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次活动对外宣传的时侯并没有提陆远也,还是张一格透露给她的消息。
裴呦并不想要被人认出来,特意选了最后一排靠边的位置。因为其他人都想往前坐,所以她这一排倒是意外的空。
主持人是学生会的。
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上来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裴呦认得他,也是f1的著名解说员。底下学生一阵热烈鼓掌,他自谦地摆了摆手。
这个解说员其实也很有意思,把握比赛的节奏氛围很好,偶尔没有陆远也解说的比赛时,她也会看看他的。
不过奇怪。
她视线在台下候场的人群中搜寻了一圈,并没有他的身影。
而半个小时之前,她问他到哪儿了。
他直接给她发了T大的定位。
有个工作要做。
他如是交代。
但现实是陆远也人好像并没有出现,那她这么不远万里的跑来,想要给他个惊喜的计划难道也就落空了吗。
裴呦一边继续等陆远也会不会出现,另一边犹豫要不要发个信息再问问他人到底在哪里。
这样不上不下的拉锯了一会儿,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结果。
只有坐在距离她三个座位之外一直蒙头睡大觉的人动了动,换了睡觉的姿势。
正因为换了姿势,盖在这人身上的长风衣外套从头上滑下来。
露出半张男人的侧脸,睡意朦胧,微微皱起的眉露出十足的不悦。
裴呦一下都没敢动。
等到男人顶着一头略微有点凌乱的头发从桌上抬起头,他偏过头,眼神准确无误地停在女孩子略有些惊恐的表情之上。
怎么是这个反应?
不该是惊喜吗。
陆远也捡起落在地上的风衣外套,折了挂在椅背上。他伸手冲裴呦勾了勾手指。对方立马心领神会。抱着自己的粉紫色书包从旁边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地挪过来。
等真挪到了,才有了真实感。气息,温度,还有他的脸。整整一周没见,她好想他。好想抱抱他,顺便再亲亲他。
……怎么回事?裴呦?矜持……
“你怎么在这里?”她清了清嗓子问。
“带水了吗?”陆远也摸了下女孩子头算是打过招呼。
“没水——。”
“不过,我带了这个——。”裴呦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奶白色保温杯,打开递给他:“红枣枸杞银耳汤,我已经凉过了,温的,你要尝一尝吗?”
“嗯。”陆远也接过喝了两口,滑滑润润的口感,有点甜,还不错。一觉醒来渴的厉害,他喝快半杯。
“到了这儿觉得太累了,所以临时取消了我的工作。”陆远也端详着杯子,似曾相似,上次新加坡就是这个。
“哦。”还可以这样吗。
“那你,看到我一点都不惊讶?”
裴呦好奇。
他究竟是真的不惊讶,还是掩饰的太好了。
“还行。”
“看着瘦了。想我想的?”
这都被你发现了。
裴呦扁了扁嘴,没回他的话。
陆远也拎起手边的包,低头在里面翻了两下。
摸出一个天蓝色的小盒子。看形状样式,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类型。
裴呦:???
“礼物。”
“这,这是什么?”
陆远也拿起保温杯又喝了一口,声音些许含糊:“戒指。钻戒。”
……
“送我这个干嘛?”裴呦揣着手里的盒子,心跳的很快,是那个意思吗?不会吧,这么突然的吗……
陆远也拿过盒子替她打开:“当然是求婚。”
冰晶方钻,princess cut,公主切割。
“喜欢吗?”应该会喜欢。林立欣说的,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钻石,还是大钻石。
“我,我,但是……”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要吗?”
“怎么办,不能退的。”
“要,要的。”裴呦急忙否认。
“嗯。”陆远也满意的点点头。他拿起盒子里的戒指,替女孩子戴上。
“裴呦,嫁给我。”
突如其来的郑重。
座无虚席的五百人报告厅,他们只是是人海中的一角。
台前的人似说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全场的人都跟着在哄笑。
而只有他 。
女孩愣愣地看着身前这眉眼低垂,认真替她调整戒指位置的男人。
没有山盟海誓,没有单膝下跪,也没有众人见证。
因为陆远也明白,这些都不是需要的。
我爱你,我要你,没有必要向别人证明。
我只要你知道。
他曾经万丈光芒,也经历过低落谷底。他站起来,也曾被打扒过。
而一生至此,再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我曾害怕幸运。
而你告诉我,你是我的注定。
第 45 章
最后两件事中的,最后一件事。
那个旧人。
一周前。
陆远也结束了深夜的节目录制。他把车留在车库,人打车去了城南的疗养院。他摁开手机,翻到两天前的通讯记录,指尖停在那一串陌生的数字上犹豫了几秒,还是拨了出去。
“喂。”电话接的很快。说话人的声音也十分平静。
“我在去疗养院的路上。”陆远也简单地交代。
那边小半天没有她说话声音声音,只有杂乱的机器声和人无序的脚步声,格外地清晰。
陆远也耐心地等待。
“现在吗?”梁靓像是刚回过神:“刚刚在抢救,还没死。”
陆远也没再说话,切了电话。
说起来。
他有些出神地盯着前排计价器上不断跳动的数字,血红的光,在夜里好像是点着了火一般。
这是自沈奇出事之后,他第一次去医院看望他。
旧人的面貌在回忆里已经模糊不清。
陆远也其实也并不确定自己有究竟能有几分坦然。
但,毕竟事隔七年了。当初那些再激烈的情绪,现在都已经死寂。连梁靓现在对他,也只是讽刺而已。
到达疗养院已经是凌晨。
沈奇病房的门没有关严实,一丝淡淡的光,从缝隙里漏出来,温柔地铺洒在深色的地砖上。像是一个守夜的人,在等候访客的道来。
陆远也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便推门而入。
抱肩立在窗前的女人,依旧脸对着窗外。刚才他进搂的的时侯已经有工作人员通知过她了,所以梁靓一点也不好奇。
病房面积不算大。二十个平方不到的样子。左边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深色的真皮沙发,沙发背靠三扇窗。两扇关着,一扇开着。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风飘进来,有几分凉。
陆远也这才看向房间正中央的那张床,和床上躺着的男人。橘黄的床头灯,也捂不暖他脸上的惨然白意。躺着,毫无生气,就像是一个死去的人。
陆远也走到床边的椅子,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一只银勺。
这里刚刚,也许的确是经历过一场混乱。
这点动静,终于像是触动了一直如雕像立在窗前的女人。
“你出车祸的那一天。”梁靓伸手关上窗。整个房间成了一个密闭的容器。盛着一段比不透风的往事。
“就是我去找你的那天?”
“是。”
“你并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他跟以前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了?”梁靓走近床上的人替他掖了掖被角。
其实何止是有点,完全就是变了一个人。
“毕竟躺了七年。”
“死亡,应该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她站在了有光的地方。陆远也才终于看清面前这女人的模样,依旧是短发,一身名牌套装,脸上几乎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除了此刻眼中几分淡淡的疲惫。
“其实,这两年,我也很少去医院看他。”
“一开始唾弃过自己,但后来,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
“习惯他他躺在那里,再也不会对周围的世界有所回应,同时,也习惯了不再对他付出感情。”
“乐乐。”陆远也提到这个名字时,梁靓的情绪波动了一下:“没回来?”
梁靓低头抚着自己指上的钻戒。这是两年前的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她的丈夫亲手为她戴上的。
是的,她结婚了。
至于乐乐。
“他很好。”梁靓显然不想多谈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