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在三班，要是我在中间班级就好了，解之行就在我前头！我们站在这儿还得侧着看！今天太阳也太毒！”
“小舒姐！快看！今天肯定要表彰上学期的期末成绩了！”
国旗台上安了两张椅子，放着一沓红彤彤的奖状和几个红本。主持人解之行和廖雨萱从容优雅，远远看着无比养眼。
林舒低头“哦”了一声。
她上一学期的期末成绩是年级十八，只有前二十才能上台领奖。她突然有点害怕。
“我去后头站站。”
后头都是男生，程子嘉低头用长长的头发遮阳，班主任正温和地劝着：“你们还在读书，留长发容易干扰视线影响视力，找个时间去剪了，你看我，寸板头多好，夏天还凉快……”
林舒本来想溜，正巧被班主任看见：“你怎么到后面来了，站着吧，我们班就你俩有奖，一起去也行。”
林舒默默站着。
等到老班终于走了，程子嘉抬起脑袋，幽幽道：“我怀念韩老头了……”
林舒深有同感：“一样一样。”
吵吵闹闹后，典礼终于要开始了。朝阳中学升国旗挺敷衍的。别人小学还有个仪仗队，穿队服升旗。这里没有，随便两个高个子把旗升上去就完事。
但大家显然不太在乎这个。其实更多的人都不在在乎这个典礼，所谓颁奖典礼，也只是一些人的颁奖典礼，跟大多数人没关。
然而让大家想不到的是，一开始的并不是颁奖典礼，而是——通告批评。
“下面宣布一则通告批评，4月一日万八点，在我校校门口发生了一起打架事件。我校七年级八班学生，左炤，七年级十一班学生，童越，李术，将对方打伤进了医院，其左炤言行激烈，不知悔改。念其初犯，处以左炤，童越，李术记大过的处分，望各位同学严以慰藉，约束自己。下面三个同学上台来通读自己的《检查书》！”
犹如一颗炸雷在林舒耳边炸响，所有的声音都汇成了一句话“打架……严重……医院……左炤……”
左炤……
她突然发现自己喉咙太干了，生疼。
三个男孩依次上台，拿着一张白纸，只有左炤不曾低头，只是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林舒目光紧紧盯着他。
一个男生发言：“我是童越，在上个周，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左炤一点表情也没有，等两个男生说完了，他上前一步，没有一点波澜道：“我是左炤，我为我的打架行为表示悔过，对不起，给学校和老师添麻烦了。”
他并没有看检查书，说完后直接退了回去。教导主任说了些什么林舒也没有听进去，只是下一刻解之行就站在了台上换了一种愉悦的声音宣布上学年“祖国好家乡美”系列主题活动中的获奖名单，分别是征文，绘画，手工……
林舒看着左炤平视前方的脸。
“干嘛你的，叫到你名字了！”
程子嘉猛地推了她一下，林舒根本就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直接就被推倒在地。
“我靠！我没用力啊！没事吧？”
“程子嘉对我舒姐好一点！姐你没事吧？”
林舒如梦初醒，慌慌张张站起来，“我没事我没事，我，我知道了！”
她好久没有这般失态和慌张过了，走路的时候脚都在发颤。程子嘉赶上来：“喂，你……”
林舒低着头，恨不得马上拿了奖状就走。可以中间空间那么大，左炤直直看着前方就能看到她了。
他还是低下了头。
林舒匆匆站上去找了个最偏的角落，就连老师叫她的名字也忘了去拿奖状。老师笑吟吟地拉着她的手，说：“不错不错啊，继续努力，站中间站中间！”
林舒像个木偶似的被推到中间，程子嘉挤过她身边一个女孩，小声道：“对不起啊。”
林舒没答话。
“站好了啊站好啊，我也站边边，摄影师可以拍了吧？”
摄影师调了调镜头，指了指他们身后：“校长，他们……”
大家的目光瞬间又移到了后面站的的三个人身上……
