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重生]+番外(161)

“罗韶……”

罗韶提着一个食盒,颔首上前,拿出一壶酒和瓷杯。

“七弟,我想知道,在皇位和她之间,你会选皇位还是她。”

兰贺浑身血液骤冷,如沐冰川雪水中,不可置信地看着兰礼,越发觉得陌生。

他转而看向罗韶,冷声质问:“冷懿生不是你的妻子吗?”

罗韶低着头,兰礼笑吟吟,“倒是回答他呀。”

“……她是我的妻子,如果她没被东宫太子觊觎,没有价值,我也不会用她换取高官俸禄。”

兰贺跌坐回椅子上,看起来已失魂落魄,兰礼添油加醋道:“七弟,我一直都很想告诉你,别把你的死穴露得太明显,这不仅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她。”

话音甫落,兰礼目光四处扫视,故作讶异道:“我才想起来,东宫似乎都没人了,都被你自己杀光了?杀了那么多人,连自己的兄长外戚也杀,气得父皇卧病在床,你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怎么就忘了她呢?”

兰贺攥紧拳头,长发垂在忧郁惘然的面容上,死去的人一个接一个在眼前闪现,全在讥讽他的盲目。

最该死的,不是把野心写在脸上的人,而是戴着面具佯作无所谓蛰伏在他身边的阴险之人——兰礼。

“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知道钱依山为什么要自杀吗?真是一条忠心的好狗。在妻儿和太子之间,他竟然全都不选,自我了结。可惜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钱依山……”兰贺怅然念出这个姓名,左右看去,身边已然没有这个人的身影。

钱依山已经死了,饮鸩而死,一声不吭,一字不留,早就离他远去。

“是你逼死他……”

“是你害死他。”兰礼纠正道,“如果他把毒酒给你喝,他不必死,可惜他太蠢了,以为自己能替你一死,却不知你还给自己留了一个祸患。如果我是你,从一开始,我就会把她杀了。”

“不……你永远都不会是我,兰礼,我唯一的错,就是错看了你——”

“真是遗憾。”兰礼不痛不痒道。

“罗韶,卖妻求荣,你可真是个男人。”

罗韶额角青筋暴起,终于抬起头直视阴鸷的太子,“太子殿下,我想卖妻求荣,也得有你对我的妻子动邪念,我才能卖,否则残花败柳,如何求荣?”

兰贺已经五年多没见过冷懿生了,在她未出阁的时候,他时不时悄悄去看她几眼,但知道她出嫁后,他就再没去看了,把有关她的一切都压在心底里,祝她如愿以偿,祝她平安喜乐。

他不知兰礼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这个秘密,五年来,他能听到冷懿生的消息是兰礼偶尔提及,他未曾多想,只天真觉得,她过得好,他可以放心。

显然一切都是兰礼给他的幻觉,冷懿生是被困住的棋子,因他不该有的情愫而被利用,成为棋坪上一颗本不该有的棋子。

盯着案上的酒壶,兰礼视线朦胧,所见三人的轮廓在一片光影里变得畸形,而后在刺目的白光里消失,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酒杯落地之声,他知道自己赢了。

白光一转,化为火红的烈焰,熊熊燃烧一座宅邸,烟火冲天,本该是灼人的一幕,他却没有任何感觉,只有耳边杂人的惊恐高呼此起彼伏,令他感到烦躁。

他耐着性子定睛一看,着火的是罗韶的私宅,他茫然四顾,一女子哭着冲到他身边来,焦急绝望地看着火光四射的宅邸大门。

这人有些面熟,他听见她在祈祷,“阿生,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呜呜……”

兰礼盯着她,很快想起来,这是罗韶的妹妹之一。

过了一会儿,一个青衣女子从火海中冲出来,手里抓着一张纸,兰礼认得她,她是东宫总管钱依山的女儿。

钱如金灰头土脸地对罗五娘道:“银珠,里面没有人,东西都烧光了,真有人恐怕也已经熏死了。”

罗五娘一脸绝望,险些晕倒,“不……阿生在里面……”

钱如金怜悯地看着她,将熏黄的宣纸给她,“我在里面捡到这个,似乎还有很多,但都被烧了。”

