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同自己一样,没有因城破而狼狈不堪的人。
男人有着一头白发,梅红色的双眼,赤///裸着的身躯上布满着与黑死牟身上类似的血管。数根宛若藤鞭的触手从他的脊椎出伸出,漂浮在身体的周围蠢蠢欲动。除此之外,白发男人的全身上下,还长着数张满是利齿的嘴。
说真的,就算他的脸在人类中算得上玉树临风,配合这一身怪嘴还有触手,也够怪异恐怖的了。
不过阿芜相信,除了她之外,那群身为人类的猎鬼人在看到这名男子时,同样不会感到害怕。相反,他们大概都会怒火中烧吧。
因为这个怪物一般的男人,就是大家一直苦苦寻找的鬼王——鬼舞辻无惨。
少女手握武器与男人沉默地对视着,无限城的残骸纷纷破土而出,直至震动彻底平静下来。
“唔哇哇——!发生了什么?!”
“噗哈!!怎么回事?我们居然在地下吗?”
“炭治郎君!”
“伊之助,善逸?还有炼狱先生?!”
伙伴们的呼喊声或远或近,从声量来看,大家基本平安无事。然而阿芜却无法分出闲心去确认所有人的位置。
因为在少女面前,恶鬼之王正用那双猫儿一样的梅红色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终于见面了。”半晌,男人表情平静地开口,“站在猎鬼人身边的非人类。”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出现在男人的身边。
阿芜定睛一看,竟是刚才还在与他们战斗的上弦之一与上弦之二。原来无限城毁灭,无惨复活,众人躲闪之下让两只鬼也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诶呀好险好险,刚才差点就被砍断脖子了。”
红衣的男人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脖子,他的一只袖子没了,被绞碎的胳膊则恢复了正常。
“……”
而另一边,赤///裸着上半身,鬼化程度仍旧强烈的黑死牟则沉默地看着女主。但不知为何,他身上的杀气消失了。
“黑死牟,童磨。”无惨的视线随意地扫过守在自己身旁的二人,“我很失望。”
话音刚落,仅存的两名上弦便如同被下了咒语般定在了原地。
“没有除掉那个女人也就罢了,居然连一名柱也没杀死。”
说着,他举起长着獠牙的右手,往虚空中握了握。
“鸣女那个没用的东西也是,那么简单就被入侵了思维让我不得不放弃这座城。”
什么????难怪无限城之前震得那么厉害后面直接破土而出,感情是那个用琵琶的女鬼已经死了,听这口气还是被你杀的?!!!
靠!这也太惨了!
不过一想到以前那些直接因为累死了被裁员的下弦,阿芜又抽了抽嘴角。
感觉再荒唐的事儿搁在这位大爷身上也有可能发生啊,这哪里是一个组织的领袖,简直像是个脾气阴晴不定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一个不顺心,属下就要被拖出去砍了那种。
想到这阿芜撇了撇嘴,白眼一翻开口道:“自己没用就别怪部下。”
似乎没想到自己随口的训斥会被抬杠,白发男人的眼珠子转回来看向不远处的少女。
“这眼睛,还有耳朵……你确实并非人类。”
不过他也没就刚才那句话追根究底,反倒是打量起女孩的外貌来。
“难道说真是前来惩罚我的神明?”
阿芜下意识摸了摸耳朵,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还像是人类一样的耳朵变尖了。
难怪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自己的五感敏锐了很多,浑身上下充满了用也用不完的力量,对武器的操控也变得娴熟起来。原来是因为经过前前后后一番战斗,压抑多年的本能得到了彻底的解放。
“……如果我说是又如何?”
“呵,可笑。”然而阿芜的回答,却引来了鬼舞辻无惨不屑的嘲讽。“我在这世间存在了近千年,千年来都没有受到过神明的惩罚。”男人的嘴角微微上翘,傲慢地抬起手,直指眼前的黑发少女。“若你真的是神,若神明真的存在,为何这千年来都未曾对我降下过惩罚,偏偏又在这种时候前来审判我?”
