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条大黑狗浑身一阵,顿时连呜咽都不敢发出来了,白卿笑着轻捶了下傅文昭的胳膊:“别听他说,等我以后有空就来看你们。”
有条狗“嗷呜”一声,示意自己听懂了。
等白卿和傅文昭踏出养狗的院子,负责喂食的人颤颤巍巍拎着桶过去,把肉舀到擦得干干净净的狗碗后,之前那条“嗷呜”狗无比凶狠地叫了声,喂食的人“啊——”地捂住屁股逃开,生怕自己像前几个人似的去了一大块肉。
夜晚,六皇子府的暗室内,苗错国师跪在坛前,嘴里念念有词,坛上放了好几个大桶,桶内全是各种动物的血水,满室都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在场的所有人静默地看着一切,忽然,四周环壁的暗室内回旋起一阵风,香炉上点燃的香速度极快地燃道最下面,几个大桶像是有大汉高高举起,将里面的血水尽数倒在了国师身上!
一时间,满地都浸染了血色,连挨着墙壁站得笔直的夙礼和褚侧妃的衣角都沾上了血迹。
苗错国师的眼睛陡然睁大,眼眶欲裂,眼球渐渐突出,霎时间,那阵妖风消失得无影无踪,苗错国师抽吸了一声,“咚”地晕倒在地。
良久,苗错国师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嗓音和刚刚截然不同:“成……成功了……”
☆、第 51 章
白卿做了个梦,梦中她身陷大火,外面有许多人说话,还有人跃跃欲试想进来。
“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应该没有吧,你听都没有人呼救。”
“不如还是进去看看吧……”
白卿扒着一块玻璃,玻璃已经被烧得滚烫,浓烟熏得她咳嗽几声,她想求救,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诶诶你等等,里面火这么大,万一里面没人反倒伤了你怎么办?”
“就是就是……”
白卿使劲敲了敲正在燃烧的木柜:有人!里面有人啊!
然而她等了好久好久,还是没有任何人来救她,火越少越大越少越近,终于,一粒火星跳到她衣服上,白卿忙不迭地扑灭,却发现有越来越多的火星朝她聚集!
火焰渐渐吞没了她,起先她还能感受到皮肤被炙烤,可越到后面,她好像越来越感受不到疼痛,任由自己的身体也燃烧起来……
“卿卿,卿卿!”
白卿猛地转醒,大口喘息着,她脱离地摸了摸额头,却触及一片湿润。
傅文昭替她擦了擦满脸的冷汗:“你做噩梦了?”
白卿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点头。
傅文昭下床替她倒了杯水:“梦到了什么?”
白卿声音沙哑道:“不是很记得清了,头晕晕的。”
她喝完了水,傅文昭又让她再躺下:“今日是归宁的日子,不如你再多休息一下,晚回去一些,想必母亲也不会怪罪。”
白卿全身一震,糟了糟了,做个噩梦把最重要的事都忘了!
她登时推开傅文昭准备穿衣服:“这是大日子,怎么好意思晚回去?你也快些收拾,要是耽搁了时辰,晚上你就去书房睡吧!”
傅文昭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放在心尖上的人即使说这般不中听的话,他也觉得高兴得很。
他边换衣服边想,自己可真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江氏早就在相府翘首以盼了,两个女儿明明才出嫁两天,她却觉得仿佛好多年没见过似的,在前厅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拉住过往的小丫鬟问:“二位姑娘回来没有?”
赵妈妈知道夫人心急,安抚道:“夫人您放心,姑娘们都是孝顺孩子,这时候肯定都在路上呢!两边都离得不算近,还要用过早饭才回来,您别心急。”
江氏勉强地笑笑:“赵妈妈,我不是心急,我就是……”太思念她们了。
相府从来是热热闹闹的,两个乖巧的女儿时常在她身边说话逗趣儿,自从她们嫁人了,家里闲置的院子更多了,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有时她还会招呼小丫鬟“去找姑娘们来说会儿话”,这才反应过来她们都不在家。
正这么想着,只听见管家高声道:“靖王爷靖王妃回来了!”
江氏和赵妈妈对视一眼,眼里的欣喜满得将要溢出来:“快!倒茶,准备点心!”
