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是便宜玩意儿!那是我的求婚戒指!”江希眼泪流的更凶了,目眦尽裂地瞪着安笙吼道,“你把它丢哪里了!丢哪里了!”
江希心里气愤、焦急、惊恐各种情绪杂糅着,搅得他五脏六腑巨疼,那个戒指是林望他爷爷留下来的,是林望给的求婚戒指,他什么都可以丢但是那个不可以。
那个是他家的象征。
“丢哪里了?”安笙的眸色越发深沉,她勾了勾嘴角,嘲弄地对上江希的双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就往飞机的窗口下一丢,咻的一下它就从三千多米的高空落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去了。”
江希设想过安笙会把它丢进垃圾桶里、庄园后面的树林里、沿路的沙漠里,可是他没想到安笙会把它丢在飞机返航的航路上。
以这种不留任何余地、不给一丝希望的方式将它丢弃。
从中国到澳大利亚,最近的距离都是八千多千米,其中跨越最多的就是海洋,东海、南海、太平洋,这些都是最有可能是戒指丢弃的地方,也是最不可能找到戒指的地方。
江希知道,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那枚戒指了。
他现在浑身都犯着疼,尤其是心脏那里,像是被绞肉机给绞转着,连带着周围的血管和组织连理。
他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大脑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已经失去了机能,他感觉自己可能快要死掉了。
看他这幅模样安笙不悦地绞了眉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恼怒,她朝Niko挥了挥手示意放开江希。
在Niko松手的那一瞬间江希就失了支撑的力量,感受到即将跌倒在地,他几乎是本能地去调动全身的力量伸出双手,撑着地让自己不像一条斗败的丧家之犬一样倒下。
无论怎样、无论何时,江希的血液里都还流淌着骄傲。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就这样倒下,不允许他在敌人面前失了尊严。
看见江希的反应安笙满意地笑了笑,她的娇娇没有变,她注入在他骨子和血液里的骄傲和野心没有消失。
安笙扣住江希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将他的眼泪拭去:“娇娇你要记住,除了不能倒下,你的头也要永远的抬起。”
“Never fall, and always hold your head up.”
江希扣着地板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血色尽失,透着青白,他咬紧了牙关却还是因为愤怒和憎恨而不停地发着抖,面部肌肉略微抽搐着。
现在的他又回到了刚回国时的状态,背后空无一物可以依靠,脚下土地分崩离析,空荡荡的只有一片薄冰可以踩踏。
他知道他现在就算再悲痛再绝望也不能任由这个情绪将他淹没,他已经没了可以懦弱的资本。
就仅仅与安笙对视了一分钟左右江希就迅速地调整好了情绪,将自己从绝望与悲痛中拉扯出来,身边的气势也慢慢开始变化,变得冷静凌厉。
“开条件,放我走的条件。”江希撇开头,擦干净眼泪。
就算他再怎么悲痛戒指找不回来已成定局,但是有一件事是比找回戒指还要重要的,那就是他得离开这里,他要回去,林望还在等着他。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他现在没有办法和安笙抗衡,但是安笙的本质是商人,只要谈好条件一切都好说。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安笙收了手站起来,脸上划过一丝他看不懂的隐忍,居高临下地说道:“我不会放你走,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不可能,”江希立马回绝,坚定地说道,“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不你现在放我走我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要不你就等着我扳倒你自己走。”
这是他第一次威胁安笙,而且是放这么狠的话。
但是他没在怕的,现阶段没有什么比离开林望更让他害怕的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江希嘴里说出来的。
安笙盯着江希看了好一会儿,蓦地嗤笑了出来,眯着眼说道:“我选第二种,我等着你扳倒我。”
“不过,”安笙勾着唇走上来,伸手掐住了江希的脖子,眼中的神色趋于疯癫,“你觉得你有那个能耐吗,嗯?娇娇。”
江希扣住她的手腕与她对峙着,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咬着字:“相信我,不会太久。”
这样的挑衅似乎终于激怒了她,安笙掐着江希脖子的手骤然加力,眼中愤怒的情绪翻涌,扬声质问道:“那个混蛋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这么想回到他身边吗!”
仅仅是愣了几秒江希就立马反应过来安笙口中的那个混蛋是谁了,他加力捏紧了安笙的手腕,梗着涨红的脖子喘着气笑道:“我爱他。”
“你说什么?”这句话像是按下了安笙身体机能中的狂暴按钮,她手上的气力大的不像话,尖锐的指甲直接刺入江希的颈肉中,“你再说一遍?”
江希忍着痛,毫不畏惧又带了点故意挑衅的意味说道:“我爱他,是那种认定了一辈子,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无论..”
江希话都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安笙抡在了地上,脊背重重地撞击上了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下一秒骨骼破裂的痛感就沿着血肉蔓延至全身,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让江希连呼吸都暂停了几秒。
这是安笙第一次对他动手。
就连当时他两闹掰,江希一时冲动拿起酒瓶子砸在安笙脑袋上的时候,安笙都没舍得对他动手。
可是当今天江希说他爱林望的时候安笙却对他动手了,还是如此毫不怜惜,一幅不弄死人誓不摆休的动手。
一声痛呼还没出口江希口中就突然被塞入了一块冰冷的物体,定睛一看,是一把M9的枪口。
子弹上了膛的M9。
安笙跨坐在江希身上,一只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枪将枪口塞入江希口中堵住了他的嘴。
“娇娇,”安笙低头对上江希的双眼,因为愤怒而打乱的呼吸混乱地喷在江希鼻尖,“玩玩可以,但是爱不行。爱不行。所以这样的疯言疯语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次明白吗?”
江希想要出声辩驳,可是冰冷的枪口死死地压住舌头,他只能呜呜啊啊地胡乱发出几个音节,根本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枪口的直径有些过大,江希被强行撑开地嘴角开始泛出丝丝血色,连带着津液不受控地往外流。安笙盯着江希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屈服、悔意。
他两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对峙着,谁不谁让谁。
江徐和Niko十分平静地站在一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谁也没上来阻止。
也不知安笙盯着看了多久,反正在江希快要坚持不住之前她才愤愤地收了手,猛地站起来,背过身去冷声说道:“我给你联系了做好的工作室,明天去把纹身洗掉。”
还没等江希从对峙胜利的喜悦中走出来,安笙接下来的这句话就将他猛地拉了出来接着推下悬崖。
他都来不及想安笙是怎么知道这个纹身的,带着惊恐吼道:“不!不能洗!”
如果说戒指丢了在某种程度上其实还可以再买,只是要林望送的都可以。但是纹身不行,纹身洗了那就真的再也弥补不回来了。
“洗。”安笙的语气不容置喙。
“不,不能洗,”江希惊慌地摇头,勉强维持住的镇定在此刻消散殆尽,“不能洗。”
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他,他只能靠他自己。所以如果安笙真的要强制性让他洗纹身的话他是没有任何办法阻止的,因为他,权势不够。
谁能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语感部的小王子有一天会连一个纹身都保不住。
如果说刚才他能和安笙硬碰硬的较劲是因为他还没被抓到弱点,那么现在的江希就是那被按了死穴的雄豹,没了拼命的底气但却无论如何都不甘于屈服。
安笙盯着江希吼道:“洗!”
“不..”
正当江希想继续和安笙争执下去的时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江徐突然开口了,他平静地说道:“纹身可以洗掉,但是疤痕永远不会祛除。与此同时,被强迫的记忆与清洗时的疼痛会让某些错知的情感更加根植。”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其在时间的前进中看清自我真正的情感,明白此时的执念只不过是一种错知的情感偏差。你觉得呢,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