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左右望了望,确定没有人说道:“不是,我是在太后皇上皇后那里出了丑。”
“什么?”白念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宫宴以后我们都没进过宫,你怎么会在他们那里出丑?”
“唉……”白卿幽幽地叹口气,趴在桌上什么都不肯说了。
白念见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得作罢。不多时,头顶一个老成的声音响起。
“三姑娘,不知你现在有没有空?太后她老人家想请你去陪陪她。”
“珠玉姑姑。”白卿站起来,她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她的彩虹屁写得那么夸张,等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笑她。
珠玉掩着嘴笑道:“三姑娘不必拘谨,今儿围猎,不似在宫中规矩繁多,你只需要陪太后说会儿话就好了。”
她都这样说了,白卿当然不可能不去,只得收拾了一盘小点心,视死如归地跟着珠玉走了。
白念留在原地,心里是一万个疑问,不是说出了丑吗,怎么看起来太后他们很高兴的样子?还有靖王爷也是,好像欺负人欺负得很开心……
欺负人!
白念灵光一闪,小时候在学堂呆的时候,经常有小公子捉弄她,她为此还哭着找她娘告过状,后来他们就再也没在她桌子里塞过虫子之类的东西了,取而代之的是躲闪的目光。
那时候不懂,可长大了白念算回过味来了。
白卿从小脾气就暴躁,公子姑娘们每一个敢惹她,自然不会有这种机会,靖王爷……开玩笑,靖王爷小时候都是在当今皇上身边读书,怎么会去做这些傻事。
白念感觉自己窥到了真相,所以,靖王爷和她妹妹其实是在小孩儿似的打情骂俏呢!
得出这个结论,白念欢天喜地地找江氏分享去了,江氏精神一振:“你说的都是真的?”
白念肯定道:“千真万确!娘你没发现靖王爷最近在三妹身边出现的次数太多了吗?估计再过不了多久,咱们家的好事就要来了呢!”
“哟,念丫头,有什么好事啊,快说给姑母听听。”白筝忽然出现在他们的地盘上,母女俩的谈话被打断,白念不悦道。
“姑母,您不是回宋家过年了吗?今日是跟着宋家大夫人来的吗?”
白筝一噎,攥紧手指暗骂:这个小蹄子,专捡不好听的说!
她这次来是想求求他哥,让她和宋嫣早点回相府,宋家的日子她们实在过不下去了!每日吃的饭菜千篇一律,床硬邦邦的,连相府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
白筝看到白瑞的位置是空的,问道:“哥哥到哪里去了?”
白念知道她要做什么,出口呛道:“姑母,您有什么事,在我娘面前说一样的,我们绝对不会添油加醋地说给爹听。”
这话算是在明晃晃打她的脸,白筝在相府,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白瑞面前嚼舌根,把白念和白卿的不好放大无数倍说给他听。
“你!”
江氏轻拍了下白念的手,并未开口斥责她:“相爷在左相那里,四妹若是想找他,就去吧。”
白筝一听,心里立刻怂了,她横就只敢在窝里横,让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寡妇去右相那儿说会儿……说实话,真的办不到。
“那,那我就等会儿再来吧。”
白卿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来到太后跟前,太后一见她,脸上堆满了笑容:“卿儿来了,快,坐我身边。”
在她旁边早已备好一个凳子,上面铺了绣着鸳鸯戏水图的垫子。
白卿眼角抽了抽,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在暗示她。
太后注意到她手上的食盒,笑得更开心,对珠玉称赞道:“我就说这丫头有心,见我上次喜欢她做的点心,这次又带来给我吃。”
“是啊是啊,”珠玉姑姑附和道,“也不知将来是哪位有福气的,能娶到三姑娘这般心灵手巧的女子。”
“你倒提醒我了,”太后和珠玉一唱一和道,“卿儿,你现在可有中意的男子,快跟我说说,我愿意给你做这个媒!”
白卿心中直叫苦,这都什么事啊!她脑内幻想把傅文昭在脚底下踩了一千遍,进宫还带信干什么!不知道这东西见不得人要好好藏着吗!
