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坤指着自己的脸:“我搬两个人?”
水仙笑得花朵一般:“难不成谢公子想让我这个弱女子抬这些臭男人。”
“好好好,”谢无坤最受不了水仙的美人计,立即投降道,“我搬,我搬。”
“你们想往哪里跑?”从墙上飞下来个面容不善的女子,她手拿弯刀,刀上照出水仙窈窕的身形。
水仙挑了挑眼尾:“想必是褚侧妃吧?”
“废话少说,”褚侧妃瞬间把刀举在脸侧,“把人放下,我还能留你们一条贱民!”
水仙搓了搓肩膀,毫无惧意道:“哎呀,我好害怕呀。”
她转头跟谢无坤道:“谢公子,带着人走,我随后就到。”
谢无坤看了眼凶恶的褚侧妃,关心道:“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当然,”褚侧妃下招阴险,趁他们说话之际便攻了过来,水仙一边迎招一边道,“你站在这儿,反而添我的麻烦。”
“行吧,”谢无坤一边背一个人,“你小心,我先回去了!”
褚侧妃动作一顿,作势要上去追,水仙不知从哪儿拿出把软剑:“褚侧妃,你的对手在这儿。”
一红一白在破旧的小巷子里交打起来,陈旧的稻草和着灰尘四起,谢无坤跑出一段距离,仍可听见里面刀剑交加的铮鸣声。
他灵活地钻出巷子,马车早已在那儿等着,谢无坤用力把他俩扔进去,一个翻身坐到上面:“我们走!”
药效渐渐过去,夙礼只觉耳边嗡嗡地响,脑袋一阵昏沉,他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在后面,腿也被铁链给锁了起来。
“六皇子,你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夙礼眯着眼睛看清楚老者的脸,他警惕道:“你是?”
方逸德在他面前盘腿坐下:“我是苗错的师兄,方逸德。”
夙礼心中警铃大作:“你们要干什么?拿我来威胁国师停止计划?若是如此,那你们的算盘可打错了!”
谢无坤靠在墙上嗤笑一声:“你们那狗屁国师的心性我们也知道,若不是还需要你再给他们一碗血,他会在乎你的死活?”
他的话正中红心,夙礼别过脸:“我是夏国六皇子,他们敢不在意?”
“他们哪儿不敢啊!”谢无坤拿折扇敲了敲背,“你想想你身边的人,有哪个是真心待你的?苗错是为了利用里吧?褚侧妃也是为了利用你吧?对了,还有他——”
谢无坤指了指比他先醒的萨塔:“连他,也有事情瞒着你吧?”
夙礼猛地看向萨塔,萨塔连连往后缩:“六皇子别听他们胡说!他们是在挑拨离间!”
方逸德的手搭上了夙礼的肩膀:“六皇子——”他拉长了声音,显得无限寂寥。
“你真的以为,你们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让夏国取缔大启的位置吗?”
夙礼梗着脖子道:“大启贪得无厌,靠压榨邻国来获取钱财,我们只不过是在反抗!”
方逸德声音拔高了些:“所以你们的反抗,就是踩着所有大启百姓的尸体,爬到你们想要的高度吗?!”
夙礼瞳孔微微放大,迟疑道:“所有……百姓?”
谢无坤冷笑道:“不然为什么说他们什么都瞒着你?你不如说说,你们那良心全塞进了狗肚子里的国师是怎么跟你说的?”
夙礼嘴唇张了张:“国师说……待瘟疫流行以后,便是大启最薄弱的时机,若此时夏国出兵,定能百战百胜,无往不利,之后便能胁迫大启皇上,签订合约。”
方逸德重重叹口气:“六皇子,你被他骗了!”
“若是夏国要出兵,边关的暗探怎么可能得不到一点消息,时至今日,你们国家也根本没有整顿军队,随时出战的迹象。”
“苗错他们的意图,是让大启所有百姓不治而亡,从根本上,抹杀掉一个国家的存在。”
夙礼脑里一片轰鸣。
方逸德在骗他,方逸德一定是在骗他!
明明所有人都跟他说,他们只是想让大启不战而降,用损失最少的办法换回最大的利益,他们从来没有说所有的人都会死!
