”季听反问。

申屠川的唇角微扬:“自是不想。”

“那还说什么。”

申屠川的唇角扬得更高,立刻同她一起往住处去了,回去的路上还不忘为自己开脱:“我其实并不是不让殿下留宿,只是如今牧与之还病着,若是过了病气给殿下,我会担心的。”

“行了,别解释了,”季听枕着他的肩膀,静了片刻后突然问,“如今这样的生活,你甘心吗?”

申屠川顿了顿:“殿下何出此言?”

“无权无势,日子好坏全依仗我的心意,日后若我不喜欢你了,你便半点保障也无,这种日子你过得甘心吗?”方才同牧与之聊过后,季听突然想了许多这段日子没想过的事,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申屠川沉默片刻:“殿下若是一直喜欢我,我便是甘心的。”

“可若我能活到八十岁,未来还有六十年,你怎么能保证我一直喜欢你?”季听问他这一句,也是问自己的,人这一辈子实在是太长了,连她自己都不能保证,对申屠川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她问完这句话后申屠川就不说话了,她想了想又问了一句:“若我不喜欢你了,你还会甘心做无权无势的驸马吗?”

“不甘心。”申屠川这次回答得倒是干脆。

季听顿了顿:“不甘心,但我又不同你和离,你打算如何脱困?”

“殿下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净问些叫人不高兴的问题,”申屠川的脸色微沉,“是不是牧与之同你说什么了?”

季听坐起身:“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何突然问这些?”申屠川并不退让。

季听沉思许久:“大概是因为怕你离开我。”

申屠川一怔:“你说什么?”

“我今日突然担心你会离开我,”季听叹一声气,“虽然有一纸婚书约束你,可我心里也清楚,你并非池中之物,若是真想离开,那就有的是法子。”

“殿下……”

“我这样是不是过于自私了,即便是不能保证自己会喜欢你一辈子,也想一辈子都拖着你,不给你半点逃离的机会。”季听眉头微蹙,似乎也烦恼自己如今为何这般霸道。

申屠川的眼底泛出点点暖意,半晌握住了她的手:“只要殿下不肯让我离开,那我就不离开。”

“真的?”季听扬眉。

申屠川郑重的点了点头。

季听笑了:“那你可要说到做到。”若真是如此,她便能留他一辈子了,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放他走的理由。

平安无事的一夜过去,季听醒来时,从京都来的粮食到了,一同到的还有上千禁卫军。

季听看到钱德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奉皇上之命,前来守住各大官路,”自打上次的事之后,钱德收敛了许多,“还有,皇上听说兵士们没有进城,便要他们先行回去,省下的被褥和粮食都交给殿下分配。”

“不成,他们若是走了,县城有人闹事怎么办?”季听想也不想的否定了。

钱德为难道:“若真有人闹事,还有卑职在,殿下,这是皇上的命令,怕是不好拒绝。”

前世郊县最后是被禁卫军烧毁的,季听实在不想让他们替换自己的人,因此并未开口说话。

钱德见她冷着脸不肯动,叹了声气跪下:“殿下先前救了卑职,卑职跟殿下说句实话,皇上对殿下带这么多人留在郊县一事很是不安,所以卑职这次来时特意叮嘱,一定要兵士们先回去,若是殿下不答应,就扣押粮食不给殿下。”

季听顿了一下,瞬间回过味来,不由得冷笑一声:“这边人命关天,他却只是担心本宫带兵会危及皇位,实在是蠢得可以!”

钱德汗都要下来了:“殿、殿下……”

正当季听还要拒绝时,申屠川突然出现了,将她拉到一旁劝说:“如今瘟疫虽然还未解决,可却是已经控制,皇上再蠢,也不至于再做出屠城的蠢事来,不如先依了他。”

“可是……”季听皱眉。

申屠川轻叹一声:“我知道殿下的顾虑,可若是不答应,毁了粮草这种事皇上也是能做得出的。”

“……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季听都快气死了。

申屠川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季听稍微冷静下来,也明白季闻如今将粮草攥在手里,她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思索片刻后,她板着脸走到钱德面前。

“既然他执意要兵士们先回去,那就依他好了。”季听淡漠道。

钱德忙应了一声,等兵士们离开后,他才叫人将粮草送到郊县城门口。

也只是城门口而已。

“……你不给本宫送到府衙?”季听无语。

钱德干笑一声:“皇上说了,禁卫军乃是他的亲军,万一有谁染了病,那便是危及国本的事,所以不准我们进城。”

季听:“……”她的刀呢?她要回京都砍了那个狗皇帝!

第101章

因为粮食更重要,所以季听只能忍一时之气,冷着脸回府衙叫了人,一同前去城门处将粮食拉进郊县,至于她原先带来的那些兵士,也在她忙着搬运粮食的时候准备离开了。

“荒唐,简直是荒唐!这么多百姓都身处危险之中,他却只担心本宫会造反!”季听运完粮食后,气得在府衙内直拍桌子,“本宫原先只当他资质平庸难堪大任,如今一看,竟连最基本的仁心都没有,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皇帝!”

她越说越气,顺手拿起旁边的花瓶砸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通响后,站在堂前的周前面如土色,脑门上出了一层虚汗,半点都不敢吭声。

季听还在气头上,并没有注意到他,倒是申屠川上前一步,平静的对他道:“周大人,关于粮食该如何分配一事,还需要细细商量,不如跟我来?”

“……好,好,驸马爷请。”周前巴不得赶紧离开,闻言急忙跟着出去了。

二人沉默的往外走,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周前心里直打鼓,半晌忍不住先一步开口,佯装无事一般道:“皇上这次送来的粮食微臣已经看过,大约够整个郊县撑上十余日,太医们若是能在十日内找出治理瘟疫的法子,咱们这次便是……”

“周大人,”申屠川打断他的话,“你也久居官场,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什么话听了该当没听过,想来不用我提醒吧?”

周前一直心里发虚,这会儿听申屠川主动提起了,反而冷静了不少:“回驸马爷的话,微臣省得的。”

“那就好,殿下今日心气不顺,冲动之言周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至于粮食,”申屠川看向他,“虽然如今空屋住了不少人,可县城之中定然还有得病之人,这两日周大人辛苦些,尽可能的挨家盘查,若是家中有得病之人,那一家就不必送粮食了。”

周前一愣:“驸马爷的意思是……”

“既然他们一心寻死,自是不必再浪费粮食。”申屠川淡淡道。

周前有些为难了:“可……染病已是不幸,若是再不给粮,岂不是要将其往死路上逼?都是百姓,这么做岂不是不公平。”

“周大人觉得不公平?”申屠川反问,“可若是一视同仁,何尝不是对听话人家的不公平?他们信任殿下,愿意将染病之人送到空屋去集中救治,却因那些不肯将病人送走的人家迟迟不能出门,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周前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答话,沉默片刻后叹了声气:“此事微臣做不了主,还是要同殿下商议一番。”

申屠川蹙眉:“同我商议还不够?”

周前有些尴尬,一时间没有说话。申屠川想起自己如今不是丞相大人,而是连功名都没有的一介白身,这些官员肯在他面前自称一声‘微臣’,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季听的夫婿。

申屠川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后淡淡道:“此事我会同殿下说。”

“……是。”

申屠川又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回了厅堂之中,等他进屋时,季听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看到他回来后蹙眉问:“你同周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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