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追夫手札(重生)(22)

“何况,无词公公如今只是一个奴才……”

“往后便不是了。”卫明枝听到这里终于出声。

盼夏咬牙道:“那也只是一介草民,如何能与公主相配?便是主子不在乎天下人的看法,圣上也不会同意的。”

卫明枝安静了许久,把筷子轻轻地搁下,她抱膝蹲到盼夏跟前,认真地瞧着她:“多谢你同我说这些话,我也并非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无词他往后离开皇宫,可以去科考,他那般学问才气,谋个一官半职想来不成难事。至于会不会爱惜……尚没有走到那一步谁也不会知晓,我又何必为了这个猜测断了眼下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旁人我都不想要,盼夏,你可明白?”

盼夏垂首默然,好半晌才沉沉地应了一声:“奴婢明白了。”一顿,“只望主子不要委屈自己。”

卫明枝伸手把她扶起来:“我又怎么会委屈我自己?我心里有分寸的,他若是真做出什么伤我害我、对不住我的事情,第一个往他身上戳窟窿的必定是我!”

盼夏被她一语说得好笑地弯了眼,倒是满腔郁闷不复。

桌旁的小猫儿叼着纸花晃了晃尾巴。

-

无词近来连着收到了许多天的东西。

譬如精致有趣的小玩意儿。

每当窗子被敲响,他开窗望去,外头总是空无一人,窗台上却是已经摆好了小物件——有时是一支翼上刻着花的竹蜻蜓,有时是一支被吹成花猫形状的小糖人,有时还会是一片被虫子啃出一个月亮缺口的叶子……

若是再凝神远眺,偶尔能在花盆后方的回廊木柱尾瞧见一截海棠红色的、还没来得及收好的裙摆。

又譬如窗缝里不定时地会被塞进来一封信。

信上内容多且驳杂,却也有共通之处,那便是每回都要引经据典,还要拿他作比,“沁甜”“欢喜”等大胆的词语信手拈来,毫不似寻常姑娘家的欲语还“羞”。信笺的字迹亦是他分外熟悉的,他早些时候还临摹过许多次。

再譬如由猫儿送来的剪纸。

大约是傍晚时分,虚掩的门缝外钻进来一只狸花猫,猫儿口中衔着小巧简单的红剪纸,放到他脚边后还“喵呜”叫了好几声,生怕他看不见似的。

剪纸是最简易的阳刻样式,形状是花盆里的海棠。花本就是红颜色,衬上这赫赤色的纸张便有了一种栩栩如生之感。

他坐在案前端详了很久很久。

连猫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回过神来时房内的光线已然全数暗沉下来——天黑了,他还没有点灯。柜子后方站着的人的影子埋藏在黑暗之中叫人看不真切。

无词手里的剪纸仍然没有放下,他也没有回头,语气无甚惊变地:“事情办得如何了?”

柜后的人答道:“已经有眉目了,还在等时机。”

他复又沉默下来,手里的海棠纸花在暗色中依旧夺目得很。

柜后的人见这情状忽然笑了声,“这花儿长得可真似九殿下。”

无词徐徐地把剪纸摊平放在案上,慢悠悠地点燃手边的一盏油灯,随着火花“滋嗒”地烧响,整间房的格局也隐隐清晰起来。

柜后之人摸不准他的意思,轻咳一声:“咳,属下僭越。”

无词方才回头,望了眼柜后地板上被拉得老长的影子,面上瞧不出是什么情绪:“你教她的?”

“这您可就误会属下了。”柜后之人闻言语气都轻佻了几分,“属下确实是同九殿下说过几句心里话,却没教过她什么法子。何况,属下也想不出这么……可爱的法子。”

无词仿似想到什么,眸里被火光染上几丝柔意,唇角甚至还微微勾起,却是赞同道:“的确可爱。”

第22章 北齐

三月尾巴,又到了卫明枝出宫习武的日子。

这回她练完武却没有着急回宫,而是打算满京城逛一逛,瞧瞧如今的布告榜上还有没有画着无词的那道通缉令。

前脚刚跨出容国公府大门之时,她被人从身后叫住:“别着急走啊,你今儿有空吗?”

卫明枝回头一看,来的人却是穿着紫棠衣袍戴镶玉束带的容小世子。他今日精神气不错,手上甩着一枚翠色玉佩,嘴角噙笑:“陪我去做一件事情呗?”

