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即不服气地拍了下桌子:“我不道歉!凭什么要我给他道歉啊?!”
“哗啦”一声,茶盏摔在地上,恰好碎在江即面前,热茶泼了一地,顺着板砖缝四溢出去。
江即被吓得一哆嗦,气焰仿佛被热茶浇熄。
江海身为老大,率先打破沉默:“江即,你刚才说话太难听,理应跟江恪道歉。”
江永元让他道歉,江海也让他道歉,全家没一个站在他这边,江即死死攥着手心,恨江恪恨得发狂,他心不甘情不愿,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江恪,对不起。”
“下次再随便泼脏水,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了,”江恪微微笑着,明明是那么漂亮,让人惊艳的一张脸,此刻却让人背脊发凉,“哥哥要小心呢。”
他在笑,他居然还敢笑!
江即指甲几近陷入肉里,他明明气得很,但被江恪用那种视线注视,身体却不由自主颤抖了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害怕江恪。
茶会开到这儿,茶盏也摔了,人也教训了,江永元觉得闹心不已,也不打算再继续开下去,他挥了挥手:“你们出去吧。”
三人陆陆续续站起身来,跟江永元道别后一一走出去。
而在江恪坐的位置,那方檀香木桌上,有些微未干水痕,是个慎字的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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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即一出来,江海怕他冲动下再找江恪麻烦,连哄带骗把人拎走。
江恪倒是无所谓,他本来就觉得没意思,什么事情都没意思,有人送上门求他打发时间,他不介意屈尊陪他玩玩。
苏忘在门外恭候多时,看见江恪出来,立刻迎上前去:“慈善拍卖会马上要开始了,老江总有交代过,你们兄弟三个看上什么展品,随便挑,他来买单。”
江恪可有可无应了声:“桃子视频的陈总到了么?”
“到了到了。”江恪吩咐的事,苏忘自然不敢不上心,“我跟他联系过,听说你要见他,他挺开心,说等拍卖会结束后恭候你。”
江恪抬脚往拍卖会场走,他们江家作为举办方之一,特地留有第一排最好位置,江海和江即都在第一排坐好了,江恪没兴趣跟他们坐一起,随便挑了最后一排坐下,苏忘跟着坐在他身边。
会场很大,观众席呈圆扇形围绕舞台中心铺陈开,一排排水晶连座在灯光下闪烁耀眼光芒。
“听说今天展品很多,”苏忘对这个展很是期待,“有几样非常稀罕,今天来参加的人大多都想一饱眼福。”
江恪漫不经心道:“是吗。”
忽然,他眼角余光扫到一抹熟悉身影,他眼神慢慢发生变化,往那个方向扫过去,随之定格。
青年坐在第四排靠右边位置,穿着浅灰色条纹西装,内搭白色衬衫,合体西装勾出他清瘦身体线条,他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如玉手指自然下垂,而在他身边,坐了个浅咖色西装的男人,男人时不时浅笑侧头跟他说话。
那是刚才用水写过名字的主人和骆远。
这幅画面,真是十分碍眼呢。
江恪唇角往下压,心头戾气翻涌。
苏忘掏出展品介绍小册子,转头想递给江恪,然而,在看见江恪神情那一瞬,他动作不自觉顿了下。
江恪此刻心情似乎非常不妙,像是被谁惹着了似的,可明明刚刚才好好的,为什么眨眼间说变脸就变脸?
小册子在空中转了个弯,又被苏忘收了回去。
算了算了,小命要紧,还是不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了。
灯光倏然亮起,将整个大厅内照亮如同白昼,偌大场地,座无虚席,空气里飘散各种香味。
主持人拿着题词卡走上台,朝大家微笑:“又是一年一度慈善晚会,很高兴能在这里看见许多老朋友。”
随之流淌而来的是穿梭在大厅内轻柔钢琴曲,静谧而柔和。
杜同与周沉坐在第一排,周沉靠在椅背上,坐姿放松,而他的手,牢牢扣紧杜同的手,像是把玩什么玩具似的,慢慢摩挲,杜同已然麻木,他眼角余光在场地内转了个圈,可没找到邹慕。
他是跟着邹慕来这里的,亲眼看见他进了酒店,可之后再没发现他身影。
怎么回事?难不成他目标并不是江恪,他只是单纯想来参加晚会发展资源?
