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莱抓着围巾犹豫好一会，才把它挂在北山脖子上。
许是北山身高腿长长得好，他笑着把艾莱挂上去的围巾围了一圈，插着兜站在那，像什么杂志的模特在展示冬季新品。
艾莱看着，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随后鼓鼓胀胀的，又酸又涩……那是一种因久违而陌生的情绪，从她很小的时候就不曾出现过了。
……大概，还是有一点点委屈的。
“阿莱，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北山认真的眼在路灯下显得很温柔。
艾莱抓着布偶熊垂下眸，抿了抿唇，声音很轻，像是风一吹就散了:“……谢谢你，我也……很喜欢。”
勿怪
因为父母去了美国陪爷爷奶奶，北山干脆就没回家，打算直接在学校过年。同宿舍的发小，胖哥知道后热情邀请他一起去他老家内蒙古过年。
胖哥叫陈锋，一副笑弥勒的模样，他乐呵呵的问：“要不要叫上莱姐，我听顾晓露说她好像一直是在这边过年的，今年来个内蒙游也不错嘛！”
北山犹豫了一下，他最近很少找她，但也知道若是去问，艾莱也一定会点头说：“好的，我都行。”叹一口气，他还是把消息发过去了，不出意料是同意的回复。
临出发时顾晓露风风火火的跑来说给她加个位，她要一起去。
艾莱疑惑的问：“你不是要和男朋友一起过年吗？”
顾晓露嘴一撇道：“分了。老是烦着我去见家长，干脆分了。”
艾莱一阵无语，劝了两句被嫌烦只好作罢。
他们是自驾回去，除了顾晓露其他都是有驾照的，路程也不远，三人换着开就行。陈锋跟艾莱她们都是很熟了的，一口一个莱姐，全程的话题担当——倒是北山话很少，连陈锋都有点奇怪。他转过头问艾莱：“莱姐，山子做给你的礼物你收到了吗，啊就是那个憨憨的熊……”
艾莱笑着点点头：“收到了，放在家里，”她看看北山，陈锋觉得那眼神中有一种奇怪的慈爱……“小山真的好有心，我超感动的。”陈锋沉默了下，确定自己刚刚没看错。
不过这种尴尬的气氛也没持续多久，几人又渐渐热络起来。中途车子驶进服务区，陈锋把北山换下来，刚好又是午饭的点，几人便决定吃了午饭再走。
顾晓露拉着陈锋去买零食，艾莱和北山就只买了桶泡面凑合。他们边找位置边随意聊着天，北山又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
“哎小山，你看他们为什么不把所有调料都加进去啊？”艾莱抬抬下巴示意。
北山顺着看过去，道：“是这样吃的，那个酱后面再放。”
艾莱“啊”一声，有点惊奇：“我都是直接全部塞进去，然后加水泡……”
看着艾莱一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样子，北山挑起眉好笑道：“都可以的，你要不要试试我们的泡法？”
艾莱摇摇头：“我不会。”从小到大糙过来的女汉子表示不太行。
他们刚好找到了位置坐下，北山撕开包装玩笑道：“我教你。”
他低头撕调料包，听到艾莱说：“然后呢？”抬头一看，发现她居然真的在一步一步按照他的动作学。
一愣，忍不住笑了。
艾莱看他笑得停不下来的样子，眨了眨眼：“你笑什么？”
北山握拳抵着唇轻咳一声，眸子里都是笑意：“笑你……可爱。”
“……”艾莱不适应的抖了抖，她还真是第一次被人用“可爱”来形容。
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时，顾晓露和陈锋找过来了。艾莱松了口气，几人吃完东西，又继续上路。
换到艾莱开车时，顾晓露对陈锋招招手：“来坐后面，你赶前去凑什么热闹……”
陈锋眨眨眼，立马意会。倒是艾莱听着这话有点奇怪，回头看了一眼，面露不解。顾晓露看看艾莱，又看看副驾驶上沉默的北山，“嗐”一声：“阿莱开你的车去，没跟你说话。”
又换了几轮终于下了高速，睡得迷迷糊糊的顾晓露也清醒了，抓着陈锋问东问西。北山把艾莱换下来，但估计是陈锋他老舅的车太老了，他坐上去试了好几下都没能走。
陈锋挠挠头：“看来回去要送修车店看看了，山子，要下去推车吗？”
北山点点头，正要回头叫艾莱时，看到她已经站在车后面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你干什么？”
