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雪放下笔，转身面向他，很严肃地问：“常森说的什么意思？”
周元绅靠在墙壁上，腿微微张开，笑着提议：“你要不要坐我腿上？”
见惯了他正儿八经的样子，冷不丁见他这么皮，韩云雪气得涨红了脸，“不要。”
周元绅：“那要不牵手？”
韩云雪翻翻白眼，“不牵。”
周元绅换了个姿势，手肘搭在桌子上，“那要不你亲我一下。”
韩云雪压低声音：“周元绅。”
周元绅翘起唇，“好好，不说了。”
大少爷难得认错，韩云雪见坡下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周元绅双腿交叠，淡声说：“机车比赛。”
韩云雪：“伤哪了？”
周元绅否认道：“没有，没受伤。”
韩云雪盯着他的眸子，恍惚间眼底溢出水花，她伸手摸上他，边摸边说：“骗人。”
摸的动作不太温柔，甚至有些拉扯，校服拉链打开，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
十七八岁的男生不怕冷，在大家都穿毛衣的节气，往往一件T恤就打发了。
他偏爱黑色，T恤也是黑色为主。
韩云雪撩起他的T恤左看右看，眼底透着担忧。
周元绅伸手去制止她，“好了，我真没事。”
韩云雪手绕到了后面，拉扯的有些用力，也不知道碰触到了哪里，忽然，周元绅微蹙了下眉。
她一顿，“伤在背上？”
周元绅：“没……”
他还没说完，韩云雪起身走到他身后，不由分说拉起他的衣服，触目所及之地皆是青紫痕迹，有几处泛着黄水。
她眸色一凛，心里一阵疼，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从小到大周元绅伤过无数次，比这严重的有很多次，从来没哪个人为他流过一滴眼泪，他也觉得无所谓。
此时见她这样，心也跟着一紧，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把她扯到身前，安抚道：“不疼，真的。”
韩云雪哪信，双眉拧到一起，带着哭音说：“骗人。”
周元绅把衣服拉下，继续哄：“真的没事。”
韩云雪摇头，胡乱地擦了把脸上的泪，拉上他的手，“走，去医务室。”
周元绅回握住她的手，“不去。”
韩云雪坚持：“不行，必须去。”
看到他伤痕的那一刻，她心都要碎了，怎么可能容许他这样对待自己。
吸吸鼻子说：“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不许你身上有伤。你要是想看到我哭死，那别去好了。”
活了两世，她很少哭泣，大多时候觉得哭不能解决问题。可今天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元绅几时见她哭过，轻叹一声，伸手去揩去她的眼泪，“乖，别哭了。”
韩云雪抽噎一下，“那你去吗？”
周元绅：“去。”
韩云雪破涕为笑。
周元绅捏捏她的鼻尖，“以后不许哭了。”
韩云雪：“你以后不许有事瞒着我。”
周元绅揽住她的腰，把她抱坐到腿上，“好，不瞒你。”
“答应我以为做任何事都不能让自己有危险。”
“嗯，好。”
韩云雪洗了把脸和周元绅一起去了医务室，校医很吃惊地看着：“怎么伤成这样？你确定是走路摔的？要不去医院拍个片子？”
周元绅拉下衣服：“老师，您给开点药吧。”
再不打断指不定说出什么惊悚的话。
韩云雪：“老师，很严重吗？会不会有后遗症？”
“不会。”
“不好说。”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校医挑眉：“你是医生还是我是？”
周元绅也不客气，冷冷道：“伤在我身上，我知道。”
校医：“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呀……”
他边配药边念叨，好久后才停下来。
韩云雪的脸越来越沉。
周元绅觉得势头不好，也不管药还没分类，拿上便出了医务室的门。
走廊里没人，他牵上了她的手。
韩云雪顿了一下甩开。
周元绅跟过去，继续牵。
两个人折腾了好久，路过一处偏僻的地方时，周元绅把她扯了过去。
后背都有伤，动作倒是不算太粗鲁，来个了温柔的壁咚，轻哄：“还气？”
韩云雪摇头：“不气。”
“不气还这个表情？”
她顿了下，认真说：“是难过。”
周元绅因她的回答顿住，单手揽上她的腰，在她额前印上一吻。
“别难过，真不疼。”
韩云雪扑闪着长睫，一双水漾的眸子直视着他，“怎么可能不疼。”
伤成那样，不疼才怪。
周元绅：“下次不会了。”
韩云雪：“真的？”
周元绅：“嗯。”
有了在乎他的人，他当然要惜命。
韩云雪：“记住你的保证，要是有下次我……”
周元绅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放心，没下次。”
韩云雪红着脸捶了下他的胸口。
回走时，没注意到，后方有人影走过来，那人手里攥着一根树枝，表情很阴戾。
韩云菲没想到上个厕所也能看到这一幕，手里的树枝生生被折成两段。
树枝上有些小刺儿，掰断的时候手她不小心被划伤，血液冒出来。
韩云菲似乎感觉不到疼，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死死咬住下唇，眼底充满着恨意。
很浓、很浓。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她拿出看着来电显示好久才接听。
“喂，臭丫头，你竟敢不接老子电话！”是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粗矿。
韩云菲怒吼道：“我说了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不要给我打电话！为什么给我打！”
“老子就是给你打，你妈那个臭□□不接我电话，那我就找你！”男人骂骂咧咧道，“你真以为自己是韩家的种吗！哈哈，做梦！你是我马家的种！”
“你胡说，胡说！”韩云菲气得把电话挂断，手抖着按下了关机键。
她才不是那个男人的孩子，她是韩家的孩子，她的爸爸是韩林。
那个人就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韩云菲把手机放口袋里，疯狂跑起来。
-
许丽莎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打通，只好给韩云雪打了电话，旁敲侧击问：“菲菲呢？”
韩云雪：“写作业。”
许丽莎长吁一口气：“好，好，写作业就行。”
挂断电话后，韩云雪视线落到韩云菲身上，她正拿着笔画东西，面部表情有些狰狞。
她猜难道是……那件事？
中午，韩云雪接到了一通电话，DNA检测结果出来了，可以随时来取。
她交代对方帮她妥善保管，回头有时间她会去拿。
挂了电话，走回包间，常森正兴奋地说着，见她走进来，麻溜闭嘴。
周元绅拉开旁边的椅子，“谁打的电话？”
韩云雪：“一个朋友。”
武欣茜把筷子递给她，“小雪，你有没有发现韩云菲今天很不对劲。”
“怎么？”
“她写了好多的字。”
“什么字？”
“杀。”
武欣茜撇嘴，“也不知道她抽什么疯，几张纸上，都写了无数个杀字，看着像受了什么刺激。”
韩云雪：“以后记得离她远点就行。”
武欣茜：“嗯，行。”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有说有笑，常森依旧是搞笑担当，讲了很多笑话。
饭后，韩云雪支开周元绅，和常森一起回去的，关于昨晚的事情某人没讲清楚，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她要问明白才行。
常森抱着一棵树，死活不松手，“小雪雪，你这是在害我。”
韩云雪抱胸睨着他，“那你说不说？”
常森摇头，“不说，坚决不说。”
韩云雪倚在另一棵树上，“好，那咱都别走了。”
“你威胁人。”
“我就是。”
最后，常森把事情讲了一遍，至于有没有某些省略的细节，只有他自己知道。
韩云雪：“就这些，没有别的？”
常森：“天地良心，真的只是这些。”
韩云雪向前走几步，又折回来，“那你还没说，他为什么突然去赛车呢？”
常森摊开手，一脸无奈：“绅哥做什么事，哪有原因。”
韩云雪被他唬住，转身朝学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