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僵持之中,南朝士卒精神紧绷,日夜巡守,将士都和衣而睡,从不卸甲,想以此应对随时可能的大战。
但对面的淮南大军并没有出动。
相反,除了必要的守备之外,他们还抽出士卒,修整道路,所行所为,让人迷惑。
而当他们精神紧紧绷了快七日时,上下都疲惫不堪时,九月十五日夜里,荆州水军发起了第一波猛攻。
数十小舟顺水而下,在装上点燃的柴火顺水而下,直撞晋室的江上船支。
火攻是晋军早就戒备的事情,周围小船很快便将这些处理掉了。
而这时,荆州水军的大船也随之而来,在夜里,灵活改进过的投石机将木桶高高抛起,落在对方那成片的艨艏之上——夜里船支易撞,所以大船一般都会歇息在码头。
火油瞬间爆裂,在敌船上照出成片火光,当然也有油桶落入江中,让投石的士卒心痛不已,毕竟这样的一桶油,够普通的家庭点一年油灯了。
荆州军的强力火攻一直持续到了天明,却没有直接上去围杀,而一夜灭火戒备,晋室水军也疲惫不已。
而天刚刚亮时,准备已久的北方铁骑出动,他们先用少量火炮轰击敌方阵地,惊天动地雷响让一些普通的民夫直接被吓得四处逃窜,而历阳城更是有一个缺口,然后更以前弩开道,最后才是步兵攻城。
只用了大半天,北方大旗就已经插在历阳城墙头,因为守城的将领在见识到炮火的强大后,居然主动派兵出击,想要烧毁火炮。
而同时,荆州水军也顺势杀向了长江中的晋军船队,一夜的灭火中,他们已经消耗了大半的体力,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火油,水扑之不灭,他们只能停靠泥泽之中,以泥沙灭之,如此一来,就失却了灵活挪移的机会。
这时候,荆州水军迅速接近,他们中大多是跟着杜曾战斗无数次的悍勇之士,以来构爪拉近两船,将水战瞬间变成了陆战,将晋室的船舶分割开来。
如此一来,北方水军的装备精良无比,他们大多穿戴着来自南中的藤甲,这种需要在油中浸晒三年之久的铠甲和水军简直是绝配,是夷人战士的传家宝物,徐策当初第一看到就看上了它们,在荆州的一年里,北方靠着盐布糖以及血吸虫药几乎把湘、荆、广、宁等四州的祖传藤甲全部包圆了。
这种藤甲对刀箭的抵抗力非常强大,且跳到水中也可以当救生衣,打起敌人来,当然也是碾压级别。
于是不出一个时辰,晋室战船上的大部分将军都失了勇气,有的跳江而逃,有的便直接投降了。
指挥水军的王舒此情形,急忙指挥船队,冲击敌船,试图扭转局面。
但他指挥的船队还未靠近,便被顺江水之势、带着铁撞角的大船撞得七零八落,四处逃窜。
而这时,王舒的船也落到荆州水军眼中,立功心切的将士们见到大鱼在前,急忙掉转船头,向前王舒的旗舰虎扑而来。
王舒见此情形,神色大变,急忙坐上轻舟快船,在将士的护卫下逃向长江南岸。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主将都逃了,有的船眼看局势不秒,也直接顺江水而逃,局面一成,便无法控制,他们相互拼比着速度,很多让荆州水军追之不及。
见到水军失败,历阳城中的守将明白大势已经去,立刻便带着城中守军突围,他们也是本地的地头蛇,对城周围的小道甚是熟悉。
等到黄昏之时,这一天一夜的烽火基本平息,晋室水师大败,江北的陆军突围逃出,有大半潜入乡里,被人举报擒抓,还有少部分以小船渡江,逃去南岸。
魏瑾看完战况,在准备明日渡江的计划书上,签下了“可”。
第254章 恭请圣安
九月十七日,北方军强渡长江。
而此时,南方晋朝的水军已经无力抵抗和骚扰大军渡江。
陆军统帅郗鉴在长江南岸布防,意图截击第一波渡江的大军,但他们随即遭到了北方江面水师的弓箭与火油压制,失去城池的固守,晋朝的普通士卒完全不是王虎这种猛将的对手。
王虎早就准备,立起了专门的板车抵挡,弓箭手在板车后放箭,压制对面大军难以靠近,
