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瑾这次是真闷闷不乐了,“过得好就要变丑,变丑了肯定就过不好了。”
话音一落,假山后就传出一声闷笑。
沈公公一停,喝道:“谁在那?”
一个男人从假山后转出来,身形高大,眉目硬朗,一身玄色劲装冷煞霸道,一看就不好招惹。
沈公公一看,连忙行礼:“见过凌将军。”
凌将军,凌子盛啊。
孟流瑾站在原地打量他。
凌子盛冲她一作揖,“参见公主殿下。”
他身上有铮铮铁气,是经过沙场厮杀的象征,但好像不怎么懂规矩,孟流瑾还没让他起来,他就直起了身,明目张胆地打量孟流瑾。
孟流瑾:“……”
这人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避讳,她就算不是公主,也已经嫁做人妇,大男人这么盯着别人的妻子看,是仗着自己是将军,别人打不过他么?
看看人家丞相大人,成亲之前都不带直视未婚妻的。
这就是武将和文臣的差别。
孟流瑾暗哼一声,面上还是保持微笑,“将军在此作甚?”
凌子盛道:“皇宫前日刚出了事,为防再有意外,臣要将皇宫全部排查一遍。”
在这里查案啊。
孟流瑾肃了肃神色,故意道:“那些人敢在皇宫为非作歹,实在胆大包天,将军一定要替皇上抓住他们哦。”
凌子盛抱拳,“臣一定竭尽全力。”
“那我就不耽搁将军排查了,先走一步。”
孟流瑾微微颔首,对沈公公道:“公公,我们走吧。”
“恭送公主。”
孟流瑾从他身边走过,全程面不改色。
凌子盛的人设是个爱好风雅的铁血硬汉,之所以喜欢沈云微,就是欣赏沈云微的一手好茶艺,但是知道沈云微喜欢北郁沉之后,就转成了默默守护。
可以说十分知道进退了。
但是,守护沈云微的人跟她就是敌人。
毕竟沈云微都已经暗戳戳给她送缚纱草了,孟流瑾再傻也知道是要跟她作对的意思。
回到北府之后,孟流瑾先去给老夫人请安,然后去白兰芝那里走了走。
白兰芝也说,妩美人是替老皇帝挡了一刀,然后被带进宫的,至于出身哪里,谁也不知道。
孟流瑾又问:“都说先皇原本打算传位给湛王,是真的么?”
说到这种敏-感的问题,白兰芝一脸惶恐,“公主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孟流瑾随手翻着她桌上的账本,笑着说:“二婶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
白兰芝很警惕,“这种掉脑袋的事我们还是少提为好,尤其你是公主,北家又是这种身份,更不能随便乱说。”
这防范意识也太强了。
孟流瑾暗叹了口气,道:“是啊,北家一句话就能动荡整个朝堂,还是谨言慎行吧。”
跟白兰芝聊完,孟流瑾才回驰光院。
拂衣说百物毒已经配好了,过几天就能送回京城。
孟流瑾精神一震,按住腕上的芙蓉镯子。
配好了可就太好了,火-药没炸到孟问渊,那就让百物毒教教他做人。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开始身材管理大业了。
毕竟她嫁的是高岭之花,宫宴上可太多柠檬精了,身材不好要被嘲笑的啊!
抱着这个信念,孟流瑾晚膳的时候只挑素菜吃。
北郁沉看了她好几眼。
她虽然平时饭量就不大,但这些日子以来,北郁沉对她的偏好也有些了解——
她荤素皆宜,但跟表面的清软不一样,意外得不爱清淡,昨天她们围在一起胡闹的时候,北郁沉甚至看到了她偷吃放辣的菜,然后咳了半天。
是以今天她专挑清淡的素菜吃,怎么看都不对劲。
北郁沉不动声色,夹了块桂花鱼要给她。
孟流瑾眼疾手快,连忙拦住他,“我不要。”
北郁沉看她坚决,也不勉强,把鱼肉放到自己碗里,问:“今天胃口不好么?”
