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然而,面对他一遍遍的质问, 她也只会这样回答, 一双血红的眸直勾勾的望着中也, 没有半点心虚。
她看起来甚至不在意被人当成阶下囚般对待。
“你要我怎样才能心甘情愿的回来?”
在把下属都赶走之后, 中原中也蹲在芭娜娜面前,因为心疼她被手铐磨破手脚、伤口愈合又再度受伤,他偶尔总会抽点时间过来取缔某些给她喂饭的员工, 亲自为她松绑盯着她吃饭。
芭娜娜也不会做点什么,她知道自己无法在中也面前使用任何体术手段逃跑,就干脆气定神闲的和他共进晚餐, 她眨眨眼睛:“直至你回答出我理想的答案之前,我都不会回来这个地方。”
“什么问题?”
“如果必须二选一,你会选我……还是港口黑手党?”
捧着饭碗的芭娜娜扬起眸来,眼神中写着不容敷衍的执着。
中也怔了怔, 脸上闪过一丝难色:“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如此执着这个问题?我就说了这个问题我没办法给你答案!”
毕竟,答案只可能存在一个,而那个答案不是芭娜娜想要的答案。
而就算他回答自己会选芭娜娜,那这个答案作为让芭娜娜回来的前提,又不成立了。
“所以,我不会回来呀。”
芭娜娜面对中也情绪的波动,只是天真无邪的一笑,又理所当然的绕回最初的结论。
这让中也丧气不已,他抿了抿唇,觉得还是没办法和她说下去了,就干脆离开了牢房:“我认为你还得想想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他拂袖而去,名贵的皮鞋踏在水泥平铺而成的地板上,声音响亮而遥远。
……
那之后,貌似就是中也最后一次陪她吃饭,当他们再次见到面时,就已经是港口黑手党与武装侦探社共同遇袭的时分,她被港口黑手党的下属从地牢压到首领的房间,劈头就被要求使用她的血去治愈昏迷的森鸥外。
她不至于蠢得在所有人面前使用毒血去给森鸥外落井下石,只是,即使她慷慨的给出她的血液,那也只能治愈森鸥外身上的伤口,那个共噬的咒术却是纹丝不动。
“看来咒术部分还是只能找到施术者再解决……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把这个女人再次押回地牢吗?”
“不,接下来我们要展开与武装侦探社的大型战争,毫无疑问需要一个治疗者,有她在,我们肯定能守住首领的。”
干部们交头接耳,而被晾在一旁,双手双腿依然被锁着手铐的芭娜娜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一切,内心毫无波澜。
倒是红叶,第一次看别人将芭娜娜看作治疗用途的物件,心中相当不舒服。
但她同样没有选择为芭娜娜做些什么,本打算过去触碰芭娜娜,也被她躲开了。
最后,芭娜娜被安排由中原中也的直属部下看守,在前往武装侦探社之前,芭娜娜与离开前的中也有过一段对话,是中也先开口的。
“芭娜娜,我不想看你像这样被别人锁起来,你就安分的待在港黑不好吗?”
“中也,你就那么相信森鸥外吗?那个人骗了你,在把我交给你之前,他就先对我进行过催眠,也曾把我当成实验品放在他的研究室研究,他就是看自己搞不定我的异能力……才把我交给你的。”
“……这个在一开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中也看着芭娜娜的眼睛,咬紧牙关,在说话前先深呼吸了一口气。
“嗯,或许都是没办法的事情。”芭娜娜笑着问他:“那今后呢?”
“今后?今后我不是会保护你吗?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待在我的身边?”他放轻了声音,望着她的眼神写满了挫败。
“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这里无时无刻都会让我想到我讨厌的过去。”
“你的过去是什么?”他最近已经意识到了一些,尤其是经过上次森鸥外跟他说的。
什么芭娜娜本来是被黑手党争夺来争夺去的存在,而他们港口黑手党只是“刚好截胡”。
但他不明白,不论她的过去如何,为何她不能看着当下?他是她有史以来唯一喜欢的男人不是吗?
