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紫棋应道:“表小姐说这事她会自己解决,不会影响到公子的!”
“呵!”他这一声轻笑不无嘲讽,转了转手上的墨玉扳指,他轻声说道:“辅政王妃重金购买焦尾琴,一前一后,还都是在高山流水居。世上凑巧的事情有很多,像这般凑巧的,还是头一遭。她这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紫棋抿唇道:“公子或许多虑了,她身份贵重,倒不至于在这种微末小事上费尽心思。”
“小事?表妹她以前跋扈惯了,看在姑姑的面子上,谁都让她三分。可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要斗的又是什么人?若是年前还好说,如今慕家出了个王妃,要想抢他家的生意,事事马虎不得。”
“紫棋受教了。青琴刚去了杜老大那,高山流水居的行程这几日该有眉目了。”
苏莫皱眉,一双斜长的凤眼微眯着,盯着手上的墨玉扳指发呆。
紫棋见他不说话,心中忐忑,便搜刮了一肚的话,讨巧地说道:“公子行商仁义,像高山流水居这样的商铺,也就是您愿意给出十万两的高价,若是放在扬州,都够买下半条街的了。那高掌柜若是识相,那日就该签了转让契约,以后有我们苏家罩着,也短不了他们的好处。”
苏莫忽的抬头,目光扫过眼前一脸小心的紫衣少女,淡淡地道:“紫棋,你以前可没有这么爱说话!”
紫衣少女惊出了一身冷汗,紧抿着唇,再不敢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新学了一种写法,看上去还挺高级,从这章开始,文风可能有些不太一样。
庆祝我们的腹黑公子苏莫登场。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有人看的话留个言呗,单机好无聊呀!
第021章 焦尾的宿命
辅政王府,雪兰院内。
甬道上的湿意未干,一片浅碧罗裙衣角晃过院子上的玉石门槛,晴柔提着木制红纹的提盒缓缓走来。
“晴柔姐,王妃可是起了?”
月桂停下扫帚,笑着问道。
晴柔睨了她一眼,娇嗔道:“干你自己的活去,待会儿小姐出来,看见你偷懒,就把你关去玉盛街的场子里去做胭脂。”
月桂杏眼一瞪,嘟嘴道:“我倒是想去呢。做胭脂的女工,娘娘一天便给一百文工钱,一个月便有三两银子,府里的一等丫鬟,一个月的月银才只有一两呢。况且我还只是个三等丫鬟,穷得连花颜居最差的胭脂都买不起。”
晴柔啐了她一口,“你可别说了,大老远我就闻见这酸味了,感情你是羡慕月珠去了玉盛街。你也别一脸怨气了,回头我跟小姐说,把你送去玉盛街,以后胭脂都省得买了,自己做就成了。”
月桂的双眼立马冒了光,忙跟着问一句:“真的吗?”
晴柔无奈地笑了笑,“真的真的!收拾东西准备滚蛋吧!”
“谢谢晴柔姐!”顾不得继续扫地,她拔腿就往自己住的后罩房去收拾东西了。
“小心着点看路,撞人了!”晴柔一边笑,一边提醒道,目光随着月桂转到了一个抱琴小童身上,随后收敛了嬉闹的表情,拿捏地刚刚好。
“是高山流水居的高公子吧,王妃还在梳洗,劳烦公子在院中小坐一会儿吧!”
高子期轻轻点头,目光不住地打量着院子,比起苏府宝阙阁的奢靡绚丽,这里的布置倒是添了几分清新别致。
刚才耳濡目染了一番雪兰院丫鬟们的互动,心里更是感慨万千。
“我看,王府虽是天家之地,规矩到还比先前去的苏府少些。你瞧那当差的姐姐,处事倒也随意。”先前扬言要偷灯的小童又发表了一番慷慨陈词。
随即遭到了一盆兜头冷水:“人家那是粗中有细,若是换成你在这当差,王爷大人一发话,屁股就得开花。”
“你……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闭嘴!”正一心烦躁的高子期,此时听到挨打,满脑子都是父亲请了家法,在祠堂里对他大打出手的画面,手里捏了几分虚汗。
苏公子是豺狼猛兽,慕王妃不见得就是菩萨在世,他们人微言轻,在这盛京城里,难道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吗?