孟流瑾护着自己的碗,哀怨地瞅他一眼,鼓了鼓腮帮子,“我胖了。”
都是为了配合他的相敬如宾,才变成这样的。
她才不承认是自己吃火锅烤肉吃的。
北郁沉放下筷子,目光下意识地从她脸上往身上扫了一圈。
孟流瑾感觉被冒犯,整个侧过身不让他看,气呼呼道:“宫宴上都是身姿窈窕的美人,我虽然不能跟她们抢风头,但也不能被人笑话。”
尤其有他的一堆老婆粉。
她不让看,北郁沉就收回目光,低声道:“你很好,也没人敢笑话你。”
他声音本来就很好听,尤其这会儿刻意放缓,带了安抚,就更像竹叶尖上坠雨一般,微微沙哑,让人心头上直痒痒。
孟流瑾竟然听到了高岭之花夸人,还是夸她,甚至怀疑自己在幻听,就古怪地回头看他。
北郁沉一身清冷矜贵,双目墨色深幽,怎么看怎么认真。
不过他一贯这个表情,孟流瑾才不上当,“夫君又不懂女人,怎么知道她们敢不敢?”
北郁沉大概没想到会被这么精准地吐槽,整个人都是一怔,一时没说出话来。
孟流瑾吃完青菜,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就问起另一件事,“夫君跟凌将军关系好么?”
北郁沉神色微动,“听说你今天遇见他了?”
孟流瑾诚实地点头。
她和凌子盛在皇宫碰到,又没有避着人,被人看见,然后传进丞相大人耳朵里,一点都不奇怪。
北郁沉给她盛了一碗汤,淡淡道:“同僚而已。”
今天的汤是丸子汤,孟流瑾看着不算油腻,就没拒绝。
不过“同僚而已”四个字,意思就是关系不怎么好。
第45章
想想也是,凌子盛喜欢沈云微,沈云微喜欢北郁沉,这绕了一个圈,两个人关系能好了才怪了。
孟流瑾蓦然来了兴致,“如果宫宴上皇上给他赐婚,夫君觉得会是哪家的小姐?”
将军回朝,大臣们带家眷出席庆功宴,是皇帝赐婚的老套路了。
但原书里老皇帝还没来得及赐婚,沈云微就出事了,整个庆功宴都不欢而散,赐婚也就搁置了。
所以谁差点跟她一样成为修罗场里的炮灰,孟流瑾还真好奇。
她眼睛闪闪发光,好像兴趣很大。
北郁沉的目光笼着她,语气有些沉,“你怎么想起关心这个了?”
对别的男人她倒是很上心,却从来想不起自己的身份。
孟流瑾咬破一颗丸子,听出他不太高兴的样子,稀奇地看他。
北郁沉如玉的眼里泛着冷光,看得她发憷。
孟流瑾把丸子咽下去,思考自己触到他哪个雷点了。
不过想起今天凌子盛盯着她看的讨厌样子,孟流瑾莫名想搞事情。
她低下头,做出可怜委屈又羞恼的样子。
“他今天盯着我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夫君比他更早成亲的缘故,所以我才想到赐婚上面来。”
丞相大人这么重规矩,快去教训那个鲁莽武夫,他不仅喜欢沈云微,还冒犯你老婆,不想被绿就快打起来!
北郁沉的脸色果然又变了,眉头都皱了起来。
孟流瑾:“如果夫君觉得不妥,那我就不问了。”
北郁沉饭都不吃了,用帕子擦了手,冷冷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多虑。”
好嘞,就等这句话呢。
孟流瑾蹙着眉重新抬头,“夫君是文臣,还是不要跟他一个武将计较,皇上还指望你们俩为他分忧呢。”
北郁沉睨着她,接过丫鬟递的茶喝了一口,薄唇上都染上了冷光,“武将也该知道什么是分寸。”
宫宴前一天,尚衣局把改过的宫装送了来。
孟流瑾再穿上就合身多了,看上去依然细腰袅袅,纤秾合度,配上东珠簪子,绝艳清媚,将天生的皇室威仪都展露了出来。
宫宴当天,百物毒也到了。
孟流瑾看着那一小瓶绿色的液体,杏色的眸子眯起来。
她把芙蓉镯里的细针泡进去,但临出门时,故意没有带上。
沈公公说得对,她是老皇帝唯一的血脉,不管她自己认不认,这一层关系都在那里摆着。
老皇帝的皇位保不住,她肯定也不会有下场。
所以孟问渊不能再在皇宫里出事,老皇帝背一个爆炸的锅就够了。
反正出了爆炸的事,孟问渊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京城,她还有的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