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瑾别着头,不肯吃。
侍女面无表情,“夫人要杀你,就不会费力把你带出来。”
那可不一定。
她要不想杀她,当年就不会给她下毒,现在又来这一出了。
就算一时半会不杀,下个□□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孟流瑾胆子小,所以她低下头剧烈咳嗽,一副柔弱欲谢的娇花一般,许久之后,才委屈道:“我嘴里塞着东西一路,好渴,姐姐能先给我一杯水么?”
她软弱无害,大大的杏眸里蕴着水汽,一般人看了肯定会心生怜惜。
可是侍女还是一脸冷漠,“别耍花招。”
“……”孟流瑾的眼泪生动地滚落下来,“我要是渴死了?姐姐也没法跟婆婆交代啊。”
搬出“婆婆”,侍女才动弹,去给她倒了一杯茶来。
孟流瑾喝完,状似感激,“多谢姐姐照拂。”
侍女依然冷漠脸。
孟流瑾:“我……我想如厕。”
侍女脸色一冷。
孟流瑾又泫然欲泣,“往后几日还要姐姐照顾,我要是弄脏了衣裳,岂不是让姐姐跟着受累?”
侍女神色不好,但还是找来恭桶给她。
孟流瑾也不挑剔,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手上的绳子,“劳烦姐姐……”
侍女看了看门口倒映的两个守卫的影子,才解开她手上的绳子。
孟流瑾揉了揉被勒出血痕的手腕,就像模像样地解腰带,但偏偏手抖似的,腰带连连打结。
她眼眶一红,像是要急哭。
侍女冷着脸上前要帮她。
孟流瑾趁她低头,一弯手腕,三根细针冷光一闪,从紫玉镯中射出,直中侍女心口。
侍女蓦然瞪大眼睛,伸手指她。
但这些细针是孟流瑾准备来送孟问渊上路用的,既然射中,岂会让她再有说话的机会?
所以侍女直挺挺地就要往后倒,孟流瑾连忙接住她,没让她在地上砸出声音。
孟流瑾把侍女拖到床上,搜罗走她身上的毒药和匕首暗器,然后扒下她的衣服换上,最后用被子把她裹起来。
做完这些,孟流瑾又掏出自己的备用脂粉,把眉眼化得跟侍女相差无几,然后缓了一口气,坐回床边故作娇柔:
“姐姐……我弄到身上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件干净衣裳?”
然后她换个位置,捏着鼻子,学着侍女的语调:“你有完没完?如厕都不会!”
又换回床边,柔柔弱弱:“我……我以前,都是人伺候的……”
演完这边,孟流瑾就故意做出砰砰梆梆的响声,然后道:“衣服脱下来,躺到床上去,我回来之前不许出来!”
“好。”
孟流瑾把自己的衣裳浸了汤水,撒上药粉,弄成一片狼藉的样子,丢进恭桶。
“……”
孟流瑾自己都不忍心看,她真是为了活命,什么节操都搭进去了。
孟流瑾长舒一口气,然后一只手提着恭桶,一只手掩住口鼻,打开房门。
门口的守卫一看恭桶里的东西,也没仔细看她,就都把头别了过去,也都捂住了鼻子。
孟流瑾捏住鼻子,尖声尖气,“看好她!”
“连枝姐姐放心。”
孟流瑾不耐烦地点点头,一路把恭桶举得老远,逼走一波又一波巡查,终于出了客栈。
已经是晚上,外面一片漆黑。
孟流瑾借着丢桶,故意到偏远处,然后避开所有人,摸到马厩,顺走一匹马。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一朝被抓,节操丢尽
第71章
孟流瑾用一个大树枝套上刚刚弄脏的外衫, 绑在马上,做成马上有人的样子,最后重重在马身上抽了一鞭。
马儿吃痛, 嘶鸣一声就朝着大路跑去。
孟流瑾借着阴影, 弯身躲进旁边树丛里。
客栈里的守卫看到一匹马驮着一个“人影”蹿走,大呼不好, 纷纷追了上去。
孟流瑾缩成一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最后一个守卫骑马路过时, 蓦然发动镯子的机关,把他毒倒在地。
他的同伴早已追得很远, 根本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
孟流瑾迅速把这人拖到暗处,扒下他的衣服, 自己套上,然后骑上他的马就往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能不能逃跑成功, 就看这次了!