兰礼朝纸张看去,没有看见字迹,只是一张黄旧的白纸而已。

罗五娘怔怔看着,钱如金怕她无心看,便低声念道:“罗府初相遇,韶华倾芳心。与尔终是错,信何两情悦?王家好仕途,有笔画江山,染尽后|庭花。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这玩意好像是诗……”诚然,她没读过这样差的诗。

兰礼倒抽一口凉气,罗五娘抓着纸张瞪大了泪眼看,“罗韶……这是藏头诗,罗韶、罗韶与信王有染……”

“什么意思?罗韶不是你兄长吗……”

“罗韶……”罗五娘震惊万分,双手无力颤抖着,她抬眸望向滔天火光,悲戚道,“阿生,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这一回,兰礼被卷进火焰和暴雪中,冰火两重天,许许多多的声音在他耳畔萦绕,他知道太子薨,北疆告捷,皇帝立楚王为太子,但楚王悲然不承,一番争吵之后,大晋储君之位归了他信王,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唯独那张幸免于难的白纸。

罗五娘将纸揣在衣襟里,在南门跪着求见圣上,但没有人理会她,钱如金在旁护着她。一天之后,这张纸贴在闹市之上,轰轰烈烈引发平民议论。

“这可是罗韶妻子的泣血之书啊!”

“难怪那么好的房子就烧掉了,原来是有人故意放火烧死自己的妻子,真是歹毒。”

“现在信王是太子,大晋太子养男宠,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文皇帝怕是要掀翻棺材板了!”

兰礼听着这些议论,不痛不痒,正如他放浪形骸玩弄罗韶,养过几个小男宠,都只是因无聊而生了挑衅祖制的心,横竖东窗事发时丢脸丢命的都不会是他。

皇帝得知消息后,气得把兰礼训了一顿,气得要吐血,但最终他也只若无其事下令道:“把罗韶给我杀了!把你养的那些东西都给我杀了!”

北疆告捷,征北大元帅刘怀棠未随军回京,行踪不明。

待兰礼看见他时,他站在皇帝的病床边,拿着皇帝新立的诏书——废太子礼。

刘怀棠冷冷地笑着,“信王殿下,毒害太子贺,挑衅律法,枉顾祖制,便是陛下想保你,也该给天下百姓、给开国文帝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陛下如何有颜面面对祖宗?”

兰礼忘了,皇帝是将死之人,愈发糊涂的他愈会担心自己毕生功业有瑕,不能直面祖宗。

刘怀棠不是傻子,怎么说服一个昏聩的皇帝他清楚得很。

兰礼大势已去,喊来人时,来的也是刘怀棠的人。

他认得罗韶的两个兄长,罗延之和罗机。他们带头,手中的剑鲜血淋漓,好几个人头被扔在兰礼面前,全是为他效力的能人。

忽地一阵颠簸,兰礼的脑袋撞到车厢壁,浑浑噩噩睁开眼时,见兰煜放下书籍,关切问他,“醒了?”

兰礼茫然无措,“大哥?”

兰煜淡淡地“嗯”一声,替他解答,“你没死。”

兰礼轻按额角,不明不白,“为什么?是你救了我?”

兰煜摇摇头,“是太子没想要你死。”

马车辘辘前行,兰礼沉下心去回想,那个又长又乱的梦已经想不起来了,只隐约记得,他看见自己赢了,又看见自己输了。

他就近撩起帘子,这辆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辆。

“里面是谁?”他下意识希望不是罗韶,因为以兰贺膈应人的能力,那里面很可能就是罗韶。

“是你的王妃,他们好像给她灌了酒,所以她还没醒。”

王妃不胜酒力,一杯就倒。

兰礼松一口气,随即明白了一件事,无缘无故别人怎么会知道他的王妃不能喝酒?原因无它,这绝对是个比冷懿生还傻的傻子,在牢里喝了冷懿生带去的酒,想必是要随他一起死,偏偏冷懿生的毒药只下在杯子里……不,冷懿生下的根本不是毒药。

他叹息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兰煜道:“歧音。”

歧音是大晋南边的小国。

“近来周边小国都在大肆招兵买马,南有歧音北有图尔。太子希望我们伪装成商队,可以到歧音探听情况,如果能混进他们的军队中有个一司半职就更好了。”

兰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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