那她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只好好的看着他,乖巧的跟在他的身边?那他们依然能够好好过着那些温馨甜蜜的日子,而他也肯定,这一次他肯定会对她更好——
“中也,我最后问一遍……我和港黑之间,你选哪一个?”
但就在中也拼命地思考的时候,芭娜娜又发问了,这次她脸庞往上,声音语调轻柔得很。
她每次发问的声音都似棉絮一样拂过他的心头,他觉得,问这条问题时的芭娜娜表面看上去是唑唑逼人的,但有的时候,他又能从她倔强的眼神中看见一些卑微和疲惫。
他真的很不喜欢听她问这条问题,因为这听起来,总会让他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背叛者。
“芭娜娜,到底为什么你一定得让我选?”
中也也觉得有点疲累了,他视线稍微放空,望着那个他招架不住的女孩。
大战在即,为何他满脑子还是只剩下她的事情呢?
她到底要不要更为他考虑一点?
中原中也的脸色沉下来,某程度上,他的态度和接二连三的不理解也说明了一切。
这让芭娜娜无奈的低下头,她坐在那张椅子上,双手被绑在身后,就剩下双腿的自由。
她像个小女孩一样踢着腿,在思考了一会,又回答了:“选不了吗?”
“那也没关系,这几天被关在地牢里我也发现了,我应该也不是喜欢你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这句话如同重锤一样落在中也的心头,他不可置信的瞪圆一双钴蓝色的眸,总感觉浑身冰冷。
只见芭娜娜逐渐从那椅上抬起头来,血红的眸中写着的是中也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不……那当中是不是真的写了几分讨厌?
中也看不真切,只听见那个少女逆光而坐的少女自言自语般开了口:“对,我搞懂了,我不是喜欢你的,我不爱你,从头到尾只是森鸥外对我的催眠,后来的我也只是利用你……”
“……闭嘴!”
中也不想听她刻意跟他说的这些话,他的眉头紧紧蹙起,拳头攥紧了无法松开。
被一遍遍拒绝的他满脸怒意的打算走近她,就在他打算告诉她自己不论如何也有办法把她留在身边的时候——他身后的大门却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是他的下属。
“……中也大人,前往武装侦探社的准备已经都做好了,你可以随时出发,这房间红叶大人也会派人同时看守。”
“……”
中也所有本打算说出口的话被打断,太多的愤怒和不甘都被迫收起,他紧盯着芭娜娜那张温和的笑脸,最后旋身离去了。
他回来后,肯定是要跟她说清楚这件事的——
当然,那是以他摆平一切回来时,芭娜娜还存在于港口黑手党为前提了。
……这可是连芭娜娜也没料想到的发展。
就在港口黑手党与武装侦探社展开仿佛能把横滨夷为平地的战斗、整个大楼附近都是爆破与战斗声音的时候,她这个位于高处的房间,居然能被人轻易入侵。
本坐在椅上放空自己的她只听见刺耳的火警钟声从门外响起,洒水系统随即被启动。
细密的水从天花板落下,在室内形成一幕幕的窗帘。
在大型战斗中,这点程度的设施启动其实都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她推测是那个使用柠檬炸弹的科学家不小心引发了什么感应系统,她才落得这个成落汤鸡的下场。
芭娜娜一脸平静的坐在那个房间内,望着那距离自己有点远的落地玻璃窗,想到这里楼高几十,假若她以这幅姿态撞破玻璃窗从那边跳下去,情况一定很有趣。
她在脑海里嘲笑着自己的疯狂,双腿却在小心翼翼的尝试着往玻璃窗的方向挪动。
她一点点的靠近那扇窗,眼看着就要触碰到窗外的蓝天,这时候,她所在的房门就被推开了。
而出现在哪里的,并非是港口黑手党的任何一个员工,反而是那个……头戴着白色帽子,手上执着一个苹果的费奥多尔·D。
在雨幕之下,本打算逃离的芭娜娜与准备逮捕的费奥多尔视线对上,惹来的,是后者上扬得极高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