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放寒假了。
姜悦跟舍友们告别后,就背着一大书包书和换洗的衣服走向汽车站。居然在半路上意外遇到了周悬。
两人看见对方都愣了下,然后没说什么,一起往前走。
周悬小心的迈动长腿,迁就着她的步伐走慢了些,又特意让她先上了车。
姜悦照例跟司机大叔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向倒数第三排。不巧座位却被人占了,那就倒数第四排吧。
姜悦挨着窗户坐下,看了眼周悬,在心里猜测他会坐哪儿。
周悬见姜悦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就果断坐到了她身边。
这……是姜悦万万没想到的。
身边的少年正值个头儿和体格飞窜的时候,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气息再厚的棉衣也挡不住。
姜悦觉得心跳砰砰砰,但又不好开口让他去别处坐,总不能说,“喂,周悬,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自爆身亡给你看”吧?
那也太跌份儿了。
她只好在他强烈的气场下,委委屈屈的抱紧背包,悄悄地往一边去缩了又缩。
周悬装作没看见她那不自在的样子,摸出耳机来听歌。
姜悦度秒如年的熬了一会,偷偷看向他。周悬正戴着耳机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的睫毛很浓,鼻梁很高,再往下是一双好看的薄唇……咳咳,下颌线很流畅,从羽绒服里露出来的那点喉结更是显得格外诱.人。
姜悦很想伸手去摸一下,但车缓缓开动了。
她赶紧缩回手,心想阿弥陀佛还好没丢人,不然周悬可能会误以为自己伸手过去,是要掐死他的吧!
就在这时候,周悬的头微微朝她偏了过来。
姜悦立刻转向窗户,但等了又等,也没等到她想象中的后续,就大着胆子一点点的转过头去看。
周悬安静地睡着了。
这是姜悦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周悬这么近。
她静静地看着他,只觉得这个男孩跟自己印象里的容颜着实差得太远。
经过前面一段坎坷的土路时,大巴客车左摇右晃起来。
姜悦怕周悬被晃醒,就努力挺直腰杆支撑着他的身体,两人的头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一起,男孩身上清冽的味道传了过来。
姜悦心跳漏了一拍,僵直着身体动也不敢动。
他右耳的耳机掉了下来,姜悦犹豫了下,拿过耳机想把它塞回他耳朵里。
那时的耳机质量都不算好,漏音严重。
于是姜悦听到了里面放着周杰伦的《夜曲》,节奏感强烈却又透着一股哀伤,十分吸引人。
她就那么举着手犹豫了几秒后,才把耳机轻轻放回他耳朵里,然后默默打开自己的MP3,调出那首歌听了起来,望着窗外。
其实周悬早醒了,但见她像只小松鼠一样鬼鬼祟祟的,想看看她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才没睁开眼睛。
他感到她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和喉结处稍作停留,只觉得身体像是被她的目光给点燃了一样,火燎火燎的。
他还感到她那略带冰冷的手拂过自己耳畔时,似乎带来了一股奇异的冷香。
为此,他对她身上的这股香味记忆深刻,记了十多年。
*
多年后他终于正大光明的抱着她深嗅了许久后,才把头埋在她颈窝处,犹如一只餍足的兽。
惹得她忍不住发嗔道:“干什么呀。怎么像只小狗似的闻来闻去的?”
他闷声笑了:“对啊,我在宣示主权嘛。”
姜悦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两人聊到那天——
周悬:敢用目光撩人,怎么就没胆子生扑过来呢?
姜悦:……说的你多能耐似的。
周悬:我现在就能耐给你看!
