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岁岁年年(69)

“…麻烦你们修改一下,谢谢。”芍樱说。

“好的,我们会把你的意见反馈给设计师和裁剪师,谢谢您对我们店的支持。”店员记下要修改的部分之后,又让芍樱回到试衣间,换回原本的衣服。

“等修改好之后,我们会给您打电话,请您再来一次。”店员礼貌的说。

“好,麻烦你了。”芍樱跟店员告别,走出定制店,发现徐夫人竟然还没离开。

她坐在停靠路边的车里,摇落车窗,语气温和地询问,“这里不好打车,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芍樱立刻就同意了,“好。”

这话如果换成别人说,芍樱十有八九会拒绝。

她性格独立,不喜欢依附除了晏棠止之外的人。

但面对徐夫人,芍樱内心里有太多太多想说的话,还有太多疑问。

所以她尽可能想要跟徐夫人多相处一会儿,从她身上寻找答案。

徐家司机走下车,拉开后门,请芍樱跟徐夫人并排坐。

徐夫人没有问芍樱要去哪儿,跟司机说了个地址,而后才转头征求芍樱意见,“不介意多陪我一会儿吧?”

“没问题。”芍樱顿了几秒,又说,“我上次想请你吃饭,今天到那个时机了吗?”

“不急。”徐夫人神神秘秘说,“等你陪了我之后,还想请我吃饭,我们再去。”

芍樱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多问,坐在旁边安安静静望着窗外。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司机停靠在路边,“夫人,到了。”

眼前出现一栋笼罩着破败的屋子,看起来了无生气。芍樱还没走进,都能闻到潮湿腐败的臭味。

徐夫人打开车门,“该下车了。”

芍樱困惑,跟着走下车,一步步走向那里。

屋子废弃了很久,整个看起来摇摇欲坠。

芍樱从轮廓依稀能看出来,这是一栋老式小洋楼,从建筑风格判断,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这儿是我二十多年前住过的地方。我在这里怀了一个女孩,她很漂亮。”徐夫人讲述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个跟自己、跟芍樱都不相干的故事。

“那年我只有十八岁,刚刚离开家长,来到这座城市工作,在纺织厂上班。有一天晚上我下班,有个男人开车在路边等我,说他要追求我,带我过好日子。”

“我信以为真,就答应了他。后来,也真的过上好日子。”徐夫人扬起头,看着困囚自己青春的小洋房,“他说他爱我,会跟我结婚。让我住在这里,当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我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等待成为他的新娘。”

“再后来,我怀孕了。他很久很久没来看我。我等啊等,没有等到他,却等来他的妻子。”徐夫人唇角扬起苦笑,嘲笑自己当年的愚昧和天真。

“她妻子指责我是第三者,指责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把我赶出这里,让我离开这座城市,走得越远越好。”

再后来的事情,芍樱想,自己全都知道了。

她遭到巨大的打击,导致难产,身体变得非常虚弱,一度无法从事大部分工作。

她大概想过自杀,但身边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为了刚刚出声的女儿,这位母亲选择了大多数人不耻的工作。

回想自己十岁以前的生活,芍樱突然理解,为什么她总是不开心,为什么她从来没有笑过。

直到被送走之前,芍樱印象中的母亲,总处于一种郁郁寡欢的状态,认命的接受世界所有安排。

唯独那些男人,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时,她爆发了强大的愤怒。

像一只护犊子的母狮子,把芍樱抱在怀里跟那些男人们对峙、

“后来呢?”芍樱问。

“后来啊,我失去了活下去的寄托,觉得人生没什么可留恋的。”徐夫人语气很轻松,似乎这本来就是一件轻松的事。

“结果,有个愚蠢的画家救了我。他问我想要什么?怎么样才愿意活下去。我说我想拥有权势,想要体面。结果他真的去拼命画画,把赚到的所有钱都交给我。”徐夫人垂下视线,无奈地说,“当时,我只是想让他放弃而已。我这种人,其实不值得拯救。”

