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婆婆说了两句话,就直摇头地走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姓李的婆婆又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双靴子。
李婆婆神神秘秘道:“那婆娘是要给她侄子说媳妇呢,怕是要将你说给她侄子喽。”
“……”云染有些惊讶,又想着这些婆娘们怕都是些饶舌的,便干脆道:“我有婚约了,莫要扰我了。”
李婆婆很是惊讶,“姑娘竟许人家了?”
“嗯。”云染没好气的哼了声。
这时行舟竟也进来了,顺嘴答句话:“呦,谁这么有福气能娶仙子姑娘啊?”
云染难得见到比顾尘还讨厌的人,顿时就翻了个白眼:“关你何事?”
“人家这不是想关心关心仙子姑娘么?”行舟笑嘻嘻地转了个身,“仙子姑娘看看我,比你那小相好如何?”
“你?”云染哼了哼,“你连他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呦呵!仙子姑娘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了啊,”行舟不知从哪儿弄了根狗尾巴草,叼在了嘴里,吊儿郎当道,“我得知道这是哪路神仙好找他比划比划。”
云染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听好了,人家可是辽远将军府的公子,姓顾,名尘,听清楚了吗?”
行舟叹了口气,捡把椅子到她跟前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坏笑道:“将军府的呀,那小子有我力气大么?我一只手能提一个水缸。”
“他能提两个,不,能提十个!”云染双手叉腰道。
“我一脚能踢烂门前那棵大槐树。”行舟不咸不淡地说。
“他一脚,”云染勾了勾手,冷笑道,“能把你踢到那大槐树上。”
“……”
“怎么?”云染见这人不说话了,很是得意,朝他一抬下巴,“怕了吧?”
“那倒没有。”行舟幽幽叹口气,似是不解:“你就那么喜欢那小子么?我这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都瞧不上?”
“跟他比,”云染不屑道,“你就是那茅坑里的臭石头。”
“啧。”
行舟也不恼,甚至还笑了一笑,“既然仙子姑娘这么不待见我,那我也不跟仙子姑娘扯皮了,仙子姑娘你听好了哦——”
话说一半,只见他又清了清嗓子,才接着道:“天黑之前,你需要把院子里的那些柴劈完,并送到厨房堆整齐,然后再把厨房里的两口大缸子上满水,接着要去和婆子们一起做晚饭。对了。没做完事,可就没有饭吃哟。”
云染:“……”
干脆让她去死吧。
.劈柴。
云染看着对着那堆成小山丘一样的柴火堆,一脸悲怆,卷起袖子,就是任命的砍,半是干活,半是泄愤,两个时辰才把这座小山给折腾完了。
送柴。
还要送到厨房去?厨房在哪里嘛?
云染挑着一担柴火,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问人,走了不少冤枉路,才找到了厨房。
这座小山的搬运还多亏了方婆婆那老实巴交的侄子方阿牛。他刚好送菜过来,撞见了挑柴火的云染,便帮忙运了好几趟。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还有两缸水没挑!
云染拎着两个木桶,风一般的跑向了溪旁,这小溪也是方阿牛告诉她的,他结结巴巴地说了好长时间,云染急的差点背过气去。云染一看见水,就把木桶“呼啦”一声丢了进去,“再呼啦”一声拎了出来,这夸张潦草的动作不光把自己弄的一身湿,也把后面的白胡子老丈的衣裳和他那好不容易晾干的草药给溅湿了。
这老丈刚从集市上收完草药走了回来,想要放下篓子,洗个手歇息一会儿,就撞上了这个冒失的小鬼头,不禁怒斥道:“你这小子毛手毛脚的,做甚呢!”
听这老丈的嗓门比从前的李天王还要厉害几分,云染只得给人家道两句歉,然后拔腿就跑。
可她这样子显得并不诚恳,老丈觉得是在糊弄他,又将拐杖敲的阵阵响:“你这小鬼赶着去投胎吗?”
云染自认理亏,无奈道:“你说是就是吧!”
最好能投去将军府。
“嘿!”老丈被她这样子气坏了,又喝道:“你这小鬼,给我站住,叫啥名字!”