“什么事情?你先说出来,待我考虑考虑。”

容小世子干脆道:“就是想叫你陪我去八角茶楼听一场书,多简单的事儿啊,是吧?茶钱我请了,你答应又不亏。”

卫明枝没轻易相信他:“听书一个人又不是听不得,你必定还有别的原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哎别别,我说我说。”容小世子跑到她前方来拦住她,搔搔头,有些为难道,“就是那开茶楼的老板,前不久与我做过一单生意,当时我还去他府上吃了顿饭,好巧不巧那天就碰上他女儿了!哇那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的,做的事儿说出来都没人信!”

“她怎么着你了?”

“她堵我!我做生意去的路上堵,回家路上还堵,送花儿、送吃的、送用的……我认识的京城公子哥儿里,没一个追姑娘有她厉害的。我就是被弄怕了,而且今天这场评书我老早就盼着了,不去也不行,就想着,带个武功高点的女子去诓诓她,也好落个清净。你看你,艺高人胆大的,应当也不惧怕一个姑娘吧?”

卫明枝越听越心惊,听到后头眉头都蹙了起来,抬脚就给他扫过去,却被他机警地避开。

“不是,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揍人呢?”

“有姑娘喜欢你,送你东西,那都是她的心意,你怎么能找女子诓骗于她呢?你若是真不喜欢她,就应当好好地拒绝人家,也……”卫明枝攥紧了袖摆,深吸口气道,“也别含糊其辞,给人家留有转圜余地。”她声音越说越弱,“别叫她误会了。”

“这就是结症所在呀!”容小世子扒着门框,警惕地观察着她的脚,“我认真同她说过了,还说了不下三次,可那姑娘就是不死心,我都没辙了。”

卫明枝这才冷静下来,“原来是这样。”她想了想又道,“可我也不能装作你的相好呀,我往后还要嫁人的。”

容小世子起先一愣,然后眯眼笑得乐不可支:“你想哪儿去了?我又没叫你装我相好的。其实这么装也成……”补充,“你喊我一声爹就行了。”

“天子脚下,你可要慎言。”

“呸呸呸,我掌我自己。”他回过味来脸色一肃,说着真拍了两下脸,把话全都收回去。

卫明枝方同他谈正事:“所以你想怎么办?”

“简单,我就带个表妹去听书,爱怎么想是她的事,反正咱俩就表兄妹的关系,其余的一概不要多说。”

卫明枝想明白其中深意,不禁啧啧感叹:“你好贼呀。”

容小世子拱手:“承让,都是这么个道理,有时候你把真话摆一半,许多人会以为它是假话;你把假话圆个头尾,他们又以为这是真话。说到底,天下人只是看自己想看到的、听自己想听到的。”

卫明枝也拱手:“受教。”

-

八角茶楼。

这个布置考究的两层茶楼此时座无虚席,正堂里人声鼎沸、吵闹不已。

卫明枝被容小世子带着穿过人群径直上楼,去了一间风雅而视野开阔的包厢。说书人还未登台,容小世子无聊地啜着茶,还分神留意着包厢门口的动静。

卫明枝陪他坐了好一阵,做出结论:“我看那个姑娘八成不在茶楼里,你大可放心了。”

容小世子咬了咬茶杯边,看起来还是满腹疑虑。

也就在这时,楼下堂内的惊堂木被“啪”地拍响,沸腾的声响全都沉寂下去,卫明枝伸头一眺,原来是说书人登场了。

说书人是个老叟,白发白须,着一身长袍马褂,神采焕发,声音也很是洪亮:“诸位看官,今日老朽要说道的,是咱们卫国以北的北齐近些日子里发生的一件趣事。想必在座也有同北齐往来的商旅,或是在座的就有齐人,不才老朽,今日先卖个关子,叫看官们自个儿先猜猜,这件事,究竟是什么?”

底下有人立即高声喊:“十座城池!”

“哎,对了!”说书人把醒木捏在手里,由此说起正题,“北齐雄踞北地近四百年,我南卫建国之初便承诺对其岁岁纳贡,迄今百二十年矣。诸位看官亦知,北齐再北,便是右厥。数百年来齐与右厥族人纷争不断,前有不少齐国皇帝大肆北伐,以灭右厥气焰,同时彰显国威,可年前登基的北齐新帝却不一样,他一心反其道而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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