“推车啊！”艾莱比了比自己的手臂，可惜羽绒服太厚看不见上面的肌肉。她一脸诚恳：“我力气很大的。”
顾晓露扒着车窗看，“噗呲”一下笑出声：“确实……哈哈阿莱还能把我公主抱呢……”
“嗯嗯，”艾莱眼一转，看向一旁个子不算高但比顾晓露有肉的陈锋：“陈锋这样的我也可以抱得起来。”
她的语气听上去可骄傲了。北山拧了拧眉：“你不可以。”
艾莱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甚至想要证明给他看：“我可以。”顾晓露在一旁看得快笑抽了。
“我、我不可以……”陈锋看看北山沉沉的眉眼，又看看作势走过来的艾莱，吓到都结巴起来，连忙躲开。
“……”北山轻叹一声，扳着她的肩膀推着艾莱走：“好好，你力气很大我知道……不过推车这种事让我来好不好？”
艾莱最终被推到驾驶室上坐着，虽然她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种事不是力气大的就可以上了。等车能开了，北山再把艾莱换下来，他看着她仍是很疑惑的样子，摸了摸艾莱的头：“如果我在，这种事情就让我来知道吗？”
艾莱低着头“哦”一声，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等到了陈锋家，几人都被很热情的招待。太阳落山时，白天与夜晚交织下的黄昏在这大草原上有种别样的魅力，苍凉而壮阔。
北山在调相机，他挺喜欢这样的美丽。等他拍完了，不知何时等在一旁的的顾晓露上前来，她没有要求他给她拍照什么的，只是眯着眼看天边的云：“你看那朵长方形的云是不是很直？”
神他妈长方形的云，神他妈的直。
北山瞥了她一眼，没理她。
顾晓露自顾自的乐：“但是没有阿莱直哈哈哈哈……”一个深藏不漏的冷笑话大师在今天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恐怖如斯的功力：）
“不好笑。”北山觉得旁边这位大概有毛病。
顾晓露点点头，终于笑够了：“没事，我觉得好笑就行……弟弟啊，我就说吧，阿莱直得无与伦比，撩——你是永远撩不动的哈哈哈哈……”
“无与伦比不是这么用的姐。”他说完，拿着相机准备去其他地方拍。
“你管我。”被噎了一下，顾晓露话锋一转道：“唯一一位撩动的——还是在阿莱十几岁的高中呢。”北山脚步一顿，她笑道：“弟弟想听吗？”
“不想。”他冷声应道，抬步要走，顾晓露烦人的追上来：“但我想说。”
那是很轰轰烈烈的一段追求，那男生每天早晚安一次不落，带早餐种类齐全，下课后的秋波暗送从不间断，一个星期后，抱了一束99朵的红玫瑰堵在艾莱面前，摆了个帅气的姿势说着俗气的情话……最后他问：“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艾莱手足无措，就那么答应了。追到手后，追求的手段自然就用不着了。于是换成艾莱早上带早餐，中午帮打饭，下午要给打篮球的男朋友送水……那时她有一个姐妹群，担当大姐身份的小个子女孩于彤冷眼旁观着说：“你这哪是谈恋爱，你这是当仆人好吗！”艾莱却傻呵呵的笑，计算着饭卡里还要再充多少钱才可以让她的男朋友每天都能吃到课间餐。
一个星期过后，姐妹群最小的那个妹妹陈可可气势汹汹的跑过来说：“阿莱，他骗你！他不是真的喜欢你，他是真心话大冒险玩输了！”她气得跺脚，艾莱眨眨眼问：“你说谁？”
“我说——”陈可可嘴一张，看着艾莱惨白的脸，憋了好久没说出来。
所以那个确定的答案，艾莱从自己的男朋友口中听到了。他吃着她买的课间餐，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说：“那肯定是因为大冒险啊，不然你真以为我喜欢你啊。”他周围的朋友们哄然大笑。
艾莱没说话，转身走了。回自己班找同学借了钱，刚好那一束红玫瑰的钱……她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那男生的桌上，声音听上去很平静：“那玫瑰花已经枯了，我把钱还给你。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