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外人看着好像要分崩离析了,其实只要两人心里还有彼此,就不会轻易分开的,是不是,沈先生?”蓝琴芬试探着问道。
沈齐煊脸色淡了下来,说:“我跟她确实三观不合,我说离婚,不是耍花枪。”
“啊?你真的要离啊?”蓝琴芬又惊又喜,不过极力忍耐,只露出惊讶的一面,“可是表姐跟您结婚多少年了?是不是快三十年了?”
沈齐煊垂下眼眸,“……差不多吧。”
“召南今年都三十了,你们这么久的夫妻,怎么说离就离呢?”蓝琴芬小心翼翼地劝道。
沈齐煊将龙虾壳拢到一个空盘子里,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然后说:“你不明白,你表姐这个人,跟我三观和理念真的不合。以前不觉得,但是我从外面回来,开始在沈投工作后,这一点就更明显。”
蓝琴芬同情地点点头,“我记得那件事,你的工作,就是在那个时候丢的吧?”
“嗯,她给我打电话,我没法接,其实是有急事。但是她觉得我在外面勾三搭四,所以直接开车来找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找到我,差一点误了我老板的大事……”
沈齐煊想到那一年,语气里流露出淡淡的苦涩。
“我其实不想回家继承家业,她非逼着我回去。可是我回去之后,她又不想我插手家里的生意,你觉得这可能吗?”沈齐煊对当年的事娓娓而谈。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蓝琴芬心里怦怦直跳,激动都快晕过去了,以至于她没看见岑耀古给她发的微信,告诉她岑春言已经连夜回国去了。
沈齐煊撇了一眼蓝琴芬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继续说:“后来我查出她的几处纰漏,买断了她在沈投的股份。她离开沈投,自己创办公司,也做得有声有色,但是跟我经营理念不合,所以我们没有合作过什么生意。”
蓝琴芬知道司徒秋现在在海外的生意都崩盘了,她心里觉得快意,但是面上还是一脸遗憾:“唉,其实在我眼里,你们都是特别能干的人,怎么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我们这么多年夫妻,如果能谈得拢,早就谈了,怎么可能没有谈过?”沈齐煊终于露出一丝讥诮的神情,“她都是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转身还是我行我素。我早就学会一点,不要妄想通过沟通来让对方改变,因为你根本无法改变一个人。”
蓝琴芬皱紧眉头,低声说:“这话也不全对。如果她真的爱你,一定会愿意为你做出改变。”
言下之意,她不改,应该就是没那么爱你。
以沈齐煊的年龄,爱不爱的早就不是个事儿了。
再说让他铭心刻骨的人又不是司徒秋,因此蓝琴芬这番话就是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
沈齐煊听得出来蓝琴芬的意思,他以前也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蓝琴芬看他的眼神他又不是不知道。
这些年他一直没理睬过蓝琴芬,今天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不动声色放下手,摁了一下裤兜里的手机。
那手机铃声立刻响起来。
沈齐煊拿出手机划开接通了,“嗯”了两声,突然脸色大变,说:“怎么会这样?好,我马上回来。”
他摁住手机,对蓝琴芬歉意地说:“蓝太太,不好意思,我下属突然有急事找我,我得回去跟他们视频会议。”
蓝琴芬没有怀疑,忙说:“没关系,你有事先去忙吧。”
沈齐煊把那张歌剧票拿出来放在餐桌上,“蓝太太可以找人陪你去看这场歌剧,我欠蓝太太一场歌剧,下次补给你。”
他彬彬有礼,气势沉稳又威严,光是靠近一点,就让蓝琴芬如饮佳酿,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眯着眼睛,从沈齐煊手里拿过那张票,手指不经意地从沈齐煊手背拂过。
沈齐煊还是含笑看着她,脸色半点没变。
蓝琴芬对自己说,稳了,这个男人她已经拿下了。
她没看见,当沈齐煊转身离开餐馆,坐进车里的时候,从车里的橱柜里拿出一瓶免洗洗手液,倒在手背上,反反复复擦拭了好几遍。
第552章 气质那一块拿得稳稳的
沈齐煊回到自己家,一个人静静的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往事如风般在脑海里翻腾,三十多年的岁月一晃而过。