白卿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看到江氏的第一眼,她眼眶红了一圈,倏地冲上去,抱着江氏喊了声:“娘——”
江氏眼睛霎时间就红了,忍不住掉下两滴热泪:“在王府过得怎么样?下人们都还听话吗?有没有不服管教的?”
白卿吸了下鼻子:“没有,女儿过得很好。”
赵妈妈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喉头也哽咽了,这人一上了年纪,就是见不得这种久别重逢的场面。
江氏擦干眼泪,这才看到傅文昭就站在白卿身后,她道:“靖王爷请坐。”
傅文昭作揖道:“岳母大人您也坐。”
没过多久,白念他们也回来了,她的表现比白卿还夸张,抱着江氏哭个不停,陈敬南连忙解释道:“岳母,夫人在国公府一切都好,只是太过恋家,所以才会如此。”
白念哭哭啼啼道:“嗯,敬南待我很好,婆婆也对我很好。”
江氏又被她惹得一阵哽咽:“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白瑞早晨一起来就去书房了,听到外面的动静才姗姗来迟,他负着手,一如平常的威严:“回来了。”
“岳父。”
“岳父。”
傅文昭和陈敬南同时道,白瑞点头,并没有端着架子:“既然如此,就让她们坐下来多说说话,我们去书房商议我们的事。”
男人们一走,江氏立刻拉着女儿坐到自己身边:“让我看看你们瘦没瘦。”
白卿看着不停掂量自己手腕的江氏,哭笑不得:“娘,难不成王府还能短了我的吃食?”
江氏佯作不高兴:“我是怕你太过操劳。”
柳儿笑着道:“夫人放心,王府值得管的事不多,大多都是家丁护卫,除去我们也就几个粗使婆子和做杂事的小丫头,我们姑娘做的这个王妃,可轻松呢!”
江氏舒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白念也道:“娘,现在国公府的事大多还是婆婆再管,我就偶尔跟着她学一学,陈敬思和陈玉心也都对我很尊敬,没人为难我。”
做娘的就怕自己女儿受婆婆刁难,听到如此,江氏也轻松许多,若说白卿还可能报喜不报忧,那白念是有苦就一定会说出来的,最让她忧心的女儿也顺顺利利的,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书房内,白瑞吩咐斟茶的小厮下去,扫下一片盆景上枯黄的叶子,道:“近日雨水仿佛比往年多了不少。”
傅文昭道:“确实如此,不过倒还正常,若是之后半个月雨水不见少,那朝廷就得准备着赈灾了。”
白瑞抬了抬头:“希望老天能可怜可怜底下的百姓,让他们好好地度过这一年吧。”
陈敬南双手交叉,将右手大拇指搭在左手大拇指上:“不过,边关似乎有些不太平,据暗探来信,夏国最近又招了一批新兵,还在大炼武器。”
白瑞眉头紧皱:“六皇子和国师都在我们手里,若是他们真想在边关挑战,不怕我们……”
白瑞把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傅文昭抿了口茶:“看来是时候在六皇子府外增加一些保护他们的人手了。”
午饭是大家一起吃的,白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睡好,总是控制不住想打盹,江氏关切道:“不如先回你屋子里去睡一会儿?”
白卿正有此意,傅文昭道:“我陪你。”
白卿的院子里傅文昭只来过一次,就是安国公府来下聘时,她房间里被宋嫣塞了条蛇,傅文昭为了救她进来的。
上次事发突然,傅文昭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白卿的闺房,这次他看仔细了,虽说白卿已经出嫁,但无论是桌面还是椅子,都没有沾染上一丝灰尘。
屋内陈设简单,但却能让人感受到屋主的巧思,每一样饰品都摆得恰到好处,丝毫不累赘。
白卿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你也要来躺一会儿吗?”
傅文昭过去:“嗯,你睡吧,我就在你旁边。”
白卿打了个哈切,面朝傅文昭,沉沉地睡去。
被子上是女子爱用的熏香,和白卿的衣服上一样的味道,在床的四角挂了四个好看的香囊,听着枕边人均匀的呼吸,傅文昭一时也有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