☆、第 9 章
高二的整个寒假期间,姜悦几乎一直待在家里……看电视。
因为姜悦的父母都是小镇子上学校里的教师,白天几乎一直在忙着批改期末考试的试卷,也顾不得管她太多。
有时候姜悦心疼他们,就会主动请缨去帮忙批改一部分,其他教师们也都欢迎曾经的学生来帮忙。
但即使改完试卷,也不能停歇。因为父母会开始列出年货清单,置办年货,鸡鸭牛羊鱼肉一个都不能缺。
姜悦在家闲着无聊,老跟个小尾巴似的黏着他们,严重影响了效率,于是被父母赶出家门,让她自己去街上转转。
家乡小镇有过年赶集的习俗,每年到了年前几天的时候,小商小贩们就会带着各式各样的货物走上街头吆喝售卖。
那是一整年里,镇子上最热闹的时刻。
姜悦手背在身后,跟个巡察民情的大老爷似的,挨个儿查看。
无论什么样的年货,都必定跟红色沾边。年画春联什么的自不必说,红色瓜果和坚果也不必说,就连卖肉的屠夫手里还备了很多条红绳呢,这都是为了图个吉利。
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真是无比热闹又鲜活的人间呐。
姜悦一边在心里感慨,猛地瞥见了一张画儿,便走不动道了。
那是一张印刷出来的彩画儿,原本应该是一张油画的。一片淡蓝色大海,一间白色小屋,一位背对着观众的长裙少女。
配色很淡雅,很柔和,很有意境。
姜悦果断把这张画儿买了下来。
她拿着画儿往前走,正瞧着两边的小摊子呢,迎面撞上一个人。
姜悦一不留神,被撞得直往后退,差点就要一屁股坐地上了,被人拉住了手。
她心想好险好险,地上都是才化开的雪水,万一把衣服弄脏了,回家可不好跟老妈交代,就笑着说:“谢谢。”
握着她手的手挺大,触感温热,隐隐透着一种力度,总之不太像是个女生的手……
姜悦一个激灵看过去,呆住了。
怎么是周悬呐。就这么巧?
周悬见她站稳了才把手放开,淡淡的责备了她一句:“多大的人了,怎么总是走路不看路。”
姜悦不服气的犟嘴:“我哪儿有’总’。”
周悬看她一眼,往前走去。
姜悦“哎呀”一声,懊恼地盯着地上,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把刚买的那张彩画儿揭了下来。但那画儿已经被浸了合了泥土的雪水,脏了。
周悬愣了下,脚步一顿转了回来:“在哪儿买的?”
姜悦沮丧地反手一指:“那儿。”
周悬点了个头,然后转身就走了。
姜悦不敢相信的睁大眼,这货就特么这么走了?
辣鸡!撞人了也不道歉的吗?
要不是被他撞,她这刚买的画儿能湿嗒嗒的拧成一团用不了了吗?真是——
周悬突然又出现在她面前:“诺。”
一张一模一样的画儿。
姜悦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开心的把那团废纸扔到垃圾堆那儿去,然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给我的?”
周悬点点头。
姜悦下意识地要把手在衣服上擦擦去接,被他快速拽住,无奈道:“等着,我有纸巾。”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又把纸巾摊平递给她。
唉,身为一个女孩子,活得居然还不如一个男孩子精致……姜悦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后,才接过他给的画儿。
该说什么好呢?说谢谢吧,不太合适。说没关系吧,更不对劲。姜悦正犹豫呢,周悬冲她微微颔首,然后走掉了。
得,这下什么也不用说啦。
姜悦松了口气,又溜达了会才回到家,找来透明胶布把那张画儿贴在墙上。
贴完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就在十几分钟前,周悬拉住了她的手。
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有力又克制,干燥而温暖。她发怔了会,慢慢地把微红的脸埋进枕头。
*
周悬是应母亲大人的要求,上街置办年货,走得太急撞到了姜悦。
他发誓他只是下意识地想去抓住被自己撞到的人,不料想竟然拉住了她的手。
直到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走回家后,周悬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她的手比想象中还要柔软,也比想象中还要冰凉。所以在之后的冬季,他都会给她准备许多取暖神器,有时甚至会亲身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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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悦抓住寒假的尾巴,把自己锁在屋里,疯狂的做作业。
在作业上面,她一向是能拖就拖的性格。别说积极性了,能写完都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