是杜同想多了吗?
手心忽然泛起疼痛,他手腕被周沉攥得发红,周沉漫不经心问:“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杜同没有理他。
“今天会有很多宝贝展出,看上哪款,随便挑。”周沉说,“都是你的。”
杜同收回视线,像是什么都没听见,抬眸看向舞台。
说话间,第一件展品缓缓升上台,四四方方透明玻璃罩,罩子里是件唐三彩,一匹小马拖着辆马车,由黄,绿,蓝三种颜色烧制而成,光可鉴人。
主持人开始介绍其来历:“这件瓷品,是由几百年前烧瓷大师王声先生烧制而成……”
有人跃跃欲试,在底下开始举牌竞价,最终第一件展品马车以二十万价格成交。
之后展品也陆陆续续有人竞价,然而也有小部分人处在观望中,迟迟没有举牌。
在翘首以盼中,拍卖会迎来第一件镇馆之宝,那是枚宝石胸针,形状像片绿叶,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牢牢抓住众人视线。
“关于这件展品,有个很美丽的故事。”主持人故作玄虚,等吊足观众兴趣后,他才徐徐开口道,“传闻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有对恋人曽乘轮渡去海上旅游,在海上,男方精心策划了场求婚,在送给恋人的首饰中,就有这枚宝石胸针。
恋人十分喜欢这枚胸针,于是当晚戴上这枚胸针去参加舞会,就在跳舞过程中,突遇海难,整条船都沉了,这对恋人被找到的时候,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胸针依旧完好无损戴在恋人胸口附近。因此这枚胸针也有个寓意,叫永不消逝的爱。”
这个故事让很多人都感兴趣,等主持人话音刚落,就有人迫不及待出价。
骆远看着那枚胸针,也举了牌。
不过短短两分钟,价格飙升到五十万。
江恪看着骆远举牌竞价,不紧不慢地,也举牌加价。
“七十号出价一百万!!”
加价不都是一万两万的加?哪有直接翻倍地加?有些人被这种大手笔震惊到,纷纷朝后看了眼。
骆远似乎对这枚胸针势在必得,毫不犹豫地再次举牌。
“还有人想加价吗?噢,三十号出价一百二十万!”
不过短短几秒,主持人声音带了点惊讶:“七十号出价三百万……!”
观众席里响起短短唏嘘声,骆远眼角余光看了眼许慎,抿了下嘴唇,再次举牌。
“三十号出价四百万,还有人要跟吗?”
场内气氛空前高涨,间或夹杂细碎讨论。
坐在江恪身边的苏忘感觉双腿发软,他已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钞票在眼前哗啦啦划过,他觉得江恪的加价方式,让他很窒息。
四百万……不知道加起来有没有他整个人高?
在无数视线打量下,江恪慢条斯理举牌。
苏忘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主持人激动道:“七十号出价一千万!一千万!还有没有第二个更高的价格?”
苏忘低声劝道:“我的祖宗……你,你这是何必?那个胸针真不值这么多钱。”
虽然花钱的不是他,但他看着很肉疼。
江恪支着下颔,懒洋洋道:“我乐意。”
骆远八成觉得这个七十号疯了,迟疑了下,没再加价。
他是想拍下这个胸针,日后有机会送给许慎,但他不会为许慎花这么多钱,毕竟许慎答应他的几率很低,这笔交易不划算。
坐在一边的许慎心不在焉,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最终胸针以一千万价格被七十号拿下。
这应当是整个拍卖展上最热门的展品之一,后续又出来几件,成交价格都不如一千万高。
直到一件不起眼的展品出现,那是枚黑色钻石耳钉,黑钻镶在最中间,外围是金属绕成花的形状,气质温和。
本来百无聊赖的江恪在看见它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许慎。
许慎没有耳洞,但他却忍不住想象,这枚耳钉被他戴上,是什么模样。
那么敏.感的地方,被打上属于他的烙印,会是什么感觉。
江恪唇角微勾,非常地,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