他跟司徒秋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结婚,但是也有过琴瑟和鸣的温馨时光。
刚结婚的时候,司徒秋支持他做自己的事业,沈老爷子就把沈家的生意托付给她。
她那时候一人兼两职,一半时间在国内,一半时间在国外,和他一样,都忙得不亦乐乎。
但是两人的关系非常融洽,从来没有吵过架,凡事也是有商有量,而且越来越合拍。
当司徒秋怀上第二个孩子,他曾经想过,如果这样下去,再过一段时间,他可能就真的爱上她了。
这种典型的“先婚后爱”模式,在老一辈中很盛行。
只是没想到后来司徒秋生下沈召北后,对他黏得越来越厉害,一分钟看不见他就要胡思乱想,以致酿成大错。
后来医生跟他说,司徒秋那时候是得了“产后狂躁症”,她那么做,也不是有意的……
黑暗中,沈齐煊垂下了头,虽然痛苦,但却清醒。
以他现在的年龄和阅历,不可能跟DramaQueen一样有点风吹草动就听风就是雨,把生活过得跟一本狗血网文似的。
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恐怕不是他想的那样。
不过沈如宝,切切实实是他和她的孩子啊……
那温一诺又是怎么回事呢?
要弄清这些事情,他势必要跟她谈谈了。
二十多年不见,她躲着他,不愿意见他,他知道她恨他入骨,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她。
反正已经分开了,就让彼此淡忘对方吧。
爱情并不是一个男人生活的全部,甚至只是一个很小的可有可无的调剂。
女人如果知道这一点,就会少一点恋爱脑,不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寄托在男人身上,日子说不定过得很好。
沈齐煊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大早,他跟沈召南和沈召北打电话开视频会议,主动说:“召南、召北,我不知道你们听见消息没有,我要跟你们的母亲离婚了。”
沈召南明显已经听说了,一时没有出声。
沈召北却已经跳起来大叫:“什么?!爸爸你是不是有外遇了?!你怎么能这样?!妈妈给你生了三个孩子!现在年纪大了,你就要抛弃她?!”
沈召南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爸,您不再考虑考虑吗?我记得妈妈当年怀贝贝的时候就不安稳,生的时候还难产了,她为您付出了那么多,您有什么必须的理由一定要跟她分开吗?”
沈齐煊反问:“她怀贝贝的时候不安稳,生的时候难产了?谁告诉你的?”
当时沈召南还在国内读书呢,司徒秋明明在国外……
沈召南说:“我跟妈妈有定时通话,是她告诉我的。”
沈齐煊:“……”
他若有所思,“……说了多久?”
“半年吧……妈妈突然出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本来以为她是为了我召北的事,去国外给我们找学校去了,结果半年后她给我打电话,说是去国外养胎生孩子……”
沈齐煊不动声色,继续问:“是吗?你确定是她出国半年后给你打电话说她是去国外养胎生孩子?”
“对啊,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时候你们俩老吵架,我心情不好,还记日记了。”沈召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沈召北则开始起哄了:“大哥你居然记日记?!正经人谁写日记!”
“你闭嘴!”沈召南脸红了,好在用手机视频,他脸上的红色不是很清晰,“那时候又没有智能手机,我还能写在记事本上啊!”
沈齐煊心中的疑点更多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道:“我和你们妈妈的事,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们也是成年人了,我再解释也没用,你们想理解就理解,不想理解我也没办法。”
这句话倒是击中了沈召南和沈召北的心。
他们当然知道男女之间的感情确实是跟外人没法说的。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总不能一直削足适履,被砍掉的脚不会再长出来,只会每天都淌血,伤口越来越大,最后磨损一个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