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喜急了:“喂,我也有份救你的!你这人怎么不知感恩呢?”
水彩是半拉眼珠看不上陈喜:“杀死螳螂的是江先生,跟你有毛关系?”
“你这死丫头!算了,我好男不跟女斗。”
“我好女不跟和尚一般见识。”
“什么和尚,我这是化疗!我在生世界可是做过发型模特的人!那个“一泻千里”品牌的洗发水就是我代言的!”
“呵呵,听这名字也不是什么好牌子!”
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江岸雪反倒成了电灯泡。才一认识就成了冤家,江岸雪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楼渡,曾几何时,他们俩人也是见面就吵,阴阳怪气话里有话,不怼死对方不罢休。
也不知道楼渡怎么样了。
由水彩带路,江岸雪和陈喜走楼梯下楼,通过三楼的空中走廊前往急诊中心。
根据吸血鬼怕光的设定,如果灯光也包括在内的话,吸血鬼就不会光明正大的出来溜达,很可能躲在昏暗的地方。
这就难找了。
急诊部总共就三层楼高,面积比门诊大楼少了太多,找人也方便。三人分头行动,一人找一楼。
江岸雪负责一楼,挨个诊疗室进去看,重点搜查阴暗的地方,比如可以躲人的柜子,床底下等等。
突然,远处传来“吱呀”一声响,虽然很轻微,但江岸雪还是听见了。
他寻着那声音拐入走廊,脚步放轻,走到一间杂物室门口停下。
里面有人吗?
是吸血鬼吗?对了,虫子喜欢黑暗的地方。
那只巨型螳螂是怎么回事,暂时弄不清楚,医院里是否还隐藏着那种虫子也不得而知。或许,更加庞大的虫子就隐藏在这间杂物室里。
如同潘多拉的盒子,开,还是不开?
开的话,或许会放出虫子,他会被当场绞杀。
不开的话,如果里面待着吸血鬼,他就白白放弃了痊愈的机会。
怎么办?
看恐怖小说或者电影的时候,观众会代入主角的内心,和主角一样心惊肉跳的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听着门外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死亡的威胁,惴惴不安。
那时的江岸雪就在想,如果自己不是受困的角色,而是门外那个杀人的角色,从猎物变成猎人,那就相当刺激了。
现在,如他所愿。
他变成了站在门外的猎人,预备开门寻找门内的猎物。
可他没有丝毫身为猎人大杀四方的王霸之气,他心脏狂跳,注意力高度集中,比躲在屋里的猎物还要紧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江岸雪握住门把手,对了,不是还有个好运骰子吗?
甭管杂物室里躲藏的究竟是什么,只要一个好运骰子,立刻马上变成对他有利的东西。
江岸雪取出骰子,六个面,五面是吉,一面是凶。
江岸雪把骰子抛出去,骰子在空中自动旋转,“啪嗒”一声落地,叽里咕噜滚了几圈。
——凶!
???我特么……
这都能凶!这都能凶?
还有谁?告诉我还有谁能这么衰!
江岸雪拔腿就跑。
紧闭的房门被里面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砰”的一声,力道之大,门锁被撞得“哐啷”直响。
是陈喜说过的那个怪物吗?
浑身脓血,皮开肉绽,活像一具僵尸。
强大的力道终于把整个房门撞开,江岸雪回头一看,从杂物室阔步冲出来的并不是什么牛鬼蛇神,而是体型异常高大威猛的人类!
这个人足有三米高,浑身肌肉,他的双手有锅盖大,力气强的惊人,一拳头砸在墙上,直接给墙面开了个窟窿。他因为太过高大,在这狭窄的走廊里只能猫着腰,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奔跑。
反之,他人高腿长,几个箭步就冲出了走廊。他不需要躲避遮挡物,遇见承重墙就大力的挥出手去把墙砸个稀巴烂,要不然就整个身体撞上去,把墙壁活活碾塌。
这架势就像绿巨人!