“谁站住谁就是傻子!”这得理不饶人的老人家,云染也扯着嗓子回敬了一句,嘿嘿,这名字倒可以告诉他,于是便大声嚎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行舟,可是咱庄主跟前的大红人儿哦!”
说完这话,云染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待云染第二趟来时,这老丈竟然还在河边骂。
“他气性可真是大。”云染躲在一棵樟树后面,小声道,缩着脖子看了看手里的木桶,甚是无奈。
为了完成行舟交代下来的活计,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挑水,回回那老丈都要骂她两句。
她,云染小仙猫,活了好几百年,就没见过这么大气性的。
一开始听着他骂骂咧咧,还有些火气,心道“谁叫你站我后面不做声的”,但眼下,除了耳朵起茧子,也没什么所谓了,反正伤的是他自己的身。
水挑完后,云染来不及休息,就又跑去厨房和婆子们一起和面。
云染活了一小会儿,觉得这和面倒有几分意思。
一旁活面的婆婆们看着她这样子,不禁好笑道:“丫头唉,你这是在和面,还是在活稀泥哩……”
她还没高兴一会儿,行舟又来了,先是朝她嘻嘻”一笑,而后又沉声道:“仙子姑娘,庄主叫你过去一趟。”
“过去作甚?”云染不愿多理他。
“有好事。”行舟拍了拍她的肩,“走吧,说不定看你辛苦,给你加鸡腿了。”
“……”云染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问题出在了哪里。
“走吧,哥哥会照应你的哟。”行舟继续示好。
至此,云染终于是干了这碗迷魂汤,跟着行舟走了。
云染到了地儿才知道,那个老丈竟告状告到了沧浪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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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事
“……”
起初,她有那么一点想去撞墙,如果不是怕疼的话。过了一小会儿,又以为五公主那桂花糕都吃得,眼下不过弄潮了一点草药,也还道过歉了,骂也让人骂了,完全是这老头儿得理不饶人。想到此处,面色竟坦然了许多,心神也稳固了下来。
沧浪端坐在椅子上,见人来了,抬头睨了一眼,面无表情道:“说说吧。”
听见这话,云染先是小心觑了一眼沧浪的神色,然而此人与那嬉笑怒骂皆挂于脸上的仙界九殿下不同,这古井无波、甚是寡淡的神情,没叫她品出什么门道来。再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那老头儿,这老人家脸红脖子粗,白眉飘成一根直线,看样子似是恨不能将她塞灶台里当柴火烧。最后细思了一下,今天这事儿,也只有天知地知她和那老头儿知,于是么,这不就清了清嗓子,又呈上一碗笑意递到沧浪跟前,装傻充楞道:“不知庄主想让小的说些什么呢?小的虽不曾读过什么书,话本还是看过些的,庄主大人若不嫌弃,小的也可以讲两个故事与大人听上一听。”
沧浪不接话,只盯着她手上的小动作看。
她在天上这些年倒没少做些小坏事,什么打翻雨神的茶水、在九殿下身上流口水、将百花仙子送的花花草草给弄坏了……身经百战积攒下的经验在此时发挥了用处,心想着:“我打死不认账,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呢?我现在也是人了,难道还能把我杀了烙饼吃不成?”
如此想来,心情又愉悦了很多,甚至还面露坦然地说了一句:“庄主若是无事的话,小的便先回厨房了,小的那面还没和好呢!”
老丈似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即就出离愤怒了,指着云染鼻子骂道:“你这臭小子,把老夫好不容易收来的陈皮给弄潮了!现在还在这里装蒜!”
“唉唉,神医呀,她可不是臭小子,而是个小姑娘。”行舟看热闹不嫌事大,乐的掺和了一脚。
“是个女娃娃?”老丈将云染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实在是看不出哪里像个女的。这人头发束成男子样,衣服也是小厮们穿的,况且下午挑水的时候,那两个水桶轻而易举的就拎了上来,一身蛮力比寻常的小子们还要大。不过,听说是小姑娘,老丈的语气到底还是缓了一丝丝来,“女娃娃?女娃娃把老夫的东西弄坏了也得赔!这女娃娃倒比小子们还要皮上个三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