在江北略略站稳脚跟后,而工程兵们则开始打桩,大量的小船在江上一字排开,以锁链相互连接,中间排起木板,开始驾起了浮桥。
郗鉴一见此情此景,立刻将手上所有人手聚集,强行冲阵,意图烧毁这浮桥。
但一连几次都是失败,而王虎已经看到对面簇拥的统帅,他见此情形,悄悄退上浮桥,领一百精兵,以大船从河下游渡船开敌方视线,然后带着战马从后方杀出。
这攻击来得太突然,郗鉴发现时,为时已晚,被这百骑生生撕开阵势,他正要指挥着着将士将这只敌军剿灭,就在这时,王虎猛然搭弓。
这距离已经不到三十米,以他的箭技,闭着眼睛也能射中。
如他所料,弓如霹雳,一箭破敌。
郗鉴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命令,就已经坠落马下。
晋军本就士气低落,见主帅坠马,一时大骇,近卫簇拥着郗鉴退去,却被还在战阵中的段文鸳抓住机会,猛然突击而出,里应外合,将整个大军杀得溃败投降。
如此一来,渡江大局已定。
……
南朝,建邺
江南的九月暑气未退,街道里生意冷清,这都城里的人都闭门不出,仿佛在等着最后的审判。
玩家赵昊坐在店铺柜台前,无聊地数着今天的收益。
银币在他的指尖发出轻微的碰响,东晋不发行货币,但这又是市场需要,所以北方的货币基本已经入侵完晋朝的市场,取代了东吴大钱和红边五铢钱,也让辽东那位的银矿山一再扩张,听说几乎小半个扶桑国的人都来给那位采矿了——银子在那里作用不大,可辽东的货物和粮食一过去,基本就稳稳当当。
今天的收益不多,只有三个银钱,但也够一家子姑娘们吃喝了。
他的米粉铺子刚刚开业时收益不错,但后来学着做的人太多,生意只够勉强温饱,不过那些姑娘都很满意,说这些日子已是当年不敢想的了。
“郎君,你还在担心么?渤海公不会让乱军索城,你大可安心。”一个姑娘拖过一根马扎,坐到他身边,“我问过行商了,他们都不担心。”
以前无论哪方大军攻城,都会放任士兵大索三日——这是激励士气,让士兵奋战的最好办法,但渤海公治下,从来就没有这种事情,无论朝廷如何抹黑,但这一年来,淮南靠着建邺太近了,事实摆在那里,从淮南过来带人归家的人那么多,是真是假,大家心中都清楚。
“这是当然,”赵昊不无骄傲地应道,但随即又垂头丧气,“有点快,但也算在我意料之中。”
“嗯?”姑娘困惑地看他。
“小七,以后这个铺子,就归你了,”赵昊拿出一封文书,“渤海公治下很好,到时你找个好郎君嫁了,这些就是你的嫁妆了。”
“赵郎……”
“我要走了,”赵昊按住姑娘的手,叹息道,“从今天起,我要远去海外,放心,船我已经联络好了,从水路过去,正好十月广州的商船就要去乘季风归去,以后可能见不到了。”
“我与你一起!”
“不行,海上风险太大,都是男人,到时你一女子,我护不住你,”赵昊摸摸她的头,“其实当初不离开武昌才是最好,但现在区别也不大,我留下,会死的。”
姑娘顿时大哭。
赵昊又安慰了她一会,便离开店铺,前去拜见了一个公子。
王导的二儿子王恬正在他的院落里与人下棋,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却生得钟灵毓秀,挺拔不凡,见有人来,礼貌地微笑。
“你有何事?”王恬抬头看着赵昊,这一年多,对方给他不少新奇玩意,他便也庇护了赵昊和他手下的一群歌伎们。
“在下将要南下,前来感谢公子这些年的照顾。”赵昊礼貌地拜谢。
“自去吧。”王恬懒得理这些俗事,对面前的少年道,“羲之,该你了。”
赵昊瞬间忍不住多看了那少年两眼,又不由得惋惜他太小了,不然拿一幅真迹可就足够吹上几百年。
摇头之后,他告辞离开,他原本想攀上这些贵族搞一番大事业的,不过这些人一个个眼高于顶,看他不起,只能算了,以后只能去波斯埃及什么的地方试试看能不能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