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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独自守在殿门外。
云蒸霞蔚，落日熔金。
这幕熟悉的景象，一如五年之前。
不知那两个人，会不会走向和五年前一样的结局？
一声轻响，大门从内侧被人拉开。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影族女性走在前头，面色平静，白色短发在夕阳下闪着金光。
银河九天隔着几步，跟在后面，一身黑色，像一道黯淡的影子。
“就这？”耳边响起流浪者恨铁不成钢的密语，“爷爷我辛辛苦苦给你创造机会，你就不知道表演一个英雄救美、舍身挡子弹之类的？”
盗贼低声道：“就这样吧。”
他们之间，烟雨蒙蒙是一道越不过的坎。
即使三月能够既往不咎，也不可能替烟雨蒙蒙原谅他。
所以，那个女人走得那么干脆，甚至完全不打算报复。
——永远无法和烟花三月在一起，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盗贼目送三月的背影走进夕阳，融入他触及不到的光芒。
要想改变这个结局，除非……
*
“小月！”
三月一怔，低头望去。
长长的台阶之下，一名亡灵族女性正朝她挥手。
那人有着独一无二的容颜，灰扑扑的新手套装掩不住绝代风华，明明逆光而立，却仿佛比夕阳还要耀眼。
这样的人，穷尽整个游戏，也找不出第二个。
“霏霏！？”
她开启冲刺，朝那人跑去。
亡灵张开双臂，和她紧紧拥抱在一起。
*
“烟雨蒙蒙怎么会来？”台阶顶端，银河九天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你以为我那个卖惨的帖子，是发给谁看的？”流浪者笑嘻嘻地道，“当时，为了监督我删帖，她对我设置了特别关注。
“一般来说，玩家的论坛号都会绑定其他社交账号，只要我的帖子超过一定热度，就有可能通过其他渠道推送给她。
“我也是赌一把，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爷爷都帮你做到这一步了，事成之后，别忘记请我吃饭。
“不用太破费，我看水晶宫的豪华套餐就不错……”
*
落日城中央，喷泉广场。
一对白鸽停在喷泉中央的雕塑上，互相用喙梳理羽毛。
三月从包中掏出两枚许愿银币，随手投进喷泉。
也许就此沉底，也许，若干天后，会被某个倒霉的渔夫钓起。
“看来，五年前的事，你已经全都知道了。”烟雨蒙蒙凝视着池中的涟漪，轻声说道，“知音解散的事，我没怪过别人，毕竟是我自己准备不足。
“但是，对酒当歌利用了你……
“小月，你怎么想的？”
“我……”三月扫视一圈——银河九天和流浪者站在喷泉另一侧，她知道，这两人看似在欣赏风景，实则竖起耳朵听着她们的谈话，“我不恨他，但也不想再看到他了。”
只要远离他，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伤吧。
漫长的时光，会冲淡一切。
“这……不是吧，难道我的豪华套餐要泡汤？”流浪者嘀咕。
银河九天闷头开着那只开不完的宝箱，没有说话，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像墙粉一样白——要知道，影族的肤色是发灰的，俗称水泥色。
第49章 皇城日落（下）
烟雨蒙蒙和三月小声说了会话，忽然朝银河九天走了过来。
盗贼放下箱子，疑惑地看着她。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这么多年过去，你跟小月还能碰到一起，也是一种缘分。”她用密语说道，“有一句话，我五年前就该告诉你——小月很喜欢你，希望你珍惜。”
“什么意思？”
“蠢货！我是说，小月还喜欢你，抓紧机会。”烟雨蒙蒙见他不开窍，恨不得踹他一脚。
“她说不想看到我……”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懂不懂？
“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会不会？要我教你吗？”
“美女，我们帮主身患绝症，大去之期不远矣，你可要嘴下留情，别说什么刺激他的话啊。”流浪者听不到她的密语，见两人表情有异，连忙劝道。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满口跑火车，十句话没一句是真的。”亡灵横了他一眼，“俗话说得好，祸害活千年，我看你们帮主还有的活呢。”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银河九天/朝三月走了过去。
烟雨蒙蒙看着他的背影，满意地笑了。
——利用完小月，就想这么轻飘飘地滚蛋，想得美。
必须让他吃吃苦头。
至于小月会不会接受他，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臭婆娘，你总算舍得回来了，这怀旧服少了你，可是少了好些乐趣。”身后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
她回头，见是个银色铠甲的亡灵刀客。
烟雨蒙蒙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笑道：“差点没认出来，你这人族扛把子，怎么当了叛徒，玩起亡灵来了？”
*
三月坐在喷泉边沿，单手托腮，望着夕阳出神。
皇城日落，绝世美景。
这景象似乎有种莫名的魅力，怎么也看不腻。
有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侧头一看，竟是银河九天。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道。
影族女性诧异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后面你想玩什么游戏？”他顿了顿，“我可以……跟你一起么？
“我知道以前做得不对，希望你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三月静静瞧着他，一幕回忆闪现在脑海——
“对不起，又灭了，都是我的错。”药师低着头，小声道。
“怕什么，我说了，奶妈都是从队友的尸体上成长起来的。”从复活点出来的盗贼调侃道，“继续加油啊，未来的药神。”
那时候，她总是拖后腿，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包容了她。
这一回，她是不是也该给他一次机会？
“那个开不完的箱子，可以给我吗？”她忽然问。
盗贼将宝箱递给她。
她接过，放在膝上：“我们，玩个游戏吧。
“在我打开箱子之前，如果你能猜出里面是什么道具，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说罢，她开始读条“开锁”。
银河九天有些懵，一时间，他真的想不到八风会在里面装什么东西。
从外表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众所周知，宝箱的大小和内容物无关，全看策划心情。只要血统够欧，拳头大小的盒子都能开出汗血宝马坐骑。
箱子里，会是什么呢？
恶作剧的空箱子？
一大笔钱？
独特造型的烟花，或是一坛美酒，对应他们两人的ID？
……
箱子一层层打开，尺寸不断缩水，最后变得只有手掌那么大。
盗贼始终沉默不语。
“这应该是最后一层，你想好了吗？”三月一边读条，一边问。
“彩虹。”读条即将结束，他忽然开口，“里面是彩虹。”
啪的一声，广锁掉落，宝箱敞开。
一道彩色光芒涌了出来，化成一座美丽的虹桥。
一端落在两人面前，一端延伸到无尽的天际。
色彩缤纷，灿烂夺目。
比许多年前，他们在雷霆裂谷见过的那一道，还要绚丽。
广场上响起无数惊呼，所有人都抬头望着那道彩虹，截图的截图，录像的录像。
唯独银河九天转过头，看向身边端坐的女子。
“我说过，在影族传说里，彩虹是月神遗落的丝带。
“其实，还有一半，我没有说完。”
“我知道。”三月轻声说。
——“彩虹是月神芙蕾雅心爱的丝带，寄寓着她的祝福。传说，如果和心上人一起看见彩虹，你们将会获得幸福。”
那一天，八风没有见到彩虹。
五年之后，他将这道象征祝福的彩虹，送给了他们。
游戏总有停运的一天，但这幕美好的情景，注定成为毕生难忘的回忆。
彩桥之下，三月侧过脸，冲身边人粲然一笑。
银河九天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祥预感。
“我准备玩一款氪金游戏，充钱才能变强的那种，你确定要来？”
“……当然！”
“那走吧！游戏的名字叫……”
*
残阳落尽，彩虹散去。
喷泉旁，空无一人。