方逸德的额头,深深皱出几条痕迹:“六皇子,我知道你很难相信。”
谢无坤瞥了眼一言不发的萨塔:“你不如问问他。”
夙礼猛地看向萨塔,眼里充满血丝,质问道:“你……也在骗我?”
萨塔喉结动了动:“六皇子……”
夙礼从未如此失控过,他挣扎着想要起来:“你就说你是不是在骗我!”
萨塔断断续续道:“是国师……还有褚侧妃,他们让我不要跟您说实话,说您太容易心软,我也是为了您考虑啊六皇子!”
萨塔鼓起勇气道:“我从小就跟着您,国师说过,只要这次事成,您在夏国的威望将是其他皇子所不能比的,等陛下百年以后,必定是您继承大统……”
后面他说了什么话,夙礼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脱力地靠在墙上,双目无神。
他们都在骗他,他身边的所有人,毫无例外,全都把他当做工具,一件可以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连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暗地里,被他们打上了软弱无能、难当重任的标签。
☆、第 59 章
白卿坐在床上,正在读傅文昭给她写得信,看样子,他已经写得越来越顺手了,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傅文昭写了整整三页纸。
也不知是实话还是为了宽慰他,傅文昭跟她说事情就快解决了,叫她不要担忧。
白卿摸了摸胸口,她现在倒不是担忧,而是害怕,她不能再见到傅文昭最后一面了。
水仙吱呀一声推开门,问道:“你看完了没有?”
白卿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点点头。
水仙坐了下来,宽慰道:“相信靖王爷,也相信我们。”
白卿勉强地笑了下:“第二天了。”
水仙抓住她的肩膀,无比认真道:“时间已经足够了,今天晚上,一切都会结束的。”
夜晚,夙礼跌跌撞撞回到客栈里,苗错赶紧把他拖到凳子上:“你怎么回来的?那些人有没有害你,萨塔呢?”
褚侧妃浑身都是伤,想说话,却只咳出来几口血。
也不知道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为什么武功会如此高强,动作又快又准,每一剑都是冲着要命的地方刺去,她苦练多年,几乎从未遇见过对手,居然在这样的人手里落了下风!
夙礼淡淡地看了眼褚侧妃:“我逃出来的,萨塔……”他闭上眼睛,“萨塔,已经被他们杀害了。”
褚侧妃登时瞪大眼睛,她向后退了一步,碰到放在桌沿的缺了口的茶碗,“哐当”一声,粗糙的茶碗落到地上,碎成了两半。
“该死的大启!”苗错用力拍了下大腿,脸上怒不可遏,心里却窃喜,“六皇子,这些人实在可恶,即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能消除我心头之恨,您一定不要轻易放过他们!”
夙礼冷笑道:“那是自然。”
“我们死去的人,要让他们百倍、千倍来偿还!”夙礼眼神狠戾,满腔怒气道,“国师,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光是让大启割地让位,难消我心头之恨!”
褚侧妃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可她还没来得及阻止,苗错却已把所有都倒了出来:“六皇子若是早有这个觉悟,萨塔也就不会死了。”
“六皇子,我们在白卿身上所下的巫蛊之术,威力远不止于此。”
“它最后造成的后果,足以使大启的疆土上,一人不留。”
夙礼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此话当真?”
苗错恭敬道:“那是自然。”
随着碗盆落地的声音,夙礼把苗错惯在桌上,用力勒紧他的脖子,眼里的怒意让人胆寒:“好啊,原来你,还有你,”夙礼阴森地看褚侧妃,“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褚侧妃嘶哑道:“六皇子!”
“你给我闭嘴!”
苗错这才明白上了当,拔高声音道:“六皇子,我是陛下亲封的国师,我做的事也是皇上授意的,若是我出了事,你就不怕陛下怪罪于你?”
“怪罪我?”夙礼满目冰凉,“若是父皇真的满意我,又怎么忍心送我到大启来受苦?”
他的手越来越紧,苗错渐渐喘不过气来:“咳咳……六皇子……咳咳……”
“六皇子住手!”褚侧妃看见夙礼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下意识地要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