“他怕我想不开,无论去哪都把我呆在身边。后来再一次画展上,我竟然又遇到了那个男人和他的妻子。”徐夫人说到这儿,扬起漂亮的笑容,“我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我要死呢?该死的又不是我。”

“然后,我主动勾引了他。”徐夫人语气变了,“他还像以前那样,荒诞又愚蠢。我轻而易举让他离婚,然后跟我结婚,又一步步算计他,让他身败名裂。”

“原来…”芍樱出于震惊中,久久缓不过神。

难怪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找自己…

第59章

“故事差不多讲完了。”徐夫人收整好情绪, 指了指眼前的小洋楼,“这里现在是我的地方,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芍樱退后了半步, “不用。”

关于自己的身世, 芍樱曾经猜测过。

因为母亲从事那样的工作,她想当然以为, 自己父亲是她的哪位客人。

记得自己刚刚有记忆时,曾经想跟周围的小朋友一起玩。但她每次靠近, 周围大人就会飞快把自己小孩抱走, 嘴里嫌弃的说:

“不准跟她玩,脏死了!”

“她是□□的孩子。”

“爸爸都不知道是谁呢。”

芍樱在这种环境里渐渐长大了, 当初的好奇心越来越淡,也已经不想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了。

再后来, 她又离开了母亲。进入孤儿院里,便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孤儿。

以孤儿的方式生活了十几年, 突然,变成大人物的母亲告诉她:你其实是有钱人的孩子。

只因为那个男人的好色、自私、狡诈、不负责, 还有豪门家族的权利争斗。

所以她必须承受被人唾弃的童年,承受如同野草般孤苦无依的青春期。

“现在, 你还想跟我吃饭吗?”徐夫人问。

“抱歉。”芍樱又退了半步, “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

“嗯, 尊重你的决定。”

“再见。”芍樱胡乱朝她点点头,叫出那个生疏的称呼,“徐夫人。”

“芍樱!”徐夫人叫住她,在背后提醒,“我希望你知道, 这一切都应该是你的。”

芍樱没有回头,轻声丢出三个字,“我不要。”

“属于你的,我全部拿回来了。要不要随便你。”徐夫人说完,走到车边吩咐司机,“去,送芍小姐回家。”

“夫人,那你呢?”

“等你把她送回去,再来接我。”徐夫人知道,现在的芍樱,大概不太想跟自己相处。

目送司机载着芍樱远去,徐夫人脸上表情渐渐消失。

她转过身,一步步走向小洋楼,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仰望曾经桎梏自己的地方。

“放心吧,她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徐夫人语气很轻,说给曾经的自己。

**

晏棠止答应芍樱,下班以后要早点回家。

他很快结束手边的工作,让范明退掉晚上应酬,径直离开公司赶回家中。

晏棠止走到家门口,发现公寓的大门没关。

什么情况?晏棠止推开门,瞧见门口扔着一双鞋,歪七扭八的,鞋柜上还挂着一件外套。

晏棠止更觉得奇怪了。

虽然芍樱平常大大咧咧,但也没有出现过这种随便乱扔衣服的情况,今天怎么了?

如果没记错,她今天应该只有试穿婚纱这么一个安排。

难道婚纱不好看?

还是定制服装店的店员得罪她了?

由于太难担心妻子,晏棠止连外套都顾不得脱,急匆匆走进屋里。

穿过玄关,他皱了皱眉,整个客厅充斥着浓郁的酒味。

“棠棠,你回来啦。”芍樱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傻乎乎笑着,摆摆手跟她打招呼。

手里的玻璃瓶被她甩到地毯上,骨碌碌滚到晏棠止脚边。

晏棠止低头捡起来,是一瓶进口威士忌。

因为芍樱以前是调酒师,所以对酒有特殊偏好。晏棠止为了满足她,在家里准备了各种调酒器具,还有各种高品质的酒。

芍樱酒量很好,从来没有醉过,而且能控制尺度,所以晏棠止并没有限制她喝酒。

看着架势,她至少喝了一整瓶威士忌。

晏棠止眉头皱起,大步走向芍樱,“姐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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