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刑+番外(73)

作者:南山鹿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下了课,甩手掌柜周继一走,画室里便只剩下夏知蔷,和那副缺胳膊少腿的骨架子。

她手握螺丝刀,无从下手,跟它大眼瞪小眼,五官纠结得像要哭了一样。

前一天,冯殊刚看到过夏知蔷试涂唇膏时的惬意悠闲,和被吓到后的惊恐狼狈,这副发愁又委屈的神情……挺新鲜。

恼怒于心不够静,杂念多,更无法容忍自己像偷窥狂一样继续做奇怪的事情,冯殊将报纸重新贴好,翻了几页书。

十来分钟后抬起头,他发现这个薇薇将尺骨安在了肩胛骨上;

他又看了两行书,再抬头,薇薇把桡骨和髋骨拼到了一起;

勉强读进去三五个字,冯殊坐不住了——他真的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无知到将肋骨往腿上接?

“你……”

他吐出一个字,很快停住。

一是不想被人记住自己的声音,二来……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踏进画室。

两人很熟的样子,小声嘀咕了一阵,那姑娘气得眉毛竖起来:“天要黑了,周继让你拼完你就非得今天拼完?他给钱了么他?没给钱加个什么班,走,我哥请我吃好吃的,你一起去嘛。”

她将“薇薇”拖走了。

老师交代的事没做好,夏知蔷第二天特意来得早早的。

诡异的事发生了。

那副骨架,居然完完整整地立在那儿,胳膊是胳膊,腿是腿。

她走近,发现骨架子的“手”上捏了张纸条,上面写着:

“请不要再将我的手臂接到大腿上,谢谢。”

“有鬼啊——”

夏知蔷第二次尖叫着跑出了画室。

这边,差不多一个月没露出半点笑意的冯殊,克制有度地弯了弯唇角。

作弄这个笨姑娘……好像有点意思。

他开始给这种行为寻找理由。他想,自己应该是压抑到极致,才让潜藏在外部完美人格之下的那点小小恶趣味,意外激发了出来。

人总得给情绪找个出口。

夏知蔷等同学们都到齐了,才战战兢兢地回到教室上课。

周继夸她拼得好,她笑容勉强,画画的时候心不在焉,老想去瞄那副骨架子,等真瞄到了,又觉得着实吓人,总觉得头骨空洞洞的眼眶里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忙将脑袋垂下,趴在画架上抖个不停。

浑浑噩噩三小时的课上完,夏知蔷挨到人都走光,鼓起好大勇气,这才将偷偷折的一朵纸蔷薇插在了骨架的手心里。

她对着骨架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昨天真不是有意的,多有得罪请勿怪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吧阿弥陀佛。收到后不需要回答的请别再和我说话了我害怕……”

有人全看在了眼里。

又是新的一天,夏知蔷依旧是第一个来。

骨架子的“手”上的蔷薇花被取走了,但没再出现奇怪的小纸条。

她不禁长舒了口气:这鬼还是讲点道理的。

安心上完课,夏知蔷来到大镜子面前,取下玻璃上前天贴好的一副高分作业,准备换上新的。

等画被揭下来,她发现镜子上出现了一行字,红色水粉笔写的,血一样:

“花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冯·从前很狗·现在依旧很狗·的狗:想太多吧,狗怎么会讲道理。

试唇彩的梗出现在第 13 章和第35章,玻璃渣子糖给你们次哈~

第45章

在冯殊留了“花不错”三个字后的第二天, 夏知蔷没出现在画室里。

整整一天掀开报纸往画室看了无数次, 冯殊有点后悔,后悔不该拿人家取乐——兴许她就是被吓到不敢来了。

后悔完他又觉得自己不正常, 怎么跟中了邪一样。

一连两天,夏知蔷都没来。倒是冯家那边的电话, 梅姨的电话, 一个接一个地往这边拨, 冯殊干脆将手机关了。

等三天过去, 冯殊找到了周继。

周继很惊讶:“舍得出来见太阳了?还以为能憋多久呢。听我妈说,冯家那老太太放话, 再不回去,她就真当自己没你这个孙子了。我品了品,老太太还是惦记着你的, 好歹报个平安去嘛……”

他思路向来跳跃, 话说一半指着冯殊快遮住眼睛的头发:“该剪头了,弄得跟钢琴王子似的, 这么飘逸。”

冯殊烦躁地拍开他的手,只想问“薇薇”的事,正好周继有电话进来:“薇薇啊, 病好完全了?好了就行……明天来上课吗?好,好。”

挂了电话他问:“你刚才说什么?”

