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秦枫不解。
王教官背着手，语重心长的解释：“只是……我们的要求还有一个，稍——高一点的男生。”
“稍”字咬得又长又重，王教官努力的把重点圈出来，展示给秦枫看。
秦枫：“……”
我秦大帅比一向所向披靡，今天，竟然两次输在这大长腿上？
今天的王教官，可能带了读心术的bug，他肯定的点头，并适当夸张：“没错，你就是因为太高了，才被筛出去的。就我看你这个头都得仰脖子，少说两句还好，要多说两句脖子就得酸，最后定下来的，就是……差不多你们班长，那个叫贾凯阳的男生，身高是正好的。”
这个打击有点大。
秦枫宛若被欺瞒已久，过了很久仍难以置信。
这个年纪很少有他这样的个子，他的个头从来都是吃香的，打比赛球运在手上很难被截断，到哪儿不是加分项，怎么今天还被嫌太高了？
她呢？也会嫌他太高，多说几句话就会觉得脖子酸吗？
他抬头，轻而易举地在人群中找到那个熟悉纤细的身影，被安排在排头，高马尾一翘一翘的，活泼灵动。
她的边上，是刚刚选完人，被带过去的三十个表演队伍的男生。
她朝那边偷偷挥了挥手，而后，他看见贾凯阳面带微笑，冲她点头。
林子衿边上的女生，似是被这一笑给俘获了，脸颊抹上一片红晕，飞快的低下头，又偷偷抬起来，悄悄的看对面那个阳光帅气的男生。
轰地一声，王教官刚刚那句话直冲上了脑门，病毒一样侵占了他每一条神经：“你们班长，那个叫贾凯阳的男生，身高是正好的。”
……
秦枫就这么自我反省了一个晚自习，书上的字一个也没看进去，上课时书是翻在哪页，下课依旧是哪页，上面干净得连一条水笔道都看不见。
同样思考了一节课的林子衿默默地盯着秦枫轮廓明显硬朗的侧脸，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手伸进桌洞划拉两圈，摸出个小东西扣在手上。
而后对准秦枫，“呲”地一声，按了下去。
秦枫撑着脑袋正出神，冷不丁脸上蒙上一层水雾，清清凉凉的，还没等回神，又是“呲”一声，水雾盖了一脸。
他转向喷了他一脸水的罪魁祸首。
林子衿板着脸，手里还抓着小喷瓶，小喷瓶的喷嘴略湿，刚刚的水雾就是从这里来的。
这是林子衿军训嫌热用来喷脸，给自己物理降温的手段。
秦枫笑笑，以为她玩心上来了，抬手欲揉她的脑袋，问：“怎么了，子衿？”
林子衿才不让他揉，“啪”地一挥，把他的手打开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林子衿冷哼一声，捏紧瓶子，拇指准确的压在喷嘴的按压口上，胳膊一伸，小喷瓶往前送了送，正正对上秦枫的脸。
秦枫可以清楚的看见喷瓶嘴上按压得前端略微发红的指尖，下面是喷瓶嘴上黑洞洞的小孔，和瓶盖的竖条细纹。
瓶身轻轻晃了晃，里面的小半瓶水跳起来，碰到瓶口摇一圈回到原地，带起的几个透明泡泡，刚被水压下去，就着急的浮上来，互相紧挨着附着在瓶壁上。
林子衿捏着的手越来越紧，原本还算平静的语调，带了点强硬的味道：“今天下午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有说有笑，半路碰上黎宇哥你们还约了周末打球。”
小喷瓶里，那几个泡泡牢牢地抱在一起，先是两个并到一起，肉眼可见的肥了一圈。
“第一次解散也很正常，虽说被叫去开会休息时间没有我们的长，但也足够恢复体力了，以你的身体素质，更说不上累了。”
第二个泡泡挤在边上，无声无息的融进去，很快，是第三个泡泡。
“下午的训练也很正常，稍息立正，站军姿，还过了几遍齐步走。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就像未泄洪的水库突然开了闸一样，泡泡一个接一个，不断吞噬，消融，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很快，瓶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大泡泡鼓着圆圆的身体和一个始终黏着的小泡泡，左右不安分的晃荡着。
“我和你，这一天下来，也只有之后重新编队分开了，咱们班的队伍解散早，你等了我一会儿，就算加起来时间不够长，那也够一段时间了！所以——”