她的默不作声在太后看来就是害羞,太后了然,心道得让昭儿努力一些,两人在一起的路全让人家姑娘家走了算什么事。
她抚了两下白卿的背,脸上充满慈爱,另一只手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定为你寻一门好得不能再好的亲事。”
白卿大惊,太后说的好亲事她还不知道啊,不就是和傅文昭嘛!
她连连摇头:“太后不用,我……”
太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听她说话:“诶——我都懂,放心,为了你的面子,我绝对不说出去。”
白卿:“……”看来她必须得和傅文昭商量一下对策。
太后伸了下腿脚:“坐久了,有些累,来我们上台子上看看。”
白卿起身,和珠玉一人扶着太后的一只手,一阶一阶地上了台子的最高处。
台子上视野开阔,看到的风景极好,纵览全场,可以把围场内公子贵女们矫健的身姿看个清清楚楚。
傅文昭今日穿的衣服格外显眼,白卿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他,他此时骑着马,正在追赶一头鹿,右手从背后的箭筒取出一支箭,利落地搭在弓上,“嗖”地一声,箭头从鹿的脖颈处穿过,鹿垂死挣扎了几下,最终倒在了地上。
太后余光瞥见白卿一直在看傅文昭,心下满意,看来这身衣服是挑对了。
她指向场中唯一一抹红色:“靖王爷的骑射技艺,你看怎样?”
不可否认,傅文昭每个动作都很赏心悦目,散发出一种自在而又利落的美感,白卿发自内心道:“很厉害。”
太后和珠玉对视一眼:“你对骑射可有兴趣?”
不等白卿回答,太后接着说道:“每次围猎,你们家就只有你哥哥一人参加,虽然你哥哥技艺也很好……”
白卿她哥也很好认,在场上最举步维艰的那个就是他,就在太后刚刚夸完他,搭箭的身形就一歪,差点从马上栽下去。
“……”
白卿正想说您别昧着良心夸了,太后面不改色继续道:“虽然你哥哥技艺也不错,但终究是孤单了些。”
白卿:“……难为太后想得周到。”难为您夸得出口。
“对了,”太后酝酿已久的话终于有机会说出口,“要不,就让昭儿教你吧,你哥哥要读书,还要帮着你爹处理事务,想必十分繁忙,昭儿一天到晚没什么事,正好。”
“是啊是啊,”珠玉姑姑跟着道,“靖王爷的骑射功夫从小就厉害,姑娘跟着他学,不会吃亏的。”
“太后,”白卿伸出手,在她面前卖可怜,“我前几日下厨的时候不小心烫了手,骑射这事……怕是让太后白费苦心了。”
太后脸上浮现出失落的表情,牵起白卿的手皱起眉头:“唉呀,烫了这么大一块儿,珠玉,等会儿你去给三姑娘送一盒药膏。”
她又转而对白卿说:“家里的丫鬟婆子这么多,何苦你去做这种事,要是留了疤,那可就不好看了。”
白卿收回手:“谢太后关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在台子上站了没多久,太后就觉得头吹得疼,珠玉姑姑扶着她下去,白卿跟在她身边,眼睛一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今日后宫嫔妃们也来了,最高位坐的是皇后,在她的右边坐的是玉贵妃,而在玉贵妃旁边伺候的,正是一直和她不对付的安阳。
白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安阳的脸上满是讨好,言语动作中甚至有点殷勤过分,她有些奇怪,明明她亲娘今天也来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怎么她不去孙嫔身边伺候,反而却在玉贵妃身边打转呢?
太后顺着白卿的目光看过去,小声地叹了口气:“这孙嫔也是可怜。”
“玉贵妃膝下无子,皇上和皇后商议,从其他妃嫔哪儿选一个她顺眼的,归到她名下。这话刚刚放出来,就有人等不及了。”
白卿抬头,发现太后的脸上不乏失望。
她什么话也没说,内心想,原来以为安阳只是无理取闹,再加上有些后宫生存的小心机,没想到她已经到了为了权势,连自己亲娘都可以不要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