冯殊说没事, 退回了小屋。

这天,感冒好完全的夏知蔷早早来到画室。

画室角落的人骨架“手”里放了朵纸折的蔷薇花,和她自己折的那朵一模一样, 甚至要更平整、更精细一点。

夏知蔷将纸蔷薇收好,在镜子上留言:

你是鬼吗?

一晚上过去,她得到了个不算回答的回答:是的话,你会怕我吗?

夏知蔷先写了个“怕”字,犹犹豫豫擦掉,再写上“不怕”,想了想,第二次擦掉,换了句:你是个挺好的鬼。

写完这几个字,她像是被自己贫瘠又幼稚的形容逗乐了,抿唇一笑,又全给擦了个干净,苦思冥想该怎么表达更合适。

冯殊在这头静静等着。

夏知蔷最终写了段挺长的话:有点怕,又没那么怕。你是鬼,也是亲人朋友日思夜想都见不到、最怀念的人,能感觉到你挺温柔的。冒昧问一句,你找到我,是有什么话想要说给家人听的吗?我尽力帮忙传达。

那是冗长夏日里,平平无奇的一个傍晚。

冯殊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窄窄的缝,缝隙里,晚霞是粉色的,云朵像奶油,光凝成一束一束投映到地上,知了咿咿呀呀地懒散鸣叫着,空气干燥灼热。

对面,夏知蔷整个人都笼罩在玫瑰金色的光晕里,说自己可以帮忙。

她的瞳色较一般人浅,发色也是,明朗,清澈,柔软,像一团似有若无的、散发着香气的雾。

夏知蔷写完就离开了画室,冯殊却定在原处,心头如同被羽毛拂过,充盈着温暖又澎湃的某种东西,横冲直撞的情绪久久不得平静。

夜里,冯殊给冯老太太打了电话。

老太太张嘴就骂混账东西,还说让人死外面别回来了,激动非常。没一会儿手机转到梅姨手里:

“老太太是急着了,你这一天天不见人,哪里都找不到,她啊,偷偷哭了好几回呢。”

冯殊说对不起。

梅姨道:“想通了就好。是周继那孩子劝的吧?他平时看着挺不着调的,关键时刻倒还蛮拧得清。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梅姨给你做点好吃的,老太太肯定也高兴,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的。”

“不是他,”冯殊说,“我暂时……不回去了,打电话是想让你们放心,我在外面挺好的,一切都好,别担心我。”

冯殊转头又给夏知蔷留了句话:

对不起,我不是鬼,也不温柔。

他是个作弄人的骗子,是个让家人白白担心的混账东西,浪费了她的善意和美好。

冯殊做好了“薇薇”不再搭理自己的准备。

夏知蔷也确实有好几天都没留什么话。每天来画室,她第一件事就是去隔空踹那副人骨架一脚,或者虚晃几下拳头解气,再骂一句骗子,尤不解恨。

直到一周过去,好奇心渐渐盖过怒气,夏知蔷没忍住问:

你是用监控在偷看?

他说不是,但确实能看见她。

她在画室里环顾了一下,又问:那你是有超能力吗?

无从解释,也怕对方知道真相后更生气、觉得他是偷窥狂,冯殊只能说:一句两句讲不清楚,以后慢慢解释。

好在夏知蔷对自己的智商很有数,一听就太复杂的事情,她不会为难自己往深里追问。

他们开始像“笔友”那样聊天。

开始是一问一答,后来变成多问多答,效率很低——这场景像极了通讯不发达的从前,大家会为了另一人的几句话,或是一封信,而等上很久很久。

等待会将期盼、欣喜和幸福感一同拉长,留下一种类似于隽永的美好错觉。

冯殊喜欢这种节奏。

他总记得,父亲面对母亲时的那种不加节制的爱意。冯克俭在外是一板一眼的军/队干/部,回家面对舒明君就变了个人,心口仿佛有烧不完的火,永远炽热,永远强烈,将热情不计成本地消耗,双手捧着一颗跳动的心递到妻子面前,还生怕对方不要,分分秒秒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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