正在阿芜与三名食人鬼对峙的时候,本就处在周围的三名柱与灶门炭治郎安置好伤员,也赶了过来,他们同样听到了男人大言不惭的理论。
“你……你这家伙……无惨……!”
“冷静点炭治郎……冷静!”
“……这家伙在说什么狗屁!”
“南无阿弥陀佛……无惨,你……罪无可恕。”
不过与其他怒火中烧的人不同,被当成神讽刺的少女本人倒是老神在在,甚至双手抱胸点了点头,十分耐心地听对方高谈阔论着。
“继续,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倒要看看这家伙还有什么神奇言论拿得出手。
“而那些猎鬼人……他们实在太缠人了。”他垂下手,斜眼看了眼四周的几名黑衣队士,“一开口就尽是父母之仇,儿女之仇,兄弟之仇的老一套,实在是令人厌烦。这世间每年每日都在不断地发生着生离死别,或是人祸,或是天灾。”
“家人被杀又怎样?至少自己得以幸存这不就足够了。为何就不能怀抱着幸运感,知足地活下去呢?”
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像有魔力一般地穿透了阿芜的大脑。
她双眼微微睁大,似乎有些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内容,连眉头也下意识地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身为神明,你不可能不知道吧。”男人摊开左手,“狂风骤雨,火山喷发,大地震颤,在这样的大灾难下,每次都会有无数人身亡,无数人失去自己的亲人。”
他的表情非常平静,甚至能让人品出一丝悟道者的气质。
“然而不论夺走多少条性命,也不会有人试图向天灾复仇。”
然而说出的话,却完全可以称得上杀人诛心。
“还有你们这些神明,没有在那样的大灾大难下向无辜之人伸出援手,拖了将近千年,才前来我这里说什么替天行道?”
他微微摇了摇头,眯起双眼:“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是可笑又冷血的神明。至于那些猎鬼人……把被我所杀当成是遭逢大难不就行了。”
“人死不能复生,不再拘泥于这些,踏实挣钱平静度日这就足够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让无惨说了天灾论的同时还嘲讽了一波神明。因为确实如此,若真的有神,为何人间还会发生大灾大难,为何神明不直接惩罚他?他和童磨这点倒是类似,明显是不信神的。
然而无论是原作还是本文,怂怂都遭到和即将遭到非常严重的打脸。 阿芜从不自诩神明,她从来都是以一个复仇者,或是多管闲事者的身份而行动的。
第109章
别说其他听到这番话的鬼杀队员了, 连阿芜都被对方奇妙的逻辑和理直气壮的态度所震惊。
大哥,你说什么鬼话呢??????
还天灾,躲到日本来最后被封印的妲己脸都没你大!人家堂堂九尾狐, 大名鼎鼎的亡国妖姬,鬼灯见了都客气一下的大妖, 心态端正的不要不要,最近还打算召集漂亮狐狸妹妹开店呢!
但让阿芜最为厌恶的, 并非这听起来匪夷所思的“天灾论”, 也不是无惨对神明的嘲讽。而是那句“家人被杀又怎样?为何就不能怀抱着幸运感,知足地活下去呢?”
那种熟悉又奇妙的反胃感又出现了,一如当年,她试图追回父亲的遗骨时, 听那些混账东西大放阙词时的感觉。
少女面无表情地听完鬼舞辻无惨的长篇大论, 忽然笑了起来。
“很多年以前,有人曾经对我说过一样的话。说我……不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偏偏要回去送死。”
她垂下眼帘,视线盯着鬼舞辻无惨前方的一小块土地, 似是陷入了回忆。
“猜猜看后来我怎么做的?”
一片寂静, 并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同样也没有人对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发出疑问。
不过阿芜自己也不在乎这一点, 而是抬起头,金色的双眼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澄清。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神明这种东西。”
说完,她将撑在地上的大锤甩回肩膀上, 咧开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复仇啊鬼舞辻,为了那些被你伤害过的, 我最珍视朋友们所进行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