最后一大一小两个泡泡终于并在一起，“啪——”小瓶里的泡泡终于撑不住，就那么毫无征兆的，炸开了，不满和怒气奔涌而出，顶在林子衿的心口。
她握着的手紧了又紧，最后高高扬起，一掌拍在桌子上，桌面上平放着的水笔震了震，声音不自觉提高：“——所以，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收了别的女生递给你的情书，或者给别的女生递了情书！”
本来坐在前面享受下课娴静时光的周煊苏锦一，被这突如其来的拍桌和责问声吓了一跳，匆匆回头，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过去，就听见林子衿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意，压低声音咬牙责问：
“还是说，你喜欢上了我们的副班长，武萱？”
寂静三秒后，吃瓜群众和当事人都炸了。
苏锦一倒吸冷气：“后院失火？”
周煊满脸卧槽：“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秦枫当头一棒：“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又遇修罗场！
第13章 少年强则国强（六）
我听见了，清楚的听见了。
她说：“我喜欢你。”
——秦大帅比的“娶衿”之路
——————————
“——所以，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收了别的女生递给你的情书，或者给别的女生递了情书！还是说，你喜欢上了我们的副班长，武萱！”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窜入头顶，劈得秦枫瞬间清醒。
他不知道林子衿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些结论，看她说得真切无比，笃定异常，很明显，她已经认定了，事情就是这样。
“别瞎说。”秦枫听完了，脑海里只浮现了四个字：天方夜谭。
小祖宗的思维怎么这么喜欢往不知名的方向拐？
他耐心解释：“子衿，我都没和副班长说过话，我爸你是知道的，我的腿还不想折，更不可能存在什么收情书递情书的戏码。”
虽然他真的很想送情书给林子衿，但次次夭折，他有什么办法？
林子衿不信。
就刚刚那段时间，秦枫表现极不正常。
先是莫名其妙问的对她“他们哪里配？”，脸上想遮掩都难的怅然若失，而后晚自习走神整整一节课，眼神还动不动往前排瞟，不知到底胡思乱想些什么的异常举止，都像强行剧透一样，摁着林子衿的脑袋带她观看青春偶像校园恋爱剧的大结局！
她脑子又不是亚马逊平原，连这点关系都理不清。
而现在，秦枫说她的推测不可能。
欲盖弥彰！瓜田李下！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子衿眯着眼睛，盯了他好一阵，像要透过他的外表看穿本质，半晌，慢悠悠问：“那你说，你那一节课，往前排不停地看，是在看谁？”
秦枫心虚地答了一句：“……没看谁。”
当事人拒绝配合，那就自己推理。
林子衿扣着小喷瓶，像冷漠无情的杀手扣着定人生死的□□。
她视线往前方一送，周煊苏锦一跟着转移视线，直到在第三排中间停下，他们最先地看见坐在边上的于菡，她正垂头写着练习册，像是在预习，发丝轻柔地贴着侧脸，轮廓温和，看上去又乖又软。
“是这个方位吧？”林子衿自言自语，“第三排中间，自左而右分别坐着于菡、贾凯阳、武萱。今天晚上回教室前撞见的事，难不成和你今天的怪异举止没关系？”
武萱孙睿那事？半点关系都没有啊！这回秦枫硬气了，回答得铿锵有力：“和他俩没关系。”
“这样啊？”林子衿仿佛明白了，视线随之偏转：“这么说，那就是于菡喽？”
秦枫无奈：“为什么又带上于菡了？”
林子衿愤愤：“第三排的女生除了武萱就只剩于菡了，还能为什么？难不成你看的一直是贾凯阳？”
秦枫噎住，诡异的沉默下来。
他看的，还真是贾凯阳……
林子衿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没有听到秦枫的回话，还等了几秒，直到看见秦枫别扭纠结的表情，她瞬间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