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澜的话到底还是给了陆清竹安慰,次日陆长筠来王府时,软硬兼施的磨了一番,陆清竹才一五一十的说了。
陆长筠对陆清荷没几分兄妹情谊,以前只是觉得她任性妄为了些,没想到会如此不择手段,对旁人也就罢了,陆清竹好歹是她的亲妹妹,竟也下得去手!
“昨日我在家温书,没去赴宴,不想你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若不是早上听父亲说漏嘴,知道了陆清荷干得好事,你怕是还要瞒着我不肯说。”
陆长筠语气生硬,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一向温润如玉的读书人,难得有这样生气的时候,陆清竹一面觉得新奇,一面又温和的解释道:“你后日要殿试了,我不能让你分心,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大哥你别担心了!”
陆长筠的火气,成功的被陆清竹给堵了回去,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好半晌才挥挥手,叹气道:“我会回去和父亲说,陆清荷已经疯了,万万不可能放出去祸害人了。”
哪怕是关,也要关她一辈子!大不了将来他想办法,随随便便给她指门亲事,嫁远一些,别想再回京城了。
陆清竹在耳边说了许久,陆长筠才觉得心里的火气降下去一些,兄妹俩闲话了几句,扯到了陆长筠的婚事上,陆清竹难免就想起了顾惜茗来。
“大哥,你觉得英国公家那位顾小姐如何?”
陆长筠有点意外陆清竹提起顾惜茗,为什么大家都要在他面前时不时地提起她?
“活泼开朗,英姿飒爽。”
很中肯的评价,但没有其他了?
陆清竹试探着问:“大哥,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你瞧你也该到成亲的岁数了,是不是该考虑替我找个嫂子了?”
陆长筠果然摇头了:“男儿当以建功立业为主,男女之事过两年再说吧!”
如今陆通知道他在科考的紧要关头,心里自然明白将来他要是入仕,做了大官,何愁没有合适的女子嫁进陆家。
陆长筠有鸿鹄之志,为了自己的理想努力了许多年,陆清竹一直希望兄长可以金榜题名,入朝为官。但前提是,他能有钟爱的姑娘,然后早日成亲生气,要是拖到一把年纪了还没动静,就该焦头烂额了。
眼下陆长筠忙着科考,陆清竹也不好多说什么,等他考试完,这相看亲事就该提上日程了。
三月二十九是最为盛大的科考殿试,从秋闱春闱脱颖而出的佼佼者,由当今天子主考,为期一日。
是以,能够参加殿试的人,都可以称为天子门生。
皇上大病初愈,精气神大不如前,太子监国自然陪伴左右。
皇上原本有心让皇长孙也一同主考,却被封珏提前称病拒绝。
太子妃傍晚才从宫里回来,问了长孙殿下的去处,知道他一直待在府中没有出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太子妃便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低声吩咐道:“芷禾,让如画送一碗鸡汤到殿下房里,一定要看着他喝了才能离开。”
芷禾面色微变:“娘娘,真要这么做吗?”
太子妃眼睛眨了眨,忽然有热泪盈眶,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快去!”
看着芷禾的背影消失在面前,太子妃才无力的闭上眼,喃喃自语:“母妃走投无路了,珏儿,你别怪我……”
封珏没什么大毛病,只是一点风寒,连药都用不着吃,但太子妃小题大做,请了太医上门诊脉。
封珏为了不落闲话,只能没病装病的躺在床上。
有人敲门进来他也没多想,忽然见到个花容月貌的女子站在门口,不禁愣了愣。
“如画?你这是?”封珏认得这宫女,是时常在太子妃身边伺候的。
不过今日的如画没有穿宫女应有服饰,而是特意打扮了一番,轻薄的衣衫贴在白皙的躯体上,胸前风光若隐若现,看起来颇有几分撩人的媚态。
封珏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如画微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放下托盘:“回殿下,是娘娘让奴婢给您送鸡汤来的!”