半晌,先前提着提盒进去的姐姐便走了出来,招呼他进去。
跨过一道简单的木门槛,里面明间摆了一小桌早膳。
被炸地松脆可口的南瓜酥,一碟花生米,一碗清淡的米粥,桌前手执玉箸大快朵颐的女子,发丝散乱,只着了一身素色寝衣,挽着袖子,毫无形象地喝着粥。
这是……王妃吗?
“小姐,都说叫你先更衣挽发了,这般见了外男,外头该怎么传你?”先前招呼他进来的碧衣女子如是说道。
吃得正欢的女子却满不在乎,“时间就是生命,人家大老远跑过来,怎么好意思叫人久等。哎呀,而且我是真饿了,我的好晴柔,你就别念了,我妈都没你能念!”
高子期的额头再添几道黑线,甚至惊地都忘记了眼下的烦恼,只顾着瞧这位不拘一格的绝色女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道:“谢娘娘体恤,小人无碍的。”
这位王妃娘娘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慕卿卿摆手,喝完了最后一口粥,起身亲自来看琴。
高子期忙招呼小童解开琴套,一架古朴的墨色古琴赫然呈现在面前,慕卿卿左右看了半晌,又伸手摸了摸,单手托着腮,思量了一会儿,皱眉道:“晴柔,你去把若琅叫过来。”
“小姐!”晴柔抿唇道:“若琅姐姐她今日去玉盛街了,你忘了吗?”
“那就叫若瑾!”
“若瑾姐姐一起去的!”
“呃……那先放着吧,劳烦高公子走这一趟了。”
绝色女子未着半点装饰,不染铅华的素面白皙柔美,一眼望去,仿佛清晨的莲花,不着半点污浊。
高子期心头不由得醉了几分,微微鞠躬,作长揖礼,恭敬道:“打扰娘娘了,若是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好!”
慕卿卿摆手,让晴柔送人出去。
离了王府,高子期这才启程回铺子,一路上,两个小童又说开了。
“今日去了趟王府,当真是长了大见识了。这位传说中的王妃,长得跟天仙似的,王爷可真是好福气啊!”
高子期今日轮番见了多位美人,一开始还尚在为青琴的容颜惊叹,到现在,满脑子里所念的全是那位毫无架子,一身素衣,仿佛从月宫走出的绝色仙子般的王妃娘娘。
“天仙?身为婚配的内宅女子,她竟身着寝衣面见外男,这般放荡的女子,这王爷的头顶迟早要冒绿光。”
两位小童爱抬杠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听到这句,高子期心里莫名烦躁起来,抄起手上的折扇就朝那小童的头上丢了过去,正在驾车的小童尚未看清是被什么砸了脑袋,正一脸怒气地寻找罪魁祸首。
而另外一个小童却捡起落在车辕上的扇子,幸灾乐祸道:“叫你乱说话,公子生气了。”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这般爱碎嘴,明日就把你们俩发卖了。”
两小童同时噤声,不发一言。
雪兰院中,晴柔一边翻出压箱底的一条鹅黄色罗裙,一边整理慕卿卿随意散落的珠钗,一边走一边抱怨道:“小姐,您给的工钱也太高了些,您看看,这雪兰院里的丫鬟,一个个都紧扒着要去做胭脂,我们这院里原本住了二十多口人,如今呢,除了我还伺候着您,宋嬷嬷还管着事,下面的人都快跑光了。日子是越发冷清了。”
慕卿卿轻笑:“咱们铺子里的胭脂,就比如春日四宴,一盒便卖四两银子,十日可以出一批,一批大约有一千套,每月都是一抢而空,约莫能有一万两收入。给她们三两银子一个月,并不过分。”
晴柔还是不悦,“可是也不能没人伺候您呀!”
慕卿卿折了一只牡丹花,随意摆弄着花瓣,漫不经心道:“你说的也对,是该招些人进来了。”
“就是嘛!”晴柔一时间欣慰起来,拿起月桂先前丢下的扫把,把左右的甬道扫了扫。
院子里的花木郁郁葱葱,一株巨大的玉兰树拔地而起,墨绿的大叶子遮出半片阴凉,洁白的花瓣姿态悠然,仿佛佛前的莲花,心境空明。
慕卿卿把焦尾琴拿了出来,随意地拨弄了几下,虽没有刻意弹奏,曲调却好像浑然天成,再加上琴声悠然,也有几分成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