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管家匆匆忙忙走进来,“御林军包围了王府,说要捉拿王妃!”
“知道了,”傅文昭神情淡然,“叫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御林军统领进来:“王爷,我等奉皇上之命捉拿靖王妃,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傅文昭面前摆了盆景,闻言减掉了一支不必要的枝丫:“我都叫你们进来了,还不是给你们行方便?”
“多谢王爷!”说着,统领向后面的人招了招手,后面的人立刻从两侧包抄,开始搜寻。
傅文昭仿若在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六皇子府那边如何?”
“回王爷话,我等无能,终究是迟了一步,待一直守卫在六皇子府外的护卫冲进去以后,那里已经人去楼中,只留下……”
统领顿了顿,声音有几分惋惜:“只留下,已上吊自尽的六皇子妃。”
☆、第 57 章
白卿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被人喂了药,没过多久,她便觉得全身清凉,连脑袋都清醒了。
她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听见一个女子惊喜道:“你醒啦!”
白卿被窗外照进来的光晃得眼花,待她看清女子的容貌后,声音沙哑道:“水仙……”
水仙依旧穿着她那件水红色的衣服,身体轻盈地在房里走来走去,她端起一碗粥,先自己试了试温度,然后舀了一勺:“来,先吃点东西垫肚子,这里是谢公子的山中别院,皇上的人没那么快找来的。”
白卿神情恍惚:“皇上?”
很快她又明白了,也是,到如今这情形,皇上怎么不会派人来捉拿她,就是傅文昭……
她心里一阵难过,傅文昭何尝不想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是她让他左右为难了。
水仙见状,把碗放进她手里,坐在床边安慰道:“你不用觉得自责,你是百年难遇的人,自家宝贝被人惦记,难道要怪宝贝太值钱?”
之前水仙在补一件衣裳,桌上恰好放了一把剪刀,白卿直勾勾地盯着它,水仙一下子跑过去,把它拿在身后:“你别做傻事,师父和靖王爷已经在想办法了,要是你现在死了,他们做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白卿一下没了食欲,把碗放在床沿,面朝里面躺下,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无助过,回想她刚刚回到古代时,过得多么自由自在恣意快乐,怎么短短半年,却变成了这副光景。
“老先生不是说过了?要么我死,要么夏国主动放弃,你觉得,他们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吗?”
水仙叹了口气,姣好的面容满是坚定:“你不会死,夏国那边,师父正在想办法。”
“他们在你身上下的蛊术,除了需要向你一样体质生辰都合适的人,还需要夏国有皇室血脉的人每月供养一碗鲜血,而如今在京城拥有夏国皇室血脉的,只有六皇子。”
白卿恍惚想起六皇子的脸,在她的记忆中,六皇子夙礼是一个温柔有涵养的人,难道真是她知人知面不知心,错把老虎认作猫?
水仙仿佛看穿她在想些什么,在她身后道:“六皇子虽说一心想复兴夏国,但不是那等轻贱人命的人,师傅说,他定是被他父皇和苗错师叔诓骗了。”
白卿半支撑起身子:“那你们如何找到他?六皇子府早已被皇上围了起来,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水仙反问道:“你真以为他们出不来吗?”
“皇上在下令捉拿你后,外面的守卫直接冲了进去,里面早就没人了。”
白卿剧烈咳嗽了两声:“那他们人现在在哪儿?”
“他们分头住在京城内偏僻的客栈里,六皇子和苗错师叔待在一起,轻易出不来。”水仙道,“靖王爷有皇上的暗卫跟踪,不能来找你,这些日子,你把自己照顾好。”
白卿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被阳光照出一片扇形:“是我对不起他。”
水仙把手搭在她肩膀上:“靖王爷很爱你,如果不是他请求,谢公子根本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收留你,还有师父,他也很自责,一直跟我说,如果不是他喝醉酒说漏了嘴,也许苗错师叔一辈子都找不到你。”
白卿看着她,眼里满是无能为力,水仙握紧她的双手:“现在事态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别做傻事,等着我们的消息,好吗?”