若有似无的香气钻进鼻子,封珏偏了偏头,淡淡道:“放下吧,我等会儿喝。”
如画脸上有薄薄的红晕,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娘娘吩咐奴婢一定要亲眼看着您喝下,不然奴婢没办法交差。”
封珏深吸一口气,他一贯知道母妃的脾气,也没多想,拿起碗就一饮而尽,随手把碗放托盘里一放,下了逐客令:“喝完了,你下去吧!”
如画忍不住看了眼已经空了的碗,动作有些迟疑,封珏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还有什么事?”
“奴、奴婢……”如画有些局促的绞着手指,吞吞吐吐了许久,才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奴婢今晚……伺候殿下!”
封珏脸色一变,往后退了退,沉声道:“你出去吧,我不用人伺候。”
“殿下……”
“出去!”封珏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不妥,一股热气从小腹渐渐上升,浑身都跟着灼热起来。
明明是还是阳春三月,不会有这么燥热的天气,封珏看向那碗鸡汤,阴郁的眼神落在如画身上:“你给我下药了?”
如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解释:“殿下……没有,奴婢不敢,不是奴婢做的!是娘娘的意思!”
如画短短几个字,封珏就明白了,心中有风浪涌过,满地狼藉。
他没有想到自己一向敬重的母亲,会以这种方式逼他就范。
封珏舌尖苦涩不已,强忍下身体的不适,脚步凌乱的冲到门口,却发现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根本打不开。
“开门!”
封珏一脚踹在门上,双眼猩红,带着风雨欲来的沉重,可惜门外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如画身子微颤,却还是极力克制住心里的紧张走了过来,怯怯道:“殿下……您别生气,奴婢会伺候好您的。”
封珏伸手拦在面前,不停地深呼吸,身体越来越烫,脸上也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但他语气却依旧冰冷:“离我远一点!”
如画咬着下唇,很是挣扎的说道:“殿下,娘娘的意思……是奴婢可以怀上您的孩子,今后您做什么……她都不会阻拦!”
封珏起伏的胸口微微一顿,眸如深潭,仿佛巨大的漩涡,将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如画看到封珏一时没有动静,便大着胆子贴了上去,柔软的胸口蹭在了他的手臂上,气若幽兰:“殿下,您便听娘娘的话吧……”
封珏浑身僵硬,双手紧紧握拳,难道他真的向太子妃妥协,听她的话留下一个孩子吗?
如画的脸近在咫尺,封珏低头,可以看见她轻颤的眼睫,幽幽芳香扑鼻而来,浑身叫嚣的欲念几乎要掩盖了他仅存的理智。
一双如玉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温热的双唇印在了他的下巴上。
封珏心头一颤,唯一的防线轰然倒塌……
太子妃夜不能寐,坐立不安的站在窗前等着回话。
芷禾从外面进来,太子妃忙问:“怎么样了?”
芷禾犹豫着说道:“回娘娘,门已经锁上了,殿下踹了门,似乎很生气,但奴婢不敢让人开门。”
“那就好,不要管他,一定不能开门!”太子妃点点头,她不能心软,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然而还不等她松口气,忽然听见一声尖叫从响彻夜空。
声音是从封珏院子那边传来的,太子妃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果然没一会儿就有宫女匆匆来报:“娘娘,殿、殿下……殿下他受伤了!”
“什么?”太子妃大骇,顾不得仪态,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封珏的院子就在隔壁,转过一条长廊便到了,太子妃过去时,房间门已经打开,如画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小声啜泣。
封珏双目猩红,犹如一块石雕坐在椅子上,胳膊上触目惊心的鲜血染红了雪白的里衣,淌了一地的血,而他的脚边躺着一把沾着鲜血的长剑。
这一幕令太子妃肝胆俱裂,几乎是嘶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请太医啊!”
然而,太子妃话音刚落,就被封珏沙哑着声音打断了:“不必了,母妃让人都退下,儿臣有话和您说。”
太子妃闻言怔了怔,心疼的盯着他的胳膊:“先止血吧,珏儿,你伤得这样严重……”
封珏唇边溢出一抹苦笑:“母妃放心,儿臣死不了,我就是有几句话想和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