校长：“还站着干什么！回自己班级去！”
下面瞬间响起了哄笑声，声声刺耳。
林舒不敢抬头，余光中，她还是能抓到那个男孩的身影，如此清晰……
“好嘞！看镜头哈！我说一，二，三！你们说——”
“茄子！”
咔擦咔擦！
画面定格。林舒微微低着的头，红彤彤的奖状和钱包本子。
这些在她回到班级的时候被同学疯抢去玩了。程子嘉推了她两下林舒才回过神来。
“你不会被我推傻了吧？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力气弱鸡得很……”
为了道歉，他这也是损自己不留情面了。
林舒努力笑笑：“没事，我知道你弱鸡。”
程子嘉：“……我操！”
而林舒满脑子，都是余光中男孩的身影，几分落寞，几分无所谓。还是很嚣张，还是有点张扬。
“又来！这回只有你一个人上去了。”
“下面是七年级第一学期期末前二十名单……”
林舒叹了口气，骂了一声：“老子操！”
在程子嘉和周围一帮人的目瞪口呆中，林舒面无表情地上台，又面无表情的走下去。
“舒姐……遭遇啥了？要杀人似的……怪可怕的……”
“完了！你还在玩别人的奖状！赶紧还回去！”
这个学校管理系统挺糟的，解散后基本三三两两的人一起走，没个队形。林舒抱着她的一堆奖状和奖励，紧抿着嘴，一语不发。
深感自己是不是把她惹到的程子嘉拉了胡珊珊自己先溜走。
胡珊珊并没有察觉到林舒精神低沉，她叽叽咋咋地说个不停：“真厉害啊你。我刚都听到好多男的在讨论你，小心被人追哦～”
林舒冷冷道：“闭嘴。”
胡珊珊明显愣住了，林舒径直走在前面她也没跟上去，杨佟拍了她一下：“怎么了？那女的又傲了？”
胡珊珊“切”了一声：“以为自己不得了呗，天天装。”
杨佟拉着曾媛，说：“跟我们一起，别跟她一道了，别人都看不起你。”
胡珊珊：“也是，显得自己很贱。”
林舒低着头，瞧不见前面也瞧不见后面。一个男生拍拍她的肩膀，她下意识往后退，猛地抬头，眼神充满了怒火。
男生笑容凝固在脸上：“啊……你是林舒吧，我，嘿我挺喜欢你的……”
林舒冷冷看他，男生都周围人起哄者推向前。
“那个……”
“林舒！我喊你几声了你都不理我！”
突然，解之行从人群里穿过来，看了男生一眼：“这是你同学吗？”
男生尴尬极了，林舒摇头，转身就走。
解之行跟上来，“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谁惹你啦！我帮你揍他！”
林舒轻轻笑了一声，说：“没有。没有人。”
解之行摸摸脑袋，“也是，感觉好像你也没发过谁的脾气。还是要恭喜你！不愧使我们年级的文字女王！”
林舒：“彼此彼此。”
解之行：“不能和你比，对了，五四活动快到了，你们班有准备什么活动吗？”
林舒一脸茫然：“哈？”
解之行：“哈哈。就知道你不知道。你问你们班班长吧。五四每个班都要出节目的。要不你考虑一下独吹竖笛？”
林舒：“可别了。哪够啊？解班长，你们班从这个楼梯进去。”林舒好心提醒。
解之行：“啊，对。那再见啦！开心点！”
林舒笑着点点头。等他走了，脸瞬间冷下来。
她感觉很累，好像所有的光都被抽走了。终于有人记得她拖拖拉拉地走在后头，沈韩一蹦一跳的，比 胡珊珊还要咋咋呼呼：“小舒姐！我我我真没想到你都进省级了！！”
林舒：“不想说话了，累，回去睡会儿。”
沈韩：“啊？”
于是整节数学课她在趴在桌子上睡觉，迷迷糊糊的。丁老师看了几次还是没有叫她起来。
程子嘉双手一摊，表示不管自己的事。
胡珊珊撇嘴：“老师真偏心。”
杨佟翻白眼：“果然老师都是宠学霸的。”
梦里面什么都没有，一片白，令人发慌，迷茫。一声声的叫喊好像左耳进右耳就出了。仿佛都可以看见他们的运动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