白卿在心里估算了下:“三天。”
水仙道:“什么?”
“三天之后,南方汛情最后的底线,也是瘟疫能够控制住的最后期限,若那是仍未解决……”白卿鼻子一酸,眼眶周围红彤彤的,“你就替我跟傅文昭说声再见吧。”
水仙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说出反驳的话:“我去给谢公子递个消息。”
王府内,谢无坤把白卿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傅文昭,傅文昭闭上眼,沉声道:“三日之后,若是真的无果,就带我去你的别院。”
谢无坤朝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在空气中抓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傅文昭转过身来:“既是如此,留我一人独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谢无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想出言想劝,却又找不出任何说辞,一边是他的挚友,一边是天下苍生,于大义,他应当选谁显而易见,可让他舍弃多年的友谊,几乎同在他身上生剜一刀无异。
他颤抖着声音道:“我明白了。”
*
白瑞坐在马车里,默不作声,满脑子都是皇上方才对他说的话。
“大启有此劫难,不是偶然,而是夏国蓄谋已久。”
“你三女儿体质特异,他们在她身上下了巫蛊,待她油尽灯枯之际,也是我大启灭亡之时。”
白瑞浑身一个激灵,背后出了层冷汗,浸湿了他的里衣,他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今日街边的乞丐又比往日多了些,他们衣服破破烂烂,蓬头垢面,两颊深深地凹了下去。
白瑞不忍再看,把脸深深地埋进手心,他想回忆回忆和女儿相处的点点滴滴,却惊奇地发现,除了上次去靖王府喝酒,他竟然没有多少和白卿一起玩乐说笑的记忆。
原来,他这个父亲,做得这般不称职吗?他的女儿甚至都不肯告诉自己,她的身上中了多么恐怖的诅咒。
白瑞回了相府便一头钻进书房,和他一同进去的还有相府的管家。
他仰在惯坐的椅子上歇息了一会儿,很快如鹰隼般睁开眼睛:“找几个脚快会和人说话的下人,在市井街头去散消息。”
管家垂着双手道:“相爷,您是要散什么消息?”
“大启洪水泛滥,瘟疫恒生,乃靖王妃被夏国妖术陷害所至,若想使夏国风调雨顺,必得诛王妃,斩夏民!”
管家一震,差点跪倒在地:“相……相爷……”
“相爷你说什么?!”
江氏推门而进,眼眶欲裂,像喘不上气似的,胸口大起大伏。
“你要人杀了卿儿?你居然要人杀了你的亲女儿?!”
她听赵妈妈说今日靖王府被御林军围起来了,好不容易等白瑞回来了可以问个究竟,没料到居然听到这种杀人诛心的话!
白瑞抓起被子摔到地上:“谁让你进来了!给我出去!”
“我不!”江氏剜了一眼想来劝说她的家丁,走到白瑞面前伸手就是给他一巴掌,“全天下有你这么当爹的吗?那可是我们的女儿!我怀胎十月受尽苦难才生下来的女儿!你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让所有人杀了她,你还有没有心啊!”
“娘,娘你怎么了?”白轩听到吵闹声,急匆匆地赶过来。
“轩儿,把你娘扶回去休息!”白瑞拍桌道。
“我不走!”江氏甩开白轩的手臂,复又抓住他的衣袖道,“轩儿你知道吗?你爹要杀了你三妹妹!”
白轩吓了一跳:“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你怎么……怎么会杀三妹妹呢?”
他知道爹娘从未起过争执,他娘更不可能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白瑞横眉怒目道:“好,轩儿你给我听着,近来南方洪灾,还有刚刚发现的瘟疫,不是偶然,皆是因为你妹妹被夏国人下了巫蛊之术!若你妹妹不死,大启早晚得灭亡,你说,你妹妹该不该杀!”
“爹!”白轩急道,“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净说胡话呢?!”
“放肆!”白瑞怒道,“你就给我说,该不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