江岸雪尽量往遮蔽物多的地方走,前方不远处就是电梯。巨人追得紧,踢翻病床,砸烂那些碍事的医疗机器,一个狠跳,泰山压顶似的朝江岸雪扑过去。
这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
是妖魔鬼怪的话可以用村雨一刀切了,可如果是人类,那就……
江岸雪一个前扑倒在地上,险险躲过巨人的碾压,他翻身站起,挥手握住要道,照着巨人的手腕一划。
——既没有汁液四溅,也没有血液横飞。
好吧是人。
衰到家了!
天知道江岸雪那一刻有多希望这巨人是鬼啊!
为什么不是被鬼追啊,为什么不是凶神恶煞的魑魅魍魉啊,为什么偏偏是人类呢!
黄泉游戏里唯一一个殷切盼望被鬼追的玩家——江岸雪。
一击不成,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江岸雪原地跳开,巨人的一拳头刚好砸在他原先站的位置,地面深凹进去,地砖粉碎四散。江岸雪抱起地上一张桌子照着巨人脑袋上砸,自己同时转身跑,电梯从三楼下来的,路过二楼,直达一楼。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个人正要走出,江岸雪猛地冲了进去,因为实在太急了,他没有留意到对方,直挺挺跟对方撞了个满怀。
“江岸雪?卧槽!”
那人也是个不经撞的,直接后脑勺朝地倒下去,摔得子哇乱叫。
江岸雪脸色煞白,忍着心脏的绞痛,回手按下电梯键。
电梯门缓缓合拢,被一桌子打中脑袋,晕乎乎的巨人才反应过来,雄壮的身体迈着粗重的脚步呼啸着跑来。在他伸出拳头的瞬间,电梯门关闭,不锈钢门受外力击打,门面凸出来。
整个电梯都被砸的抖三抖。
“啊啊啊好疼,那是什么东西?怪物吗?巨人吗?外星人吗?怎么搞的,不是怪物就是僵尸,不是僵尸就是虫子,这局游戏也太随便了……江岸雪?江岸雪!喂,别死啊你,你怎么了?快醒醒!”
*
心脏很疼,如同一只气球被手死死捏住,就等它承受不住压力爆炸那一刻。
呼吸困难,胸口沉闷,好像压了一块石头。全身酸软乏力,好像环绕世界跑了几天几夜,很想就这么睡死过去,两腿一升,浑身轻松,什么都不用管了。
——“愿赌服输,从现在开始我就去你家住,给你做一日三餐,给你洗衣服收拾屋子。如果想多享受几天胜利果实的滋味,就努力活下去吧!”
——“我会做满汉全席,就看你有没有命吃了。”
——“等你通过特玩,我有礼物给你。”
楼渡……
楼渡!
江岸雪猛的惊醒,心脏一紧,险些再背过气去。
“你终于醒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岸雪转头一看,果然是温小白。
昏迷之前感觉看见了温小白的脸,还以为是幻觉……
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局游戏里出现三个A区的玩家,这几率应该去买彩票。
江岸雪撑着身体坐起来,他躺在距离电梯最近的诊疗室的床上,身上盖着棉被,脸上还戴着呼吸面罩,身上更有心电监控,胳膊上还缠着量血压的袖带。
江岸雪把面罩摘了去,立刻有些气喘。
温小白急忙告诫道:“你这心脏病挺严重的,别乱动。”
江岸雪若有所想:“你是医生?”
温小白不好意思的挠挠鼻子:“刚实习而已,手生的很。”
江岸雪深吸口气:“多谢了,以后有机会肯定还你。”
温小白耿直的说:“治病救人是我们医者的本职,不用谢,更不用还。”
江岸雪似笑非笑道:“在生世界是医者父母心,到了死世界就别这样了。”
能从新手关一路杀到高级玩家,再从高级玩家进入A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角色,至少他不会像明相照那样单纯。
是误会也好,谨慎也罢,江岸雪习惯了以恶意渡人心,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游戏里,多个心眼总比没有心眼要好。
江岸雪问:“你是什么病?”
温小白欲言又止,烦躁的抓抓头发。
他这副反应让江岸雪更好奇了:“怎么了?”
“那个……”温小白圆溜溜的眼珠子左右乱瞄,干咳一声,弱弱的道,“HIV。”
江岸雪:“什么?”
温小白强挤出三个字:“艾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