孟流瑾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看着路就跑, 把马驾得飞快。
而她不知道的时,她刚刚离开, 一只白貂就蹿进了客栈。
紧随白貂之后, 一伙银甲铁卫冲了进来,但搜查一番之后, 只发现了房间里死透的侍女连枝,还有客栈外被扒了衣服的侍卫。
铁卫首领恭敬地对北郁沉拱手,“少主,是入骨针。”
北一一愣,“公主跑了?”
北郁沉一天一夜都在马上, 深紫的官服上还有晨间沾染的几点尘泥,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清绝贵气。
“死了多久?”
“女人一刻钟,男人尚有余温。”
铁卫:“此处东西混乱,像是紧急之下舍弃,剩下的人应当是去追公主了。”
北郁沉:“势必追回。”
“是。”
铁卫一涌而去,北一蹲下又查看了两具尸体,道:“都是一击致命,公主应该没有受伤。”
北郁沉看向趴在地上直喘气的白貂,脸上的冷凝化开一些。
“周围也查一遍,她心思多。”
孟流瑾第一次骑马跑那么远,还为了不被追上来,一路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天亮,她浑身的骨头都好像散了架。
等她再也没有力气驾马,从马上滑下来,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孟流瑾支撑着把马牵到一条小河边,掬水洗了一把脸。
那些人一夜没有追上来,应该追不上来了吧?
孟流瑾这会儿累得脑子都转不动了,就随便躺到河边,想要休息一会儿。
可已经入冬,夜里已经风吹霜打一夜,这会儿又是晨间最冷的时候,孟流瑾的身子实在受不住,刚闭上眼睛,胸口就一阵憋闷,嗓子也开始发痒,涌出一股血腥气来。
孟流瑾捂住胸口就是剧烈咳嗽,嘴里毫不意外地吐出一口血来。
“姑娘可需要帮忙?”
孟流瑾正以为自己要挂,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孟流瑾警惕的抬眸,正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这双眼睛很漂亮,是标准的桃花眼,眼里映着清晨的薄雾,眼尾带着风-情,好像这河中的精灵现世。
尤其这双眼睛的主人穿了一身洁白无瑕的白衣,一头墨发用白玉簪束起,身上背着药篓,简约淡雅,样貌更是出众。
但孟流瑾从小就是经过各种美人洗礼的人,尤其和北郁沉那种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同床共枕过一个多月,所以对这种出众的样貌很能免疫。
她绷直着身子,用手擦掉嘴角的血,“公子住在附近么?”
白衣男子微微笑着点头,像河中水波微漾,“正巧在山下有间草庐,姑娘若不嫌弃,就去落个脚吧。”
孟流瑾觉得自己再不找个地方修整,可能真的要曝尸荒野,便道:“那就叨扰公子了。”
白衣男人得了答复,看她起不了身,就放下药篓,走下来搀扶她。
他靠近的时候,孟流瑾闻到他身上有很浓的药香。
孟流瑾先让他等等,说:“我先吃粒药。”
白衣男人松手,很尊重的样子。
孟流瑾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带缚纱草的药,眼睛都不眨地吃了两颗。
但这个药太苦,以致于孟流瑾没看到白衣男人眼里闪过一道暗光。
孟流瑾把药吃完,又郑重放进怀里,道:“有劳公子。”
白衣男人弯身扶起她,“姑娘不必客气。”
孟流瑾想强撑着问问他的名字,但她一站起来脑子里就是一晕,然后就没了意识,也就没有问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这章真的短小……
第72章
孟流瑾再醒来, 已经是三天后。
晕倒之前那种要死不活的不适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双腿因为驾马一夜,还带着酸疼。
她睁开眼睛, 看着头顶青灰色的帐子, 又看看屋子里的粗木家具和简洁摆设,慢慢想起来那个白衣男人。
那男人说他在山下有间草庐, 竟然真的是个草庐。
不过屋子里整洁干净,还有淡淡药香, 竟有一种别样的温馨。
孟流瑾摸了摸自己身上